有些时候吃什么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和什么样的人一起吃。
对我而言,山珍海味未免过于奢侈,大鱼大肉吃多也腻,萝卜咸菜又过于清淡。最享受的莫过于深夜去路边的野馄饨摊,吃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再加上几串五花,几串烤肠,窝在塑料棚里,听着棚外呼啸的南风,大汗淋漓又痛快至极。
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这么一个午夜馄饨摊的故事,时间大概在凌晨,地点是十字路口的馄饨摊,人物是我,馄饨摊主,还有三个中年陌生人。
明明已经盛夏,明明已经短袖短裤,夜晚降临后,南风这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带来的不只是惊喜,还有寒冷。想要使劲裹裹衣袖,却发现形单影薄,无衣袖可裹,也无他人可抱,只好出去寻一份吃的,来温暖我颤抖的身体。刚刚走出门,冷风更加呼啸起来,被门窗隔绝已久的愤怒无情的发泄在我的身上。
路的尽头有一家野馄饨,一盏昏暗的灯泡点亮着整个馄饨摊,滚滚的热气从锅中不断翻涌升腾,走过去深深吸一口气,有辣味,咸味,以及淡淡的紫菜香。
“老板,来一碗馄饨,再拿五串五花,两串烤肠。”
“好来,您里面坐,马上就好。”
所谓的里面,其实就是一个塑料棚,几张低矮残破的桌子椅子外加一个昏黄的瓦灯就是所有的待客之道。除了我还有三个中年人,五十岁左右,已经半步走到了老年的行列。
等待的时间是短暂又漫长的,我只好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三个中年陌生人的身上。
他们的桌子上,三碗馄饨,几把肉串,更多的是酒瓶,空的满的都有。
“咱们这也几十年不见了啊。”
“是啊,要不是这次聚会,估计也见不到。”
“光阴飞逝啊,几十年前,咱们也是一把好小伙,这几十年之后,都拖家带口的,想走走不了啊。”
“还是以前自由,想走就走,相见就见,想玩就玩。”
“人无再少年啊。来,喝!”
“砰”,三个酒瓶碰在一起,又咕咕的下了肚。
原来他们是老同学聚会,都是我的学长,只不过是和我爸爸差不多年纪的学长罢了。
“您的馄饨,肉串来了。”
摊主撩开棚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我的桌上,还有我要的肉串和肠。
淡白色的馄饨汤上飘着十几粒雪白又饱满丰盈的馄饨,一把绿绿的香菜浅浅的飘在汤上,无辣不欢的我又滴了几滴火红的辣椒油,几颗粉红的虾仁在惬意的游着泳,热气腾腾,沁人心脾。
用勺子挖一粒放进嘴里,皮不薄,馅却够多,热的有点烫嘴,辣的又有些呛喉咙,不过在这南风萧瑟的夜晚却格外让人振奋。
“小伙子,来,陪我们一起喝几瓶。”
那个中年人看我吃的这么开心,随手递给我一瓶未开的啤酒,虽然不胜酒力,但我也没理由拒绝,接过来,砰地一声打开瓶盖,对嘴喝了几口。冰冷的啤酒灌进热辣的口腔,又直通肠胃。
“您们都是理工大的?”
“对啊,我们都是工民建的,白天老同学聚会,晚上我们几个又出来见一面。”
“哈哈,那您们真的是我的亲学长了,我也是土木的,不过我们现在不叫工民建,叫建工。老学长,我敬你们一杯。”
“好,小伙子,好好努力,工民建有前途啊。”
又是一口酒,拿起串好好地咬了一口,我没有再说话。
“好了,今天也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
“小伙子,这几瓶酒就留给你了。”
说完他们几个上了车就走了,留下了半提啤酒。
馄饨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哦,还有在灯光下不断翻着锅的老板。
看着留下的几瓶啤酒,我脑海中五味杂陈,还有一年我也就毕业了,我也要和熟悉的朋友,熟悉的网吧,熟悉的馄饨摊,熟悉的为数不多的建筑说再见了,可能很久很久,我们都不会再次见到,没有相濡以沫,只有相忘于江湖。
尽管有各种不愉快,可想起我要告别这个生活了三年多时间的地方,却依旧充满了不舍,又想起几十年后,我再回来,是不是还能见到这个熟悉的馄饨摊,遇见一个像我一样的贪吃的少年,我又会不会劝他好好学习。
喝完最后一口馄饨汤,我提起酒,回到了住处,漆黑的楼道,随着我的到来明亮又重归黑暗,打开冷冰冰的门,我就这样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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