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握住你的手
岐山三中 候会芳
黄而微黑的皮肤，大而突出的骨节，蒲扇一般的是左手。右手呢？细而长的拇指，短而小的手掌，齐掌断掉的四指，凹凸不平。当我看见它们时，这双手正在努力协作，给一个坏了拉链的书包装着拉头。
“咦！”我不禁在心里惊叹一声，细细打量起了这双手的主人。他正低着头，短短的头发里偶尔夹杂几丝白发，很深的眼角纹一直延伸到鬓边，膝上铺着一大片格子油布，脚下分门别类摆放着修鞋修拉链要用的工具和材料。
树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修鞋摊？不过，以后修东西不必跑远，倒真是方便多了。
或许是知道有这么个小摊吧，此后，常常远远的，就看见摆好的小摊和坐在小板凳上的男人。下午时，小摊边还会多一个小姑娘，十来岁的样子。
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叶子洒下一地斑驳。男人手里忙着他的活计，过一会儿转过头和小姑娘说上几句。小姑娘捡来几块断砖围成一个小圈，在小圈里砸着杏核。每砸出一个圆圆的饱满的杏仁，她就抬起圆圆的笑脸，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朝着男人喊：“爸爸，又一个大杏仁！”男人抬起头也笑着，答一声：“好。”便又低头忙碌去了。杏仁砸多了，小姑娘抓起一把硬塞给男人吃，男人却说：“妞儿爱吃，就快点吃。”过路人听见了，也朝着他们笑笑，又赶自己的路去了。
每天下午从小摊经过时，这样的场景一遍遍上演。有时是一把杏仁，有时是几颗核桃，有时是一小袋花生。
一天下午，夕阳敛去炙热时，小摊旁摆了一篮子鲜绿的青菜，一把一把捋得整整齐齐。我不禁停下脚步，想买两把青菜。
“青菜卖吗？”
“卖，卖，要几把？”
听说我要两把，男人把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温和地撕下一个小袋子，抓起两把青菜装在里面。左右手配合默契，动作一流水儿地顺畅。
“您的手……”好奇心驱使，我小声说道。
“嗨，您说这个呀。小时候不小心受的伤，不过现在没一点影响，啥活都能干，这青菜就是我种的。”他晃了晃仅剩拇指和手掌的右手，毫不在意地说。
小姑娘听到我们的谈话，抓住男人的右手，自豪地说：“爸爸手很巧的，能做好多好玩的东西呢。我喜欢爸爸的手。”
那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一个小巧柔软，一个残缺不全。可它们握在一起，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契合得天衣无缝，流淌着数不清道不完的心灵之歌。
“我能和你们握握手吗？”
男人一怔，伸出了右手。小姑娘笑着，也伸出了右手。我一一轻轻握过。男人残缺不全的右手骨骼分明坚实有力，小姑娘玲珑的右手不盈一握温热一片。
看着眼前这父女俩，我心里突然蹦出一串词：乐观，无畏，坚强，希望，爱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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