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浪花一朵朵

时间，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偏偏总是逆着你的性子来。你快乐时，想让时间走得慢一点，它却走得飞快。你难过时，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这时它却慢慢悠悠，徘徊不前。但，无论你是快乐还是痛苦，时间总是一直在流逝。任何人都抵不住时间的冲刷，任何事，也是因为有时间这么个东西，也就总有开始与结束。

然而，发生过的事终究会在人们的心中留下烙印，那就是回忆。一件事情只能发生一遍，而一段回忆，却可以反复回放。这个人，也可以通过回忆，反复经历那时的快乐，或那时的痛苦。

如果人生是一条长河，那么经历的一件件事情，就如一朵朵浪花，浪花绽放，转瞬即逝。而这一朵朵浪花却印刻在了我记忆的长卷中，我所刻下的，都是最美的浪花，最美的瞬间。

下面讲一些初一上学期发生的小事，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可能是期中考试之前，也可能是之后。但我可以肯定，这些事一定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英语课上，葛老师啪啪地写着板书，不知是粉笔质量不行还是黑白质量不行，在我这听起来就是“啪啪”的声音。她一边写着，一边讲：

“大家看课文第二句，‘I’d like a cup of tea.’ 这里的‘撇第’就是would的缩写，would后面接什么啊。。。”葛老师似乎希望有人接着她回答，但没人回应。她转过身：“接动词~”话说一半，她拿着粉笔的右手悬在空中。她的手举得并不高，但她此时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田径赛场上的发令员。发令员手一挥，比赛开始。而她的手下落的时候，就是我们应该随着她一起说出她所希望的答案的时候。

“接动词~原型。”“原型”屋子里稀稀拉拉有那么七八个人小声跟着附和。这就是教师们所谓的课堂互动吧。。。葛老师也不在意附和的人多少，继续讲着，似乎这种“互动”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尽管我是越来越看不惯。。。

葛老师是年近50岁的中年妇女，满脸雀斑，一头暗黄色带卷短发。似乎中年妇女都爱烫卷发，而有着一头卷发看起来更像中年妇女。她讲起课来也很仔细，细致入微，一个知识点反复讲，生怕你听不懂记不住，俗称。。。絮叨。

这可能是我的个人感受，我在小学时参加过3年社会上的英语学习班，都是外教教学，加之我本身对语言学习就有很大兴趣，背单词对我来说完全不是负担，听力、口语会话，都毫无压力。因而我的英语水平要比大部分同龄人高一些。

葛老师一开始介绍自己时说过，原来是学俄语的，后来转行教英语。她的英语吧，也不能说不标准，说像中式英语，又有些过分了，也没那么糟。怎么形容呢。。。只能说，她在讲课时，中英文夹杂的话能说得毫无违和感，听起来就像在说同一种语言。。。

现在讲的这些初级知识点我早就学过了，再一次听她来讲一遍，感觉很是无趣。我翻到书后单词表，背了一会儿单词，而后又翻了翻后面的章节，看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

无聊啊，我左手拄着头，视线自然落在了右边的朱蒂身上。她正低着头，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还一边读一边翻页。。。不对呀，课文就在这一页里你翻个什么页呀。我这才注意到，她在看一本十六开大小的书，那必定不是教材！我顿时来了兴致。

此时，我们两人的座位是右侧两列的第五排，也就是倒数第三排，之间只有一个过道。这个书桌经过我长年累月暗中挪动，已经距离右边的书桌很近了，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那还会感觉有些挤。现在我只需要将身子探出一些，就可以与旁边的朱蒂小声说话了。嘿，离得近，没办法。

“哎~”我探出身子，轻声叫了她一声，她没注意。呵，看得还挺入迷的嘛，到底是什么书呀？

“Hi~Judy~attention please~”我用耳语声叫她，还在下面摆了摆手，她这才转过头来。“Oh, Leo ,what’s the matter?”她也是耳语声回应的。我自觉英语说得不错，但在她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英语国家出身的人，说英语就是地道。而且她的嗓音很有磁性，听她说英语，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What are you doing?”我问道。

“You see?”她稍稍举起那个带着紫红色书皮的书，“I’m reading a book.”她笑着答道，看她的样子，已经知道我早就看出她在看闲书了，所以也不避讳。

“May I have a look?”我问道。

“Of course.”她答。说着，将这书递给了我。

“Thanks, let me see see.”她听我说这句时稍微笑了笑。

我拿来一看，喔，满篇全是英文。我看了一段，大量生词让我无法完全理解。我翻到扉页，硕大书名印入眼帘：“Jane Eyre”。

“哇！都开始看名著啦！”我用耳语声说着，“还是全英文的，你都能看懂吗？”

“你忘记了啊，我可是在爱尔兰长大的。”她也用耳语声回答我。

“我当然记得，不过这可是文学名著呀，而且是一百多年前出版的，里面一些文学用语都容易理解吗？你让我看一百年多前的汉语名著，比如曾国藩家书，我都很难看懂呢。”我小声说道。

“啊，你是这个意思啊。这书还好啦，我偶尔也会遇到不会的生词，不过不影响阅读。”

她答道。

其实朱蒂在爱尔兰生活那么久，英语好懂英文本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但特别的是，她的中文说得也与我们毫无差别啊，她说她来中国才三个月，但从没见她在看汉语时问过：“这个怎么说？”，“这句话什么意思？”这样的问题，对中国的一些典故，甚至这里的北方方言，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想起来也有些蹊跷呢。

“哎，朱蒂。你英文好我不奇怪，那你中文怎么也这么好呢？”我还是用轻声问她。

“因为我聪明呗~”她得意地朝我笑了笑。这丫头，说说就开始扯淡。不过她开玩笑的样子，也让我十分喜欢。若别人都像我这么呆板，这世界岂不沉闷死了。

“那为什么。。。”我刚想继续说，只听到台上葛老师发话了：“哎哎，那边，还聊呢啊，都看你们聊好一会儿了。来来，你们俩都站起来。”看样子还好，葛老师并没发脾气。可能是由于我们俩都是好学生的缘故吧。。。

我低着头站了起来，她也站了起来。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有的同学还“哦~”了一声。。。最近总跟朱蒂一起走，一些同学已经知道我俩关系不错了。

“你们聊的什么，跟大家也说说呗。”葛老师似乎还是笑着说的，并没有怒意，只是想让我们当众难堪一下而已。

“额。。。我们。。。聊的是。。。跟课文相关的事。。。”我当时可能看老师并没生气，就胆肥了，还敢接了下句。

“哦？聊的课文是吧，那么你俩就表演一下课文中的情景吧。”

让我读课文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觉得这要求有点太突然了。我给了朱蒂一个眼神，似乎是问她“行吗？”，也不知她懂没懂我的意思。她对我点了点头，嗯，应该是可以的意思。

但反过来又一想，只是读课文的话也太无趣了，何不借此机会展示一下英语水平？

我当着大家的面将英语书合上了，朱蒂那么聪明，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将书合上了。

“Suppose, I’m the customer.”我先介绍角色。

“I’m the sales woman.”随后朱蒂也同样地介绍了自己。

“It’s Friday evening now. I’m going to the coffee shop after a whole day work.”我清晰地说着，在这里我做了一个开门的动作，似乎是进入了朱蒂的咖啡馆。

“You’re welcome~”她还做出微微鞠躬的样子，还真入戏呀，真把自己当店员了。

“Can I help you?”她接着说道。但只听上两句，就能知道她说的英语有多么标准地道。比如这句话的前两个词，她并没有说成“堪爱”而是“堪耐”，单词之间的衔接十分连贯，这才是真正英语国家本土人的说话方法吧。

“Er, Yeah. I’d like a cup of coffee.”我转入正题.。

“So，which kind of coffee would you want?”她问。

“Could you give me some recommendations?”我特意用了升调。

“Certainly. We have Mochaccino , Cappuccino , Charcoal Coffee , Coffee Latte, Café Americano  and so on.”我去，都把我整蒙了，这些名我都没听过。我就是话赶话说了上一句，没想到她还真说出这么多种咖啡。

“Er…”不好，这是要卡壳。突然脑筋一转，有词了。

“Are you doing a sales promotion here?”我问有没有促销活动。

“Ah…Yes”我把球又踢给她了，这次轮到她来瞎编了。“The Cappuccino is on sale today. It’s half price now.”

“Good！I would like TWO cups of Cappuccino, please.”我可能是说高兴了，怎么抽风说出要两杯呢，显示自己是土豪吗？还想喝一碗倒一碗？

朱蒂回身假装接咖啡。回头假装将咖啡装在盘上送到我的手中。

“Here you are, two cups of Cappuccino.”

“Many thanks.”

对话本该这样结束的。但她为什么如此嘴欠？

“You must come here with your girlfriend, don’t you?”她挑起眉毛睁大眼睛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这英文中也带着她特有的调侃语气。喂，这可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啊，开这种玩笑好吗？

我想笑，又感到害羞，竟然问出这种问题，就算是演戏也很难为的情好吗。

我低着头憋了两秒钟，憋出一句：“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

“哈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连葛老师都笑了，她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看她的表情，似乎对我们的表现很满意。

我们俩的这段对话完全是即兴的，而且里面涉及到的很多词语及用法相对于现在同学们已经学到的知识来说，是完全超纲的。而且我们说得都十分流利标准，语气语调都把握得很好。我对这次的表现也很满意。

当天晚上回家时，我们又谈论起白天的这次英文即兴场景对话。

我埋怨她：“你说当时你讲到最后，干嘛整出最后一个问句，搞得我一愣。”

她说：“我就是想到了就顺口说出来了啊，而且你说要两杯咖啡，肯定是要跟谁一起喝呀，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嘻嘻。”还笑呢，肯定是故意说的。

“我就是口渴想喝两杯不行吗？”

“哪有人口渴去喝咖啡呀。。。”

。。。。。。

翻回头，说说期中考试的成绩吧。人们都会比较关注自己擅长的领域，这是正常现象吧，在自己熟悉擅长的领域，才能找到更多的话题，才能有更多可说的内容，同时在这一领域自己还更有发言权。“三句不离本行”就是这种心态的体现吧。而且，多数人想要展示自己的需求要高于学习他人的需求，通俗地说，装自己的B，让别人无处装B。

所以说，因为我还算成绩好的 ，所以我要谈学习成绩。

自从第一次排榜出来后，每个同学的头上就无形地被打上了一个“成绩排名”的序号。根据成绩排名，又自然将学生分为几类，排名1~10的是优等生，排名10~20的是中上等，排名20~30的是中等，排名30~40的是中下等，排名40~50的是差生。

尤其是关注学习成绩的同学，似乎看到某个同学，就算不能准确说出对方的排名，也能直接判断出他属于哪个成绩层次。

虽然成绩不能说明一切，而且排榜也是暂时的，下次考试之后，排榜还会刷新。但在一次次考试后，各人排名逐渐趋于稳定，各成绩梯队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明显。在这种情况下，比如一个优等生和一个中等生的家长见面了，看到成绩后，自然都会做出：“这家孩子比那家孩子学习好。”的判断。同学之间见面，想到学习成绩，也能很快分辨出“你比我学习好，还是我比你学习好。”

不过，学习更好就有优越感了吗？至少当时是这样的，而且学校，家庭都在有意培养我们认同这种“学习好的人理应拥有优越感。”这样的价值观，家长带头让我们羡慕学习好的同学。而且要向学习好的同学学习，学习他们生活中的一举一动，他们下课看书，你也下课看书。他们去补习班，你也去补习班。他们上课睡觉。。。那时因为他们晚上学得晚。他们去打游戏。。。你不能学点好的？你想想他们是因为打游戏才学习好的吗？他们打游戏是因为他们有打游戏的资本，你有吗？你要是考了班级第一，我也让你打游戏。。。。。。

最好能跟那些好学生交朋友，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其他家长们也不替那位同学想想，那“朱”同学根据同一条道理愿不愿意交你这个“墨”同学。

翻回来说我，我通过跟他人聊天，耳濡目染，也大概清楚其他家长都是怎么带这个初中生孩子的，其中很多做法我也看不惯，不过那是人家的孩子，人家想怎么带就怎么带吧，我也管不到。何阿姨对王若麟管得比较勤，有时看到若麟还沉迷看刑侦书，也会说上一两句，若麟是从来不顶嘴，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等何阿姨走了，他还是该干啥干啥，又拿起了刑侦书。对于我，何阿姨也会偶尔过问我的学习情况，不过我的情况一向都挺好，因而她也没什么可说的。其实我和若麟都是不吵不闹很让人省心的孩子，家长也确实用不着多管什么事情。至于王叔叔，这段时间他经常出差，一个礼拜就回来两天，回来后从来不问我们学习的事，一般就问学校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对于成绩较好这一事实，我虽说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在受到朱蒂的称赞后，我愈发觉得这还算是个值得骄傲的事情。不过我从来不会因此就对其他成绩不好的同学有任何偏见、轻视、看不惯、不愿意接触之类的，从来没有。因为我发现了，这些同学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是他们在其他方面都有各式各样的长处，比如有的善于开玩笑，有的聊天滔滔不绝（我就不行），有的是体育迷，有的是军迷，有的是武侠迷，有的是动漫迷，有的追星。。。大家都有各式各样的爱好，都有各种精彩的生活，也并没有因为成绩不好就天天情绪低迷什么的，他们也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优越感。相比之下，我这种天天看教材，不闻窗外事的家伙，才比较无趣呢。

不过还好，现在这种生活，我过起来感觉还算不错，也是有滋有味的。

因为还有她呢。

说起学习成绩，朱蒂也是当真不差。说说这次期中考试的排名吧，

1.刘君义 第一次整了个第一，还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不过后来我成绩比较稳定，一直在四五名左右。

2.王若麟 这次可能是超常发挥了，从第二次开始，他似乎就几乎没再进过前十名，成绩稳定在10多名。

3.崔颖 其貌不扬的一个女同学，有些胖胖的，平时也比较少言寡语，但对人还是很和善的。但她的后来的成绩创造了我们06届6班的一项奇观。这个以后再说。

4.林灏天 平常看他一直在玩，而且与他玩的朋友多是成绩中下等的同学，他完美地打破了“近朱者赤”的神话，他后来成绩一直保持在前列，而他的朋友的成绩还那样。

5.朱蒂 她的成绩真的挺好，尤其英语，从初一到初三，每次几乎都是满分。只是数学稍微差一些。

6.章潮平 别看平时爱搞笑，在学习上还是有两下子的。

7.杜晓花 后来她的成绩很好。。。

8.弗兰克

9.甄雨婷

10.李秋楠

。。。。。。

期中考试后焦老师找到我，问我有没有想当学委的打算，我比较委婉地推辞了一下，说这一次考试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许是运气比较好，并不能证明我确实是学习很好。焦老师还是坚持，最后我们达成共识，让我当代理的学习委员。是否换人后来再说。

其实，学习委员确实没什么事，也就帮老师统计一下成绩，管理一下各个课代表什么的。

之前提到过，在期中考试后，还给成绩好的同学发了些奖品，奖品是班费买的，班费是同学均摊出的，真可谓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得到了两个文件夹，一个蓝色的，一个黑色的。这东西用来整理卷子，还是很好用的。

镜头回到那天黄昏，在朱蒂热情称赞我之后。。。

“哎，朱蒂，停一下。”我提到。我们在路边停下了，她不解我要做什么。

我打开书包，翻了一会儿，而后掏出了上午刚刚得到的还带着塑料包装的崭新的蓝色文件夹，向她一递：“这个，送给你了！”我说得很自然。

由于长期与朱蒂在一起，我与她说话已经不那么紧张，但见到她时那种心动的感觉却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似乎更加严重了。

她露出了难为情的样子：“这。。。这不是班级给你的奖品吗？这是鼓励你要更加好好学习的奖励，我怎么能收呢？”

我已料到她一定会推辞一番，所以也早就想好了说辞。“诶，老师、班级对我的期望与鼓励，我已经心领了。不过这文件夹，我有一个就足够用了。另外一个，我看还是给你用吧。你这次的成绩也很好呀，但却没得到什么奖励。你当这是班级对你学习的鼓励就是了。”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嘟囔着：“这样还是不好吧。。。”

我看她要没词了，连忙拿腔作调地说道：“现在嘛，我也是学习委员了。于公，这是学委给你的学习奖励，希望你将来能取得更加优秀的成绩。于私，这也是我个人对你的谢礼，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鼓励与支持。。。”

“哪有啦。。。”她嘟囔着答道。

冠冕堂皇的话我说得还是很溜的，但我刚才这段话是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的，表明我并不是这么认真严肃的人。我这么说，不过是想多找借口，让她收下这东西罢了。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说，于公于私~”说完后，我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将文件夹向前一递，用诚恳的语气说：“你还是收下吧。”

她瘪着嘴瞧了我一眼，她的目光是那么晶莹清澈，明亮皎洁。还好她的目光很快就移开了，否则我就会很快移开视线。她的双眼似乎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与她四目相对，会让人很快迷失自我。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中的文件夹，低着头不说话了。她沉默了两秒钟，随后双手接过了蓝色的文件夹，仰起脸还我一个灿烂的微笑：“那我就收下了。君义，谢谢你啦。”

“呵呵，跟我还客气啥。”

******

然而，快乐这东西，一定是伴随着痛苦而来的。相比于快乐的时光，缺少了这份快乐，相对地，这就是一种痛苦。眼看着别人拥有这份快乐，而你没有，这就是另一种痛苦。需要这种快乐而暂时得不到，这还是一种痛苦。

肯定有人会说我，你这是娇性（跟我读：“嚼幸”）。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就这点屁事你还称之为痛苦，真可谓：“为赋新词强说愁。”

不管我这份痛苦应不应该，值不值得，也不管我是否真的那么娇性。我只是在说我的真实感受而已，我想，我还算是有这份权利的吧。

每周，我们的座位都会向右挪一个位置，第一列的挪到第二列，第二列的挪到第三列，第三列挪到第四列，第四列挪到第一列。其中第一列靠窗，第四列靠墙。

这样的位置移动，就会产生一个问题。。。

那就是，当我在靠墙这列的时候，朱蒂是在靠窗一列，我们之间的距离相当遥远！

这样的一周，对我来说，真的十分难熬。

之前她坐在我右侧，即便不说什么话，我好像也觉得很安心似的。但现在这情况，我不可能再与她有什么直接交流，也看不到她平时的喜怒哀乐。越是这样，我心中越想着她，越惦记着她。

我的大脑不时地被她的声音、她的形象、与她在一起的记忆侵入。很多时候，上课都无法集中精神，自习时无法专心写作业，脑中全是她的样子，耳边都是她的声音。有时想得头疼，就趴在桌子上，我并不困，只是被这些想法弄得烦了，觉得自己此刻还不如睡过去。朦胧中，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些熟悉的场景中，她坐在我旁边与我说笑的场景；她与我一起等待火车的场景；她在我身边，我们一同骑车回家的场景。。。。。。

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她在与其他男生聊天，前桌周楚清，后桌周汉明，同桌章潮平，与她都能聊得来。我还看到她与郭辰，宁福才，陈壮等聊过。而且李秋楠，弗兰克等本来距离挺远，还特意过来与她交谈，谈的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看来，朱蒂还真是交际广泛呀。

那么说，原来她就不与其他男生聊天了吗？其实也聊，但我都不太在意，或许是听到了她们聊的也都没什么。而现在距离远了，远远地，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在动，表情在变化，还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就让人心里不舒服，有时也明知他们没在说什么特别的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内心不爽。

“楚清啊。。。”“潮平啊。。。”“汉明啊。。。”经常能听到她这么叫别人。我这才知道，她只是习惯直接叫他人名字而已，而这并不能说明她与这个人就关系很好。或者说，她本来就与很多其他男生都关系不错。这一点我其实很早就意识到了。所以，我也从未认为自己与朱蒂的关系比别人更近。

我也从来就没有要“独占”她的想法，她是与这个男生关系好，还是与那个男生关系好，还是说与所有的男生的关系都好，那是她的自由，我是无权干涉的。

她如果有什么事，一般会找其他男生帮忙，其他男生也都很乐意帮她的忙的。

但也有例外。

当时是在课间，教室里人并不多。朱蒂好像有什么事情，进了教室，环视了一下，而后向着后排的一个男生那里走去。

“若麟~若麟~”她一边走着，一边叫着他，好像两人关系很好似的。不过在我记忆中，王若麟和她似乎没说过话。

王若麟还在低头写着什么，听到朱蒂甜美的呼唤，仍然无动于衷。

他的位置距离我并不远，他们说话我都能听清。

朱蒂来到王若麟身边，俯下身来看着他说：“若麟，忙呢啊？”

王若麟翻眼皮看了她一眼。他背对着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我只见到朱蒂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惊恐。

只听王若麟低声道：“我有姓，我姓王。”

他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听到这样的冷酷的回答，我也是十分惊讶。

朱蒂连忙收起随意的表情，只好也严肃起来：“哦，王若麟同学，老师让我去办公室取一下学生手册，听说挺多的。你能帮我拿一下吗？”朱蒂的语气也变得十分平淡。

“对不起，我现在没空，你找别人吧。”王若麟冷冷地说着，头都没抬。

“额。。。我现在没事。。。是要去拿什么东西吧？要不让我去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朝他们走了过去。看他们那气氛不对，我还是帮忙圆下场吧。

“啊~是君义呀~还是君义最可靠了！”朱蒂又转回了那种声情并茂的说话方式。“只不过之前都麻烦过你好多次了，再麻烦你去，感觉很不好意思嘛。。。”

她这种略带娇气的语气，听上去简直让人无法自拔。

“啊，这有什么。我也是班委嘛，应该做的。而且我现在也没事。。。”我一边说着，回头看了王若麟一眼，发现他在瞪我！

没错，他正在一脸煞气地狠狠地瞪着我！

我不敢再看他，和朱蒂出去搬东西去了。

若麟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朱蒂这么冷？为什么好像对我都很不满？

在那一周中，就是晚上放学，我都无法做到每次都与她同行。其中有两天，她是与赵晓彤一起走的。但赵晓彤是坐公交的，她们只是走到校门就分别了。有两天，是弗兰克找过来，与她一起走，弗兰克与她也不顺道，出了校门，他就要向北走了，而她要向南走。这几天，我都是默默地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看到朱蒂和弗兰克在一起有说有笑，内心不知为何一阵阵地缩紧，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但我的脚步却鬼使神差地让我就是走在他们的后面。那一天，我看到朱蒂出了校门后，是一个人骑车回去的。我也在骑车，就在她后面五十多米的地方，但我没有追上去和她同行，而就只是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她，不知是自己不想过去，还是不敢过去。我一直目送她到那个路口，离开我的视线。我的胸中就像塞了快石头，闷得我喘不过起来。

那天回家后，我再无法掩饰自己的表情，一脸死灰的气息，想必若麟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吧。饭后，若麟说要与我出去走走，平时饭后很少有这样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同意了。我们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旁边，街心飞驰的汽车络绎不绝，耀眼的灯光映得黑夜也显得泛红。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走着，直到走进一个僻静的胡同，若麟才缓缓开口。

“今天。。。看你好像不太开心？”

我看了他一眼，看他是认真的，我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因为那个姓朱的女生吧？”若麟一语中的，我一下子哑口无言。

“放学之后，你一直跟在她的后面，是吧。。。”我愕然，他又说中了。难道放学后他一直在跟踪我？否则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是。。。”我不需隐瞒，也无法隐瞒了。

他在前面站定，转身过来面对着我。最近的路灯也在十米开外，现在我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中微微发黄的若麟的脸，这张脸上也满是严肃与不满。

“君义，我无权干涉你与谁交朋友。但作为你的朋友，我必须要提醒你，交友要谨慎。。。”他每个字都说得十分清晰有力。

我已经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但还是问了一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他转身要走。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肩头，让他转回来面对我：“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我也没了好气，说话声音也抬高了，近似于喊。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你难道还不清楚那朱蒂是个什么人？”王若麟也面有怒色，但能看得出，他并非对我发怒。

“那你说，她是什么人？”我已经没了好气，说话语气很重。

“要我说，她就是个b子，是个s货！”

我一下子怔住了，而后一股熊熊怒火在我的全身燃烧。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想杀人的样子，我攥紧的拳头慢慢抬了起来，由于过于用力，手臂不断颤抖着。若麟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一动都不动，连表情都没变。我喘着粗气，内心中不断地挣扎，两个声音此起彼伏地响着：“若麟是我的朋友”。。。“但朱蒂是我喜欢的人”。。。“但若麟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朱蒂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不知我这个样子维持了多久，最终我逐渐清醒了下来，长出一口气，把攥紧的拳头松开，食指伸出。我指着若麟，心平气和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若麟看我缓和下来了，也用平和的语气说：“你还看不出来吗？你以为她与你关系最好，但根本不是，她与很多其他男生看起来都很亲近。”

我摇了摇头，低低地说：“你错了，我从未觉得她与我关系最好，我也从未觉得她因为与我关系好就不能接触其他男生。这都是她的权力。”

“你把她当朋友，但你觉得她把你当朋友了吗？你一直对她百依百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而她有为你做过什么？”他接着说道。

“朋友之间不应该这样计较吧。。。”我答道，“只要双方都没意见，哪一方做得多，哪一方做得少，又能怎么样？至于她是否真的拿我当朋友，那是她的想法，我不能强求。总之我拿她当朋友就是了。”

“可是如果哪一天，她真的不再把你当朋友，和你变成了普通关系。那时你看着她和其他男生在一起的样子，你能受得了吗？？”“这。。。”我一时哑口无言。这话真的将我的心刺痛了，若麟说得没错，他也是真心在为我着想，他说的这种情况，当然也不是没可能发生。我之前也设想过这样的情况，但每次都因为这情景太可怕，而不敢想下去。

“那。。。也不是她的错吧。。。”我幽幽地答道。

“总之，我想告诉你的就是，朱蒂这种女生，不值得一交，劝你赶快和她断去关系。”“不可能。”

若麟这话刚说完不到半秒，我想都没有想，就紧接着答道：“不可能。”

虽然只有三个字，虽然说得很轻，但里面包含了我不可动摇的决心。

朱蒂既然已经来到了我的生命中，我就绝不会再把她赶出去。无论她对我如何，无论我会变成什么样，无论我的生活会变得快乐还是痛苦，无论我的未来是光明还是黑暗，我都会坦然接受，默然承受。朱蒂，她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再也无法将她割舍。

若麟停了两秒，叹了口气：“嗨，那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我点了点头。

“好自为之”，可以说是汉语中最难听的鼓励的话。竟然把讽刺，无奈与鼓励的感情掺和到一个词之中，也真够绝了。

这次谈话后，我与若麟并没有翻脸，关系还是像平时那么好。但我们的心中都有一个话题禁区，他再也不在我面前谈论朱蒂，我也再没在他面前提起朱蒂。

若麟在这次谈话给我提了醒，若是朱蒂真的不把我当朋友，只把我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或暂时的玩具，那我还真要警醒一些。这几天来，我已经好久没跟朱蒂说话了。我决定今晚和她同行一次，看看她对我的态度是不是变化了。

“兹兹兹兹”放学铃响起，我眼睛瞄着朱蒂那边，假装还没装完着书包。今天她书包装得挺快，旁边赵晓彤和她打招呼，她们两人就一起出去了。

已经有女生一起走了？那怕什么，加我一个！

我几乎与她同时离开座位，在教室门口正好相遇。

“嗨，朱蒂，赵晓彤。”我不管了，上来先打个招呼再说。至于下面该说什么。。。再说吧。

“嗨~”“嗨~”两个女生都向我招了招手。赵晓彤看我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在说：“哦，又来找朱蒂啦？”

对，没错，我就是又来找朱蒂了！

我们三人并排，一边聊天一边走。其中为了表示我跟朱蒂没什么特殊的关系，我跟赵晓彤还主动说了很多话，和她说的话比和朱蒂说的话还多一些。

与一般女同学，我还是有很多可以聊的，因为没什么顾忌，聊什么都可以。

反而与朱蒂在一起，就不自觉地顾忌起来，包括谈论的话题，谈论的深度，甚至是说话的语气，词语选择，方言使用，都要经过一番考虑。正因为如此，我在朱蒂面前才显得有些木讷。

在车库前，赵晓彤与我们分别，她走大门出去，我们从车库直接出去。

现在已经是11月中旬了，即便是穿着毛衣，寒风吹过，还是感觉到一丝凉意。

“君义啊，之前这几天放学时怎么都没看到你啊？”她居然先提起这件事，打得我一个措手不及。本来这事我想问她的。。。

“哦。。。我也没注意啊。。。可能就是错过去了吧。。。”我在慌乱中答道。

定了定神，我想起了我应该问的问题：“我看前两天你跟弗兰克一起走的。”

我就只是说了个陈述句，表面上并没有任何疑问。但我却等待着朱蒂的许多解释。

“啊。。。”一瞬间，她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又很快还原了。“当时他正好找我说一些事情，我们就一起出去了。不过他跟我根本就不顺道，这个你也知道吧。他家在城北。”

“哦。。。”听了她一般般的解释，我不说话了。她也没说话。

互相不说话，这就是很危险的状态，两人都不想首先打破这个僵局，这个僵局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一直僵持总归是不好的，我当时也有些头脑发热，寻思也用不着考虑那么多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看你跟他关系也挺好，你觉得弗兰克。。。他这个人。。。怎么样？”说完我才感觉有些不对，问这样的话，岂不是表明我很在意弗兰克跟他的关系吗？朱蒂她听到我这么说，会怎么想呢？额。。。不管啦，表现出来就表现出来吧，我确实很在意。

“哦~”朱蒂听我问出这话，诡异地笑了笑，而后看着我说：“Frank呀，他很开朗，很直率，虽然有点脾气，但他内心是不坏的。”

“哦”我答了一声。

“而且他爱好运动，篮球打得很好，也是个很阳光的男生呢。”这些溢美之词在她的口中说出，我怎么就听着不是味呢。

“嗯，说得对，确实是。”我低声附和着，想必我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她现在看着我的样子，好像忍不住要笑出来似的。

“不，你怎么了？我有那么好笑吗？”我看朱蒂这幅好笑的表情，我也带着笑意说。

“呵呵。。。”朱蒂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笑了两声就停了。

“哎，不是，你到底笑啥呀？”我疑惑了。

“你瞧你刚才的样子，我就夸了两句弗兰克，瞧你那脸拉得，嗯~”说完，她还特意学了一下我刚才的表情，眉头紧锁一脸不爽的样子。学完她又笑了。

“哪有啊~”我笑着反驳。心里却想着：完了完了，都被她看出来了。你的城府呢，怎么变得这么喜形于色了？

她凑近了我，小声说：“哎，君义，你跟姐姐说实话，是不是吃醋了？”

“我。。。你这说得都是什么呀！”我连忙扭过头去，这时的我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朱蒂她竟然明说我在吃醋，那岂不是已经确定我喜欢她了？她这到底开的什么玩笑呀。。。

“怎么样？怎么样？被我说中，害羞了是吧？”她还不依不饶地说着。

“不，不，朱蒂，我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你可就别扯淡了。”我嘟囔着。

“不过君义，你可不要伤心哦，姐姐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把你忘记的。”她的语气也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似的，只不过脸上有着一直掩盖不住的笑意，就像演戏时要笑场的似的。

把我弄得没办法了，我双手合十，置于头顶，低下头，虔诚地说：“大慈大悲的女菩萨，你就饶了我吧，本妖怪知罪了。”

“哈哈哈哈~”我们都笑了。

之后，我们就与之前一样，随意地聊着天，完全没有了任何隔阂。似乎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并没因为间隔一周，中间有些插曲，就有任何生疏的感觉，反而似乎更加亲近了。

******

每周周五的第三节，我们需要到专门的音乐教室去上音乐课。当时也是有一些偶然与巧合。在开学第四周第一次上音乐课的时候，我刚好是与朱蒂一同走去音乐教室的，到了那里后，我们很自然地就坐在了同一张书桌后面。

我保证，这个事绝不是我处心积虑做出来的。我在那之前根本不清楚音乐教室的结构，也不知道音乐教室里面是双人桌还是单人桌还是长条桌。不过就是这一次不经意地坐在一起，间接导致了持续初一初二两年的音乐课上，我与朱蒂一直是同桌。把这事算成天降的馅饼，也不过分。

这是真正的同桌呀！

音乐刘老师一看就是一个文艺青年，小伙不到30的年纪，留着一头披肩长发，有时还梳成马尾辫。他曾说过他年轻时曾经想做乐队的，但不知怎么乐队就解散了。他擅长钢琴弹唱，经常没事高兴了就给我们唱个小曲。他基本没与我们讲什么乐理，更多地是介绍各种不同风格的音乐。什么blues，jazz，古典，流行，摇滚，rap，r&b什么的，常常半堂课半堂课地放音乐方面的纪录片给我们看。还有一堂课就直接是放王力宏的演唱会。

可以想象，我们这音乐课上起来，十分轻松自在，闲聊什么的老师一般不会管。因而，每堂课下来，我与朱蒂都聊得很欢。我与她似乎有聊不完的事，说不完的话。主要还是她能够经常提出话题，让我们总是有的可聊。

还有，每堂音乐课都有一个固定节目，那就是由某一名同学表演一个节目，可以是唱歌也可以是奏乐。这也是每堂课的一大看点，尤其是看到那些本不太会唱歌的同学勉强地表演这些节目，还是很有趣的。（这是一种怎样的幸灾乐祸的心态？）

而这一次，轮到我有趣了。

这一天，我也等了很久了。

我是热爱音乐的，我要在大家的面前，把我心中的话，通过美妙音符传达出去。

我更希望，她，能够听到我的歌声。

第三节课下课了，我背起了长条黑色布袋，随着人流，走向了六楼的音乐教室。

“哇，你带吉他啦！”“今天是你表演呀？”“你要表演吉他是吗？”面对着同学们的提问，我微笑着点头，作为回答。

我较早地来到了音乐教室，在我的位置坐好。我的旁边还空空如也。过了一会儿，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到这里了，但朱蒂还是没来。我的内心不免有一些忐忑。。。

为了这次的吉他表演我准备了近一周呢。若是只有其他同学听，我准备两三天就行了，弹唱出来即便有些瑕疵，同学们不会在意，老师不会在意，我也更不会在意。不过这次，我准备了这么久，反复练习几十遍，曲调变化已深刻脑海，和弦手位都已烂熟于心。为什么我要练得这么用心？这么卖力？

因为，这一次，我就是要唱给她听！

可是马上上课了，她还没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不来了吧？闹病了？请假了？被老师抓去干活了？家里出事了？。。。我胡思乱想起来。

哎，没时间了。我把吉他从布套中取了出来，调了调弦，听了听音准，简单练习了几个和弦，手感还不错。周围不少同学的目光已经聚集在我这里。可能在他们眼里，同学中有个会弹吉他的，也算个新鲜事。

可是如果她不来，她听不到，我弹得再好还有什么意义？！

“铃铃铃铃~”上课铃响了，盯着门口的我眼前一亮，我看到朱蒂和陶静一前一后跑进了音乐教室。

嗨，果然来了！我刚才焦急的心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力量。

朱蒂看到我手里的吉他，也是有些惊讶。“今天你表演啊？”她问道。

“对啊。”我答。

她显然还想问我些什么，但被声音巨大的开场音乐打断了。同学们都吓得一惊。

刘老师急忙将音量降低，调到了比较合适的音量。我听清了，这是雅尼的圣托里尼，经典的开场曲。随后，他举着麦克风，用富有煽动力的声音说道：

“Hello~everybody各位初一六班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你们的音乐老师刘伟，让我带你们走进今天的音乐~之旅。”

他拿着麦克风一边说话，一边快速地在同学间走来走去，他这样子根本不像个老师，而是个综艺节目主持人。

“下面进入我们今天第一个环节，才艺~展示！有请我们的刘君义同学为大家带来吉他弹唱，大家掌声欢迎~”

“哗哗哗哗~”掌声十分热烈。“唔唔~”还有人喝彩。刘老师这气氛煽动得真挺好，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在开演唱会呢。

“加油啊！”在我离开座位前，她小声对我说，我向她点了点头。

刘老师将麦克风放在架子上，调好了高度。我挎着吉他，来到在讲台前面，先是向大家鞠了个40度的躬，而后在椅子上坐好。“噔~”我弹了一下，接着我对着麦克说道：“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任贤齐的《浪花一朵朵》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哗哗哗哗~”又是一阵掌声。

这时，我抬头看了一眼坐在第二排的朱蒂，她正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我，同时也在用力地拍着手。见我在看她，她悄悄地向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没什么可说的了。朱蒂，同学们，请享受我的表演吧！

我轻轻地敲打着吉他，找好节拍，四下过后，活泼欢快的前奏响起。

音乐响起，我便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接下来，我只需要跟着感觉走就可以了。

接着，轻快的歌声响彻教室，我知道，那正是我自己的声音：

“啦啦啦 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 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龟水中游”

“慢慢地爬在沙滩上，数着浪花一朵朵”

“你不要害怕~，你不会寂寞~”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左右，让你乐悠悠”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们会慢慢长大”

“我不管你懂不懂，我在唱什么 哦~哦~”

“我知道有一天，啊~你一定会爱上我”

“因为我觉得我，真的很不错 哦~哦~”

“时光匆匆匆匆流走，也也也不回头，美女变成老太婆”

“哎哟那那那个时候，我我我我也也，已经是个糟老头”

“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一起手牵手”

“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数着浪花一朵朵”

“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龟水中游”

“慢慢地爬在沙滩上，数着浪花一朵朵”

“你不要害怕~，你不会寂寞~”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左右，让你乐悠悠”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们会慢慢长大”

“我不管你懂不懂，我在唱什么，哦~哦~”

“我知道有一天 啊~你一定会爱上我”

“因为我觉得我，真的很不错，哦~哦~”

“时光匆匆匆匆流走，也也也不回头，美女变成老太婆”

“哎哟那那那个时候，我我我我也也，已经是个糟老头”

“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一起手牵手”

“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数着浪花一朵朵”

而妳，

就是我生命中，

那朵，

最美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