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义的故事 第二章

作者: 刘君义 | 来源:发表于2019-04-25 17:53 被阅读4次

    第二章:我就是这样,却让我那样


    声明:这里的故事篇幅很长,但这并非刘君义的口述稿。文中所写的,都是刘君义在讲故事时联想到的记忆。而讲出来的,实际并不多。比如上一章的故事,刘君义只是轻描淡写地向田佑民讲了寥寥几句,就一笔带过了。

    说说我的历史吧,我从小就被母亲一人带大,没有父亲,母亲也一直没提到过这件事,直到她过世前,给我看了记有当初那些事的日记和信件,我才知道那些她和生父的事,不过那是他们的事,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我也不是很在意。从小到大我特别懂事,甚至比较早熟,早熟得匪夷所思。

    母亲在我上初中前两周过世了,在那之前,我就自以为已将世事看懂,看破,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超出我的预料,撼动我冰冷的内心。甚至,连母亲去世,我从理论上来说也不是很悲伤,我觉得她活在这世上太苦了,我又小,帮不上她什么忙,只能给她添麻烦,关键是,她自己并不乐观,时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以泪洗面,看到她的样子,我觉得,人要是活到这个份上,还不如别活了,离开这里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葬礼上我还是哭了,毕竟养我这么多年,我很感动,也感觉亏欠她的。

    不过,逝者长已矣,逝去的就让他消失吧。可我还得好好活下去,我在当时,在初中,在高中,在大学现在,其实都没什么理想目标,不过我还是想做什么事情,我喜欢看到他人幸福的样子,轻松的样子,满意的样子,因而我愿意帮助他人,分担他们的忧愁,减轻他们的痛苦,简化他们的工作,让别人过得更好。说大了,就是为了构建和谐社会而努力奋斗。说小点,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其实,我这个想法挺自私的,只是你看着感觉挺高尚罢了。我只是因为帮助他人让自己感觉良好,才去做的。我并不是那种一边承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但为了社会的美好还要坚持做到底的人,我觉得这样的人才配得上“高尚”二字。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尽管我在初中高中开场白上都表明自己乐于助人,实际上到时候也没几个人来求你帮忙。一来你一个学生,能力太小了。我说我家买房子,就差20w了,你能拿出来吗?肯定不能。那些小事,别人自己就能做了,也用不着你帮忙。所以说,想帮别人,首先要自己变强,你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别人才会需要你。你想给出一杯水,首先你得有一桶水。

    这些道理我很早就明白了。跟同学相处,我表面上很平静,也很合群,集体活动一次不落地参加,也积极参与。但我觉得,我无法跟他们走得更近。更多时候,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静静地思考,思考应该如何过日子,既让身边的环境和谐,又能保持自己的自主性,独立性,不随波逐流。以前,听到同学说话,听到老师说话,听到大人说话后,我总会多一份思考,多一份戒心,思考他们说的对不对,真或假,是否有理,为什么这么做。小学时我得到三好学生证书,当时站在主席台上面对全校同学,我并没有觉得这有多么荣耀。因为我知道,这证书就是为了督促那些不努力不爱学习的孩子向这些拿证的学生学习,赋予这些证件荣誉感,树立典型树立榜样,以利于班级发展,和升学率。

    我对这个世界已没有好奇心,尽管我表现得与一个新生一样充满了对生活的期待。表面上我十分随和友好,但实际上我将自己的内心封得死死的,我在集体中说的话多数不是我想说的,做的事情大部分都不是我想做的,不过倒也没有感到太难过,太难受。身不由己,逢场作戏,绝大多数人的绝大多数时候不都在这么生活么,这难道不是社会人的常态么?个性张扬质朴率真,又能在这个人逼人的社会混几年呢?

    我想过一个比喻,人类社会就是一个巨大的拼图,每个人都是一个拼图方块,只有自己和周围方块的形状相互咬合,这些方块才能完整地拼合在一起,这些方块才能有意义地存在下去。在这里你有两种策略:1.有时你有能力改变他人的形状,让他们迎合你的形状而改变。2.有时你无能为力,只能迎合他人的形状而改变自己的形状。其中,被迫选择策略2正是由于他人采用策略1导致的。当然,还有策略3,就是离开这里,找另一个地方,把自己这个方块拼进去。当然,在那里你也会面临“改变他人”还是“改变自己”的难题,而且多数时候你没有选择,只能改变自己。无论是改变他人还是改变自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们都想保留自己的个性,不想改变自己,都想改变他人,这必然会导致矛盾。由此能得到另一个判断:“不可能所有人都梦想成真,除非多数人都没什么大梦想。”人想实现自己的理想,要实现理想就得融入社会,融入社会就得做很多自己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融入社会就不可能实现理想。正是由于这样的逻辑,很多人都在做自己本不愿做的事,但为了融入社会,还不能表现出不情愿。这就是传统理论中所说的外圆内方,或是外厉内荏,或是胸有城府。说回来,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形象地说,就是我心里还住着另一个桀骜不驯的个性张扬的刘君义,也许我的身体正在向你点头哈腰,而心里的这个哥们正在对你竖中指。

    (刘君义:这些才是我真正心底的心声,我之前从未曾向任何其他人诉说过。

    田佑民:“这么说,成为你的倾诉对象,我应该很荣幸喽~。”

    刘君义:“说出来也不怕你生气,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只是因为你之前说了,你愿意听我讲。。。而已。其实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跟谁都能说,但不是谁都愿意听。”

    田佑民:“要不是你今天喝酒了表现异常,谁能看出你心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你的真实想法,确实隐藏得很深呀。”

    刘君义:“呵呵。”)

    说说王若麟吧。我八岁时就与王若麟他家成了邻居,小学也是在一个学校,虽然不在一个班,不过也可以说我俩是从小玩到大的。王若麟性格比较直,快言快语,有什么说什么,也没有太多顾忌。我其实很羡慕他的性格,但我肯定再也不会像他那么豪爽。

    王若麟父亲是警察,似乎官还不小,应该有局长级别了吧,我没细问过。王叔叔闲来无事时经常会给若麟和我讲他在警局办案的故事,他讲起故事来,好像说书的一样,嗓音洪亮,吐字清晰,表情到位,时不时还加些动作,他的故事也是精彩纷呈:有的悬疑,有的惊险,有的令人吃惊,有的令人感动,更多的,是令人惋惜。我和若麟都会瞪大眼睛仔细听,听到紧张处屏息,听到畅快处叫好,听到悲伤处叹息,多少次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没听够他讲的故事,求他再多讲一些,但王叔叔只是,摸着我们的头,笑着说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再讲了。

    不过同样的故事,听到我们二人耳朵里,有着全然不同的效果。王若麟他更多关注办案过程,如警察是如何探查现场,跟踪盯梢,获取信息,判断形势,以及如何分派警力进行抓捕,如何与歹徒搏斗的。每次他听完故事后,都会总结出这次行动的可取之处与不足之处跟我讲,我听起来确实是那么回事,分析得挺到位的。不过我关注的重点与他关注的完全不同,我会更多关注案件的起因,凶手作案的动机,以及凶手在作案以及被抓捕过程中的心里变化,以及发生这类案件的社会根源。其中有好几个故事都是凶手为情所困,一时冲动犯下错事。我就不理解感情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人疯狂到这种程度。有几次,我甚至跟若麟争执起来,我说凶手作案是有苦衷的,是迫不得已的,是可以理解的,而王若麟却冷酷地说,我不管他有什么原因有什么理由,只要是触犯了法律就一定要被抓起来。那次我们争得面红耳赤,最终以我让步告终。从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争论是徒劳的。他既然能与你争论,说明他有很坚定的思想,也有大量的理由等着你,你就是把天说破把地说裂,也很难说服他,何况说服他对我来说并没什么益处,争论的过程费神费力,还得不到好心情。在这以后,若麟当然还会偶尔说出一些我不认同的话,不过我再也不会去反驳,而是点点头,说:“嗯。”。

    我说的这些都是小学时的事,后来王叔叔好像换了岗位,经常出差,加上我们也更懂事了,不再缠着他,就基本再没听到他讲故事。

    王若麟对他父亲就很崇拜,他跟我说过多次,将他要成为一名惩恶扬善的人民警察,发誓要让世上所有的坏人都落入法网。我很赞成他的理想。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经常会去市图书馆借来刑侦方面的书籍看,小小年纪,他已经开始接触刑侦方面的专业书籍了。同时他清楚,一个好的警察一定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因而他一直坚持锻炼身体,力量,速度,灵活性,敏捷性都比同龄孩子高处很多。上初中前一个月,他还参加了城市内举办的马拉松长跑。他也经常去和朋友打篮球,踢足球,篮球打得尤其好,他个子虽不高,但胜在灵活,以及投篮精准。在体育方面,对他我是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相反地,在文艺方面,我则更胜一筹。我学习过书法,硬笔毛笔都会。每到过年时,都是由我为咱两家写春联,用毛笔蘸上金粉写,效果一点不比买来的差。我还学习过素描,基本看到什么都能画出来,而且画得比较像。我也常去市图书馆借书看,不过多是借来一些文学作品,我尤其喜欢民国时期作家的作品,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激发出的人文思想是那样深刻那样震撼。音乐我也很喜欢,之前买了把吉他自学了一阵,基本弹唱是没问题的,唱歌也自己练过,自认为还算唱得不错。若麟唱歌也很好,不过跟我不是一个风格,他喜欢快歌,而我喜欢慢歌。

    其实,我还有个喜好,就是广泛涉猎知识,无论是政治,经济,军事,历史,科技,文化,文艺,甚至是八卦,我都能看进去,而且都觉得有些意思(就是对体育新闻无感)。具体来说,就是看报纸杂志。虽然都是浅层了解,但也起到了扩大知识面的效果。再与他人聊天时,基本能做到你提到什么我都略知一二。看报纸,看杂志,是我最常见的消遣方式。其实看完了,也记不住多少,不过看的过程也的确让人兴奋。若麟家订了好几份报纸杂志,我自己也订了几份,我回到家写完作业,剩下的时间基本都用来看这些东西,我家不是没有电视,不过我对电视没兴趣,感觉电视节目单位时间内传达的信息量太少。而换做读报纸,我可以随意控制自己接收信息量的速度。

    最后说说我们两家的关系。我八岁上小学二年级时转学来到淮南路小学,家也搬到了这里。这小区是一个政府大院,住的多是公务员,不过也有些年头了,加上这里地理位置还算挺好,交通比较便利,也有许多人家出租自己的房子。不过这楼毕竟年头挺久了,狭窄的楼道内贴满了小招贴,要么就是喷漆广告,多数是开锁的,疏通下水的,搬家公司的,还有两个写着“法 lun da法好”字样的招贴。现在想起来,当年楼道里贴满小广告,与现在网页上布满广告,还真是一回事。走上四楼,迎面可见左中右三个铁门。左面是褐色铁门,自从我家搬到这后,从未与这家的人谋面,据何阿姨说,这可能是某土豪的闲置房子。中间是锈色铁门,没错,本来是黑色的,但上面生了太多的锈,已经发红了,所以说是锈色。铁门上也贴满了许多小广告。推开这扇门,就到我家了。30平,一间大屋,一个小厅,也有小巧玲珑的厕所厨房阳台,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看向右侧崭新的绿色防盗门,中间有小窗口,旁边有电铃,外加密码锁,这就是若麟家了。进屋后,满地红油地板,大厅宽敞明亮,南北各有一间卧室,还有一间书房,厨房外面是半敞开的餐厅。屋内装潢比较考究,养着很多盆栽,其中有一个长得像小树一样的不知叫什么名的植物,已经有一人多高。多了我就不赘述了,这房子有100多平,装修得并不豪华,但看上去很温馨,尤其里面的人很好,何阿姨非常热情和善,对我甚至比对若麟还好。王叔叔也很正直,很有责任心。能与这样一家人做邻居也是我的福分。

    不过我还是拒绝了。

    我拒绝了与他们成为一家人。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是,在母亲的葬礼上,当时王叔叔是这么说的,我听到后也感到很温暖。不过我还是决定,要坚守这个家。

    即便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一个未成年人,这个家也并未消失。我一个人在这个家,我是一家之主。我如果到了若麟家当儿子,即便叔叔阿姨对我再好,那也是寄人篱下。

    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对自己负责,而且我认为我有这个能力。

    所以当年王叔叔何阿姨跟我讨论想要成为我的监护人的时候,我拒绝了,何阿姨感到不可思议,但王叔叔看着我坚定的表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是不是监护人也不打紧,这只是个手续罢了。只要我们像一家人一样,那不也一样吗?”王叔叔说道。

    “是呀,以后你就天天到我家吃饭吧。你自己做饭还挺麻烦的,我做饭就直接带出你的份了。”何阿姨接着说道。

    “嗯嗯,谢谢王叔叔,何阿姨。不过伙食费一个月要交多少?”我睁大眼睛问,一点都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傻孩子,咱们还提什么钱,提钱多伤感情呀。你到我家肯定是白吃白喝喽。”王叔叔摸着我的头,笑着说。

    “不行!我不要当‘白痴’,你们不要钱的话,我也一定要做些什么报答你们!”我倔强地说。

    王叔叔听到我这话也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好,好,等你将来长大了,有能耐了,再好好报答我们,到时候你要是不给我们伺候好了,我可决不饶你!”说着,他攥起拳头,假装打我额头的样子。

    “老公,你说什么呢。。。”何阿姨在一旁直拉他的衣角。

    “呵呵呵~”我笑开了,这次是真心地笑,“那么说好喽,一言为定,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说完摆出了拉钩的姿势。

    王叔叔也伸出了小指,跟我拉钩,那表情,跟我的一样,一样幼稚,或一样成熟。

    现在,我还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住,吃饭的时候就到若麟家蹭饭。

    母亲去前还留下过一个存折,里面有5w元。我若是省吃俭用的话,一个月花500(注:我上初中那年是2003年),一年花6000,能花8年,够我上大学之前的生活费了。上大学后申请个助学贷款,再打打工,一直过渡到毕业,还是没问题的。好在住房方面不用花钱,这个30平房子是有我家是有产权的,我用不交电视费,天然气费。只需要承担少量的物业费,水费,电费。固话有一部,没交费。我只是办了个小灵通,反正平时也没人给我打电话。不过作为一个家庭,至少也得有个联系方式吧。

    这些都是我13岁那时考虑的问题,不过值得考虑的生活问题实在不多。平时,我跟一般学生一样,上学放学写作业,其他同学也看不出来我是个缺爹少娘的家伙。我不想被叫做孤儿,首先我不孤单,即便没有王叔叔一家的照顾,我一个人过,我也不会不孤单。第二,我不是儿,不再是儿童了,而是青少年,在英语里叫adolescent,或tennager。Teenager的定义十分清楚,11叫eleven,12叫twelve,到13才叫thirteen,带了个teen。13~19岁都带teen,所以叫teenager。我没有牵强附会,而是一个十分符合定义的teenager,一个名正言顺的青少年。

    况且,我并不觉得无家长照看会对我的成长有什么不良影响,大不了提早成熟,早熟呗。反而,倒是单亲家庭对孩子的不良影响可能会比较大。这个不多讨论了。

    自从我懂事了以后,我就逐渐习惯了用冷眼看世界,我所见到的事和物大多是黑的、白的或灰色的,偶尔会有一丝温暖,不过现实,大多还都是冷冰冰的。我对这冷峻环境早已习以为常,而且对身边的事物提不起更大的兴趣。是,我爱好弹吉他,爱好画画,爱好读书,做这些事情,更多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张开报纸,能让人在国内国际要闻中暂时忘却生活的无奈与乏味;合上报纸,自己的生活依然还是那么无奈与无聊。对这种情况我也早就习惯了,我已经懒得去哀叹人生,而是直接去翻开教辅——让无聊来得更猛烈些吧。

    说起学习,可以说是我的特长,但不是我的爱好。我其实并不太喜欢学习,但也不讨厌。我后来才发现,能做到不讨厌学习,就已经是学生中的佼佼者了。我只是每天都认真完成作业罢了。小学时,我会有那种:“考出好成绩让母亲高兴一下”的想法,不过母亲看我次次都双百,久而久之,也就没那么欣喜了。我的成绩比较稳定,小学时一直保持在班级第一名,若麟当时在我邻班,他学习也很好,但偶尔会失误马虎,成绩波动较大。但在奥数竞赛选拔赛中,他的成绩比我好。奥数多是探索未知的问题,而我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有种排斥心理,我可不愿意参加我没学过知识的考试,而奥数偏偏挑你没学过的知识来考。也不能说这种选拔考试不对,只能说我不适合这种考试罢了。还好,奥数成绩对小升初没什么作用。

    何阿姨经常拿我和若麟做比较,若麟一没考好,往往就说:“你看人家君义,又考了双百,再看看你,一天总贪玩,净看闲书。还不向人家多学习学习。”好多次都是当着我的面说的,给若麟也说得有些没面子。我在那时连忙解场:“何阿姨,若麟只是一时马虎,填错两个空而已,他掌握的知识并不比我差。而且这次考试并不难,得双百也不算什么厉害的事。”何阿姨笑着听我说完后,又讲矛头指向若麟:“你看看,人家考双百还这么谦虚。你再看看你,这么简单的考试都考不好。。。”吓得我不敢再说话了,看来在这情况下我说什么都好像是在装B,看了看若麟一脸不爽的表情,我生怕因为这事招来若麟的仇恨。不过实际还好,若麟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只是后来在翻看他当年日记时,发现里面多次出现过这样的话:“刘君义,你等着,下次考试,我一定会超过你!”

    (说完王若麟,刘君义就沉默了,眼睛盯着对面的路灯呆呆地发愣。田佑民推了他一下:“喂,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讲到哪了?”

    刘君义缓缓地道出两个字:“有。。。点。”

    田佑民:“瞧你这记性,你刚才刚讲到第一天上学排座结束。然后你就岔开去讲别的了。”

    刘君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

    其实当天也没发生更多的事情,你以为坐得近就有话聊了吗?我跟你算算,一天8节课,课上一般是不让说话的,小组讨论也一般是前后桌,课上与她没什么交集。课下呢?你是想陪她上厕所呀,还是想跟她到操场玩?多不现实的想法。其实,座位的远近这只是一个空间上的物理量罢了,而心灵上的距离,才真正事关重大,这事泰戈尔讨论过。

    自从她坐我旁边,哦不,我坐她旁边后,我就不由自主地在注意她,上课时注视黑板,而余光却常往她那边瞟。我能从通过余光传来的模糊的影像中看出她在凝神听讲,还是在奋笔疾书,还是在低头沉思。有时我会觉得她在向我这边看,是在看我吗?不会吧,我有什么好看的。。。每当我觉得她好像是在看我,就紧张得浑身不自在,似乎汗毛都要竖起来。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假装脖子酸,扭扭脖子,顺带朝她那边看一眼。哦,原来目光没在我身上,她只是在看我这边窗外的风景罢了,嘿,果然是我自作多情,这下我就舒坦多了。

    即使我看不到她,她的声音我也听得一清二楚,她那富有磁性的嗓音穿透力太强,想听不清楚都做不到,或许是的耳朵我人为把其他声音通通滤掉了的缘故。她还是挺爱说话的,很开朗,说话流利、清晰且语速较快,小组讨论时她很放得开,谁先说,谁后说,都由她安排,俨然就是小组的组长。那时,我不由自主地一直在听她们小组的讨论,以致于被同桌发现我在小组讨论中搁那愣神,推了我一把,我才回过神来。。。好丢脸的感觉。

    中午我们就到操场东面综合楼中的食堂就餐,每人凭饭票到窗口选餐。一开始我是与王若麟一起去吃饭的,但他吃得太快了,就像在军队里那样,好像不快吃就吃不到似的。他也嫌我吃得慢。渐渐地,我就不与他一起去食堂了。我向来把吃饭当成一个放松的过程,在味觉享受的同时,可以得到精神的放松。吃饭时,我喜欢找一个靠窗户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风景,吃一口,看两眼,吃一口,再看两眼,或是想一些事情,或是什么都不想。这过程中,我根本感受不到自己在吃饭,感受到的只有精神上的神游天外。有时,若是一个事没想完,但饭吃完了,我会坐在那里再呆愣一阵,然后行尸走肉般将餐具放交给回收员。鉴于有这样的吃饭态度和状态,我吃过什么东西,吃得怎么样,是绝对记不住的,因为我根本没想过要去记那些诸如“今天木须肉里的肉多不多”这类的事情,甚至有两次我都忘记了自己刚才有没有去吃饭。不过一般一日三餐我是不会少的,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不挑食,但如果菜品做得好的话,我还是可以品味出来的,我并非味蕾不够活跃,只是一般时候不愿意去在意这些事罢了。

    这一天,进入食堂后,我远远地看到朱蒂与三个女生在同一桌吃饭,她们似乎聊得很开心。朱蒂还真是自来熟,见到生人一点都不会害羞。我其实见到一般人也不会害羞,奈何朱蒂她。。。实在与众不同。

    下午也没发生什么,整个白天我们都没多说一句话,反而她跟她的同桌之前偶尔会聊天。下课时我跟她的同桌认识了一下,他叫章潮平,高高的个子,瘦削的身材,皮肤倒是很白很细腻。他说话很精练,句子很短,但每句都能正中要害,恰到好处。他不是磕巴,但感觉让他说一句话比让哑巴说话都费劲。常常是他话没出来,动作先到了,肢体语言十分丰富。他不同寻常的说话方式让人觉得十分幽默,就好像马戏团的小丑,不用说话,只吹口哨加上动作就能把人逗得捧腹大笑。我这么说并不是在说他不好,潮平兄还是一位很好的同学。后来我们熟了,见面时,他不会通过说话打招呼,也不是像一般人那样招招手,而是先摆出一个敬军礼的姿势,而后手伸直向斜上方送,这样又有些像敬少先队礼的感觉。作为回应,我们也会笑着回他这么一个“敬礼”。

    这一天,我就听到朱蒂三次被章潮平逗笑,她的笑声是那么动听,但一想到她在与别人说笑,胸口又觉得有些闷得慌、堵得慌。“这有什么呀,不就是跟其他同学聊天吗?”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想用大道理端正自己的思想,然而这丝毫不能缓解我不爽的心情。我不怨她,也不怨他,我怨的是我自己,我怎么可能是这等小肚鸡肠心胸狭窄之辈?我是刘君义呀,看破一切的刘君义,如今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一副小人长戚戚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齿。转移一会儿注意力,她那边聊完了,我就感觉好多了。

    眼看着教室后面的挂钟,短针指向了5,长针缓缓地向0指去。这是放学的前奏,同学们已经蠢蠢欲动,一些同学已经装好书包,整装待发,那表情,那气势,就好像一个运动员躬身踩在百米赛跑的起跑线上,就等着那一声清脆的发令枪响。

    而我,心里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上也有些发烧的感觉,大脑中感觉有一百根绳子紧紧地缠在了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一个词很好地形容了我这时的状态:纠结!问我在纠结什么?我也说不好,我也说不清。。。哦,就是这么点事,早上不是我跟朱蒂一起来的学校吗,当时我们的自行车放得比较近,我想。。。是不是。。。要和她一起去取车呀,这样路上又能一起走,虽然一起走也不会怎么样,不一起走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不知怎么心中很期待放学时能跟她一起走。夕阳西下,人们身上都笼罩着一层金色,同学两人一边推车一边聊天,这种情景只是想想都让人心醉。然而我又很怕跟她在一起,怕自己表现得不好被她看到,留下不好的印象。最难的是我该如何提出这个请求?“朱蒂,放学一起走吧。”嗯。。。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会不会听起来有些奇怪?会不会让她觉得我另有企图?再说,她要是已经有放学一起走的同伴了,我岂不是很尴尬?那怎么办?到走廊拐角蹲下假装系鞋带,然后看她过去了再追上去自然地打招呼:“朱蒂,你也走啊?”废话,放学谁不走呀。不过,这方法也有问题,朱蒂要是不从这边下楼梯,那不就错过了么,再说,让其他同学看我一直蹲着系上几分钟的鞋带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吗?别人看到我,叫我一起走怎么办?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说道啊。

    再说,你在朱蒂面前能表现得自然一点吗?你一见到她就眼神游离,慌慌张张,说话没气,动作僵硬,谁看了都知道你心里有鬼呀。不是说好了自己是个有城府的人么,怎么一见到朱蒂,自己先前精心打造的铠甲怎么就都碎成粉末了呢?这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应该有的表现吗。。。。。。

    “兹兹兹~”这是什么声音,是放学铃呀!

    话说,铃声为什么是“兹兹兹~”的声音,而不是“铛铛铛~”的声音?如果你看到过电铃的样子,你就基本知道它的原理了。上面有个小锤通过电驱动不断击打碗状的铁盘,发出铃声。如果击打频率比较小,铁盘充分震动,发出的声音就比较响亮,类似“铛铛铛~”的声音。而有时,不知为什么,在打铃时,这小锤击打的频率特别快,肉眼看去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每击打一下铁盘,铁盘还没震动好,就被击打第二下,接着是第三下,第四下,看上去似乎每秒钟能有几十下,似乎这声音真的是由小锤震动产生的而不是铁盘震动产生的,所以听上去音调低了很多。。。

    “拜拜啦。”“哦。”吴晗跟我挥了挥手,然后跟另一个女同学走了。我这才清醒过来,你刚才愣什么神呀?这时候是探讨电铃发声原理的时候吗??现在铃已经响了,发令枪已经响了,关键的时刻已经到了!该是你行动的时候了!

    我深吸一口气,“哈~~~呼~~~~~”开搞!

    准备使用A计划,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我单手提起书包,站了起来,看到朱蒂她正在装书包。刚要开口说话。。。。。。

    “朱蒂同学。”

    “啊,是班长呀!”

    只见对面走来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只穿着衬衫,看上去十分干净利落,头发有些蓬松,很有层次感,还有些发黄,一看就是做过的。不像我这跟劳改犯一样的发型。他说话时嘴角都带着浅浅的微笑,一副很有亲和力的样子。他就是代理班长林灏天,班里同学应该都认得他吧。朱蒂见到他似乎也很兴奋,仰起脸瞪大眼睛看着他,听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遇到什么意外的惊喜一样。

    看到这场面,我之前要说的话,一下子卡在嗓子眼,就像吃馒头噎到了一样,不,比噎到还难受,让我张不开嘴,让我喘不上气。

    我一闭眼,转身离开这里,大步向外走去。隐约听到后面林灏天的声音:“之前拜托你搜集这组同学的联系方式。。。。。。”

    出了教室,转进人满为患的洗手间。方便之后,我在水池使劲洗了洗脸。

    我感到很悲哀,也感到很愤怒。

    还是那句话,我不怨她,也不怨他,只怨我自己。

    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敏感?明知是班长找朱蒂谈论班级事务,但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厌恶之情。而且我怎么就这么想跟朱蒂同行,这种欲望凭什么就这么大?不一起走又能如何?能缺胳膊断腿吗?不跟她说话能把你憋死?我看还真能,能把你愁死。这算多大点事呀,那朱蒂充其量也就是个漂亮点的女同学而已,至于让你那么上心吗?

    “哗~”又是一把凉水拍在脸上,然后我使劲吐了口痰。

    “别想这些没用的了,赶快回家吧!”

    出了水房,我低下头,什么也不想,一路猛走。

    双腿很快把我带到了车库。

    车库在学校西侧,像一个巨大的仓库一样,校内有门可进车库,车库内有门可通往校外,所以说这车库也有校门的作用。

    我刚要进车库,却听到有人叫我。

    “刘君义~~等我一下~”

    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

    是朱蒂!

    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甜美的声音。

    至少我不认识这样的第二个人。

    我转过头,只见她背着粉红色的书包一路小跑而来。她停在我旁边,只见她脸颊微红,微微娇喘着,这一副样子却更显得迷人可爱。

    “你干什么走得这么快呀~~”声音中有些许埋怨的味道,不过听起来感觉好舒服。

    “我。。。哦。。。我着急回家。”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那你那么着急回家有什么事呀?”她问道。

    “这。。。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毕竟前后矛盾了。。。

    “那一起走吧。”她一边说着,已经向前走了。

    “好。”我也走了进去。

    我们并排走着,分别取到自己的车。大部分同学已经走了,这时车库里的人并不多。

    我们推着车走出车库,迎面迎接我们的就是暖暖的夕阳,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为每个放学的孩子都镀上一抹金色的光辉。

    看着并不刺眼的夕阳,看了看身边的朱蒂,我才猛然明白过来:

    今天,我真的要与朱蒂同行了。

    (田佑民:“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么?”

    刘君义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欣喜,也带着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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