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若~ing?
第二天,田佑民打通了那个曾经告诉他父亲“他的妻儿就在奉城”的神秘电话。嘟嘟响了半分钟,就在他要挂掉电话时,对面有人接了电话。
“喂,你找谁?”声音低沉。
“喂,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向田明海先生打过电话,我没说错吧?”田佑民说。
对面沉默了两秒钟,开口道:“不错。你是谁?”
田佑民说:“我是田明海的儿子,已经到了奉城。我代替我父亲来寻找我的亲人。你所需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对面沉吟半晌,说道:“好的。我来安排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田佑民说:“越早越好,最好是今天。”
“可以。”对面简短地回答了一句,就挂断了。
放下手机,田佑民仍是心事重重。不一会儿,手机震动了,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下午2点在东盛路58号,嘉荫咖啡馆见面。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田佑民本想自己去,但刘君义坚持不肯。
刘君义说:“现在对方意图不明,不可放松警惕。万一他们把你绑架,胁迫你做什么事,那就不好了。这样,你进去跟来人会面,我在外面放风,如果情况不对我就报警。”
田佑民拍了拍刘君义的肩膀:“那就有劳了。”
。。。。。。
刘君义透过咖啡馆的透明的落地玻璃,远远地注视着正在紧张交涉的两个人。田佑民对面坐着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30多岁的男人,身材较胖,满脸横肉,但似乎总是带着一脸憨笑。田佑民这次只带了项链去,没带盒子。他怕盒子被对方强行抢去。刘君义看到田佑民拿出项链后,对面的人拿出了一叠照片。接着两人谈了15分钟,田佑民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对面的胖子还是一脸陪笑。最后只见田佑民一怒之下,一拍桌子,一走了之。
“佑民哥,怎么样?”刘君义与田佑民汇合后,问他道。
“嗨!他们坚持让我先把盒子给他们,他们再告诉我亲人的下落。这我怎么能干?我说,我必须先确认我的亲人的情况,知道他们在哪,现在怎么样。而他们却是一个不同意,百个不同意。最终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刘君义也气愤地说:“这个组织果然有蹊跷,我们必须谨慎,绝不能贸然把盒子给他。你也不用着急,看样子他们也十分需要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你就坚持要见到亲人后再给盒子,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田佑民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他确实拿来了。。。那条项链。。。的照片。。。”
“哪条项链?”刘君义问。
“就是和这条十分相似的那条项链。。。”说着他取出了他一直带着的那条项链,项坠是半块玉石。
“这。。。说明他们说知道你亲人的下落,也确实不是空穴来风。佑民哥,这事你也不能着急,关心则乱,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田佑民点了点头,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为了放松心情,晚上刘君义带田佑民去刘老根大剧院看了二人转表演。本山传媒的弟子演的节目十分有趣搞笑,刘君义看到田佑民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也安心了一些。
晚上,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了刘君义的手机上,刘君义翻盖接听了电话:“喂,你好。”
那边传来一股豪放的东北口音:“喂,是君义吧?知道我是谁不?”
刘君义感到这声音有些熟悉,但还想不起来是谁:“朋友,我记性不好,让我猜的话基本不可能猜得准啊。”
那边却还是很热情的嗓音:“喂,我可是你同学啊,高中同学。怎么刚过两年就把你大哥给忘了呢?”
“大哥?额。。。这。。。”刘君义支支吾吾,还是想不出来。
“嗨,我是你李哥!”那边大声说道。
这个所谓的李哥,刘君义想起来了。他叫李成仁,是刘君义的高中同学,现在是一家大型跨国公司的董事长。
刘君义连忙假装热情地说:“啊~是李哥啊!你倒是早说呀,怎么想起联系我了?你这冷不丁一给我打电话,一时半会儿我还反应不过来呢!”
“嗨,君义啊。你看你不是上学呢吗,我是想你最近也该放假了吧?回奉城了吗?”李哥问道。
“嗯,回来两天啦。”刘君义答道。
“你说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以后再回来就给我打电话哈,别抹不开。这样,明天我做东,在‘金碧辉煌’招待你。”金碧辉煌,是奉城最豪华的餐饮娱乐中心。按照奉城的哥的说法,那儿都是贪官们才去得起的地方。
“唉,不用了吧,这让你多破费。。。”刘君义推托道。
“哎?你这什么话?我还差这点钱吗?君义,你要是不来那可就是驳我的面子!”李成仁大大咧咧地说。
刘君义连忙低声赔礼:“唉,李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最近在陪个朋友,我需要帮他办点事情,所以就。。。”
李成仁不等刘君义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什么?还有朋友来了?怎么不早说?君义兄弟,跟我之间你可别见外。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要是需要办什么事的话,就你一句话,是需要钱啊还是需要找什么人,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在奉城这一亩三分地儿,没有我李成仁办不成的事!”
李成仁的话虽然很狂,但刘君义听着也觉得眼前一亮。
“李哥你真是太热情了!行,那我跟朋友商量一下,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刘君义连忙向一旁的田佑民征求意见,说明天一起去见一见李成仁。说李成仁是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长,能量很大,没准他能帮你找到你的亲人。田佑民听说刘君义竟然能认识这样的人,也是十分惊讶,想到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准这个董事长能帮上他什么忙呢。
于是,田佑民就同意了,刘君义马上回电话,和李成仁商量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
第二天,刘君义和田佑民早早地来到“金碧辉煌”餐饮娱乐中心。经过旋转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刘君义就感到浑身一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见识短浅,这些富人常来的地方,里面的样子自己都想象不出来。
对面一面墙有四层楼高,人造瀑布倾泻而下哗哗作响。周围的墙壁,上面的吊灯,座椅,器具,一切一切,目力所及之处都是金色的。向上看,顶棚在五层楼高的上方。阳光透过天窗倾洒下来,周围一片金光灿灿。刘君义还是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地方。但他偷偷看了眼旁边的田佑民,发现他还是比较镇定。刘君义心想,自己也得镇定一些,别像土老帽进城似的。二人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身着深绿色制服的服务员端上了一壶茶和两个茶杯。刘君义喝了一口,咂了咂嘴,觉得这里的免费茶水都是上等的好茶。。。。。。尽管他并不知道上等好茶会是个什么样子。
“君义,你这个土豪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田佑民喝了口茶,而后问道。
刘君义一边回忆,一边向他介绍李成仁。概括来说,他就是个富二代。他家里很有钱,个子很高,但学习不怎么好。刘君义本不是很喜欢他,还不是因为他不学习,而是因为他感觉李成仁根本不是一名学生。普通高中生所看重的努力学习,比拼成绩,提高修养,树立理想等等,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他,一名富二代,不愁吃穿,有房有车,穿戴名牌,出手大方。在学校抽烟喝酒,老师都不管。和其他同学说话时也习惯性地带着一股傲气。比如他曾在班会上说过:“同学们,大家都要更加奋发向上,努力学习。只有你们学习好了,考上985,考上C9,出国留学,学成毕业后,才有机会到海仁集团这样的国际化大公司中。。。给我打工!”他这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中肯。海仁集团确实是多少名校毕业生挤破头都进不去的高端企业。刘君义本来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不知为何,李成仁却也隔三差五地找刘君义聊天。刘君义并不仇富,对他也不是很反感。二人聊过很多,刘君义发现李成仁的视野很开阔,处事有一套独特的方法,考虑事情的思路确实不比常人。和他聊天也让刘君义长了许多见识。但刘君义还是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所以并没有跟他成为多好的朋友。平时见到也会打个招呼,面子上过得去。据说是因为他父亲出意外去世了,李成仁就没参加高考,直接去接管了海仁集团,成为了企业的法人代表。刘君义上大学后,跟他就没有再联系。不知为何,昨天他又联系自己了。
“哦,对了。李成仁最后还提了一句,今天他还要带一个妹纸来,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刘君义说。
“哦?这还挺让人期待的。”田佑民笑着说。
没过一会儿,正门旋转门进来两名男士。为首的男士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看到刘君义二人,点了点头。回头跟后面那人说了些什么,那人径直走向吧台。
他随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刘君义也看见了他,拍了拍田佑民,二人起身相迎。
“哎呀呀,君义老弟,好久不见啦!”李成仁过来,一把就紧紧握住了刘君义的手。刘君义也赔笑道:“李哥,两年没见,看你好像比以前更高了!”
李成仁:“是吗?论个头我是没觉得变高,不过今天见到君义老弟,我绝对是更高~兴啦,哈哈哈。”
李成仁此时看向一边的田佑民,田佑民也看向李成仁。四目相对之时,刘君义连忙引荐:“李哥,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我的那位朋友,田佑民,是我的大学同学。佑民哥,这位就是我高中同学李成仁。”
“幸会”“幸会”两人也握了握手。
田佑民看到,李成仁梳着一头油亮的短发,方面阔口,剑眉长眼。鹰钩鼻下有一道髭须,显得比较成熟。田佑民发现,李成仁虽然嘴上笑着,但他的眼神飘忽不定,眼珠滴溜溜地转动,让田佑民感到有些说不出的异样。他转念一想,也许精明的商人都是这样的吧。
这时之前去吧台的那个人回来了:“先生,客人,包房已经订好了,请跟我来。”
“这是我秘书小王。这是刘先生,田先生。”李成仁介绍道。
王秘书向两位客人点了点头,随后就把三人引进了升降机。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顶层的一间小包房。
虽说包房面积不大,但布置得很华丽。门框上雕着盘龙飞凤,墙壁上是暗金色的花纹图案壁纸,外侧有一长一短两个沙发供客人歇息,茶几上摆着茶水。屋子正中是个小圆桌,周围摆放着四张长椅。白净的桌布上面是透亮的玻璃转盘,转盘的中心是插在瓷瓶中的一束鲜花,各种花卉姹紫嫣红。看另一侧,是一个巨型落地窗,正午的阳光照得满屋金光灿灿。
李成仁把田佑民引到沙发上坐下。刘君义则是站来到窗前,俯瞰大路上的车水马龙,远眺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又仰望碧蓝的天空,看到眼前的一切,他感到既亲切又陌生。
李成仁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扁铁盒,外面还有看不懂的外文,一打开里面是五六根细长的香烟,应该是外国的什么牌子吧。他取出一根细长的烟向田佑民一递:“田老弟抽烟不?”
田佑民摇了摇头:“我不抽,谢谢。”
“那介意我抽烟吗?”李成仁说道。
“不介意,你请便。”田佑民笑着说。
李成仁把烟叼在嘴里,旁边王秘书连忙过来点烟。李成仁深吸一口,而后吐出。
“敢问田老弟是哪里人氏?”李成仁嗓音浑厚,问道。
“哦,我是在杭城长大的。”田佑民答道。
“是第一次来奉城吗?”李成仁问。
“是呀,第一次来,对这边还不怎么了解。在帝都就觉得冬天挺冷的了,没想到这里更冷。”田佑民说道。
“不过。。。我也好像第一次来奉城似的呢。”刘君义接口说道,“看到城市面貌变化这么大,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李成仁哈哈笑道:“没错,最近奉城发展是挺快的,我们公司参与了多项城市开发项目,说起来,我也算是城市的建设者了,哈哈哈哈。”
田佑民问道:“李先生,这么说。。。”
李成仁挥手打断了田佑民的话:“诶,叫什么先生,显得多外道。直接叫我李哥就行了,奉城这片儿都好(hao4)这么叫。”
田佑民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入乡随俗了。李哥,看起来最近你生意不错呀。”
“唉,马马虎虎吧。项目是没少接,但利润实在不怎么样,赚到的钱多半都得拿去打(da2)对那帮官老爷,送礼送钱,陪吃陪玩,一天天也够我忙活的。。。”李成仁深吸了一口烟,随意地吐出了个烟圈。
田佑民听他这么说,皱了皱眉:“这么说,你干的这些项目,都是靠行贿得来的?”话语中已带着一丝质问的语气。
“呵呵呵呵”,李成仁低声笑了笑:“没错,就是行贿。接下来,田老弟不会是要提醒我,行贿是违法的吧?这事嘛不能这样看。我们都知道,有规矩,才好办事。法律也是规矩,可惜,这里实际上并没有按那套规矩办事。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根据这套规矩,上到市长,下到工人,每人都有工作,每人都有报酬,大家也能一起建设城市,创造价值。这就是奉城市长期运转自然而然形成的一套规矩。不按这套规矩办事,在这个城市,就会寸步难行。”
“哼,对此,我保留意见。靠行贿受贿组织起来的经济活动,是不可持续的。人民交上来的税款是用于服务人民的,却被官员,银行家,商家层层剥削,最终都流入个人腰包。由于贪腐,把好好的项目做成豆腐渣工程,拖长工期,最终烂尾,这样的事情还少吗?无论是官还是商,只要是官商勾结的,最终都没有好下场。”田佑民略有气愤地说。
“没错,我同意,完全同意。这些人的最终下场都好不了。不过这个报应来得还是太慢了些,明朝,清朝,大多数时间都是无官不贪,但还都是延续了两三百年。这么长时间内,年年要被各级官商盘剥,但多数老百姓们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吗?造反的话死得更快,被剥削还能死得慢一点。要是想远离他们,不跟那些官商合作,结果就是就会没饭吃,因为社会上每个人都在这一体系之中。在一个畸形的社会生存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原罪。我也没心害谁,我只是想活得舒畅些,然后有点小成就,仅此而已。奈何社会就是这样的社会,我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获得我想要的成就。”李成仁说完,又吸了口烟,轻轻呼出,周围烟雾缭绕。
田佑民:“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做这事的后果,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对你个人我没有意见,但要我对官商勾结持肯定态度,也是不可能的。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句话不是宿命论,而是社会规律。如果你不得已做了恶事,回头主动做些慈善,也算可以弥补你的恶行。相应地,你的报应,也会来得晚一些。我说的是真正利国利民的善事,不是烧香拜佛,放生动物之类的。。。”
“哈哈哈,我可不信教,我只相信我自己。田老弟,看你侃侃而谈,语出不凡,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在学校也是混得开的人物吧?”李成仁笑着问。
“哪里哪里,一介书生而已。”田佑民谦虚地回答。
“听说你还是什么协会的会长呢。”李成仁笑道。
“唉,虚衔罢了,就是偶尔组织几个同学聊聊国家大事,参加的人也不多。”田佑民说得云淡风轻。
“诶,在我看来,学生团体能量大着呢。什么5464128,不都是学生搞起来的嘛,影响力都相当大呢。”李成仁说。
田佑民摇了摇头:“学生知识浅薄,经验不足,思维简单,容易被人蛊惑利用。很多学生运动本意是好的,搞着搞着就变了味,变成打砸抢,绝食,发生流血冲突,影响社会正常运转等等。更主要地,事实证明,游行示威的实际作用十分有限。65年美国反战组织就游行示威要求停止越战,一直示威到73年美国才从越南完全撤军。。。”
李成仁弹了弹烟灰,又吸了一口,一边吐烟,一边说:“在你看来,学运中学生们提出的要求是否都是不合实际的书生之见?”
“社会发展是要着眼于眼前的实际,可也要展望不远的未来。学生们的理想化的要求也许不合一时的实际,但社会不就是应该变得更加符合人们的理想嘛。正是因为实际情况太糟糕,太不公平,所以学生们才表达自己的意愿,希望通过变革来实现人们心中的社会理想。所以这些理想化的提议难免会矫枉过正。尽管你眼中书生只见也许并不可行,但也不可否认这些书生之见的积极作用。”田佑民目光坚定,语气从容,话语流畅,抑扬顿挫,。
“哈哈哈,好一个矫枉过正。田老弟见解实在精辟呀!”李成仁笑道。
。。。。。。
那边二人还在高谈阔论着,尽管两人观点从不一致,但还是聊得很投机。
在窗边的刘君义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尽管他距离那二人只有三五米,他却似乎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谈话。看着奉城市新建的高楼大厦,看着宽阔马路上车流不息,恍惚中,一句话在刘君义大脑中一闪而过:“也许。。。她还在这里吧。”
奉城市内5区,市区人口600万,即便是土生土长的刘君义,实际上也并没有去过奉城的很多地方。加上城市发展确实日新月异,所以此情此景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城市的变化都这么大,更不用说人的变化了。就说李成仁,这个当年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已经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大老板。那其他的同学呢?那些曾经一同学习,一同玩耍的初中的同学们,在高中时还有一些联系,现在和他们已经几乎完全没有联系了。
“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王若麟去警校了。”刘君义想道。
那么其他的同学们呢?
马小武,你的魔幻小说写完了吗?
李先生,你又写出感人肺腑的诗歌了吗?
林灏天,你会成为治世之能臣呢,还是乱世之奸雄呢?
郭辰,你的羽毛球还打得那么好吗?
弗兰克,你是还是那样一身傲气吗?
章家兄弟,你们还那么幽默吗?
杜晓花,崔颖,你们学习那么好,应该能考上很好的大学吧。
甄雨婷的声乐,白忆茹的舞蹈,都有没有更加精进呢?
初中时就给同学们代购小食品的胡万方和魏国华,将来是不是能做上大买卖?
还有宋明星,不知你现在还那么胖吗?
还有孙馥郁,宋冬阳,孔薇,周汉明,周楚清,赵晓彤,宁福才,金钟硕,伊清明。。。。。。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是什么样子,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此时,刘君义却听到头脑中的另一个声音说道:“好像少了什么人吧?”
“嗯,本来以为自己在回忆时有意不提,就相当于忘掉。好吧,我承认,我根本没有忘记,也没法忘记。自己终究是骗不过自己的。朱蒂。。。说实话,我不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也不想得到她的消息。因为一提到她,那些快乐的,悲伤的,平淡的,激烈的,甜蜜的,痛苦的,清晰的,模糊的回忆都会一股脑地涌上来,将我吞噬,将我淹没。”
昨晚刘君义给田佑民讲过去的故事,听者无心,说者有意,就是现在,刘君义的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静。
“我所能做的,只有,在心底,默默地祝福她,幸福快乐吧。”刘君义想道。
“不,还有一个人,你还没想到。”脑中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没谁了。。。”刘君义在脑中回应道,但有些心虚。
“你是真想不到还是装想不到?”那个声音说。
“是。。。反正是想不到了,也不想去想了。”刘君义有些不耐烦,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你忘了?郑佳宁最好的朋友是谁?”
“没印象了。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你忘了,当时谁住在你的隔壁?”
“别再去想了。我们换个事情想想好不好?”
“你忘了?是谁跟你漫步校园?是谁跟你倾诉衷肠?是谁与你十指相扣?又是谁与你紧紧相拥?是谁让你哭,让你笑,让你疯,让你闹,让你满心欢喜,又让你痛彻心扉,在你走投无路时给你希望,又在你满怀希望时让你绝望。是她,那个你一直骗自己已经忘记,实际上却从不曾忘记的她。她,比起朱蒂,对你来说是个让你更加不愿面对的人。她的样子,你还记得吧?她的声音,你还记得吧?她的。。。。。。”
“够了!为什么?为什么又让我记起她?”刘君义双拳紧握,气愤地想着。这种无法控制自身想法的无力感让刘君义更加气愤。
“因为,这里是奉城啊,是你们曾经一同生活过的地方。是你认为,或者说是你希望,她还在这里。”
“好吧,就算我的潜意识里确实有这样的想法,我也并不想再见到她。当然,本来也没什么可能再见到她,纠结这事没什么用的。”
刘君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的心跳平缓了下来,心情平静了许多,心中杂念也没再出现。刘君义脸上露出了微笑,自忖道:“很好,这样就对了。谁说我刘君义连控制心绪都做不到?不就是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嘛,排解了就是了。”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支呀一声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清脆的呼唤:“哥~我来了!”
刘君义的心顿时咚咚跳了起来。并想到:“这。。。这是谁?”
“哎,老妹儿来啦?”李成仁迎了上去。
“哎呀,上午去练瑜伽,过来路上还堵车啦,哎,可真倒霉!”这女生的嗓音为何如此熟悉,简直就是。。。她?会是她吗?怎么可能是她?。。。刘君义内心又像开了锅一般,心绪翻滚上下,一时间没敢回头,还在窗边假装望天。
“一定是巧合!”刘君义想。他一咬牙,回头一看,又呆住了。这背影。。。难道真的是她?
这位女生已经把羽绒服和挎包挂在了衣帽架上,此时她正背对着刘君义,在和李成仁他们说话。
李成仁拉着田佑民上前来,跟妹妹打招呼,介绍道:“这位是刘君义的同学田佑民,T大高材生,见识广阔,学识渊博,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啊,哈哈,李哥说笑了。”田佑民笑着说。
“这位是我妹妹,现在在帝都音乐学院念书。。。。。。”
刘君义看着她的背影,走了过来。
李成仁的妹妹向田佑民轻轻鞠了一躬,说到:“很高兴认识你。我叫。。。”
“若~ing?”刘君义声音颤抖地说道,说得不但声音小,连后面字的声母都没发清楚。
她转过头来,向刘君义一笑,说道:“你。。。认识我?”
看到她的样子后,刘君义的顿时心放下了。
不,是,她。
不过刘君义认错了人,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就是刘君义,我高中哥们,之前跟你提起很多次的。”李成仁连忙介绍道。
“哦,是刘君义大哥啊,你好,我叫李若冰。”说完,也向刘君义轻轻鞠了一躬。
刘君义则是连连点头说道:“你好,你好啊。。。”
“别都站着,快入席吧。”李成仁把大家让到了座位上。
李若冰坐的位置在田佑民旁边,刚一坐下,他们就聊了起来。
“佑民大哥,你在T大是吗?听说T大校园很漂亮呢,是吗?”李若冰问。
“是呀,校园很大,有很多树木,花草,还有一些古建筑。”田佑答道。
“真可惜,我还没去过。。。”李若冰的小嘴撅了起来。
“有时间的话,就来看看吧。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可以当导游,带你看看我们T大的校园。”田佑民笑着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李若冰笑靥如花,笑起来十分好看。“听说,T大里还有个音乐厅是吧?叫什么。。。”
“叫蒙氏音乐厅。”田佑民说道。
“对,对,就是这个。听说那里经常有一些歌剧,话剧和音乐演出,是吗?”李若冰说道。
“是呀,那里的演出是不少。你要是想去的话,哪天我也带你去看一场啊。”田佑民热情地说道。
“那可太好啦!”李若冰笑得更灿烂了。
“那你学校在哪啊?”田佑民问。
。。。。。。
刘君义喝了口茶水,看着眼前的两人刚一见面就开心地聊了起来,也是觉得挺有意思。他的目光落在了李若冰身上。她穿着粉色毛衣,身材匀称。她皮肤白皙,双目明亮,脸上肉嘟嘟的,一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梳着一头马尾辫,发色微黄。
“不像,她皮肤偏黑,脸很瘦,发色也是纯黑色的,一点也不像。。。那怎么声音这么像呢?不知道。。。还好不是她。”刘君义嘟囔着,突然旁边谁拍了他一下。
“嘿,君义,还看呢?我妹有那么好看吗?”李成仁大大咧咧地说道。
“啊,哈哈,失敬哈。我在看他们两个聊天,看样子你妹妹还挺外向的啊。”刘君义说道。
“是吗?她平时跟我话可不多。”李成仁接过菜谱,对刘君义说道:“君义老弟,在外面一年,吃东西还习惯吗?来,现在回来了,点几个家乡菜。”
“别,还是你点吧,我随意,吃什么都行。”刘君义推让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来点吧,想吃哪个点哪个。”李成仁把菜谱塞到刘君义手中,刘君义笑着接过,开始点菜。
刘君义点了两个菜后,把菜谱交给田佑民和李若冰。两人正聊得火热,天南地北,东拉西扯,总有聊不完的话。这不,拿到菜单后,“你爱吃什么。。。”“我爱吃什么。。。”,这就又多了一个话题。
然而此时,刘君义的心思还不在这热络的饭桌之上。他人在这里,思绪却还在五六年前。刘君义心中的那个她,仍然挥之不去。既然已经把她想起,就决计无法再将她轻易忘却。此时,刘君义的心中响起了一首应景的歌曲。
《突然好想你》
词曲:五月天-阿信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著,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事到如今,终于让自己属于,我自己。
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
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
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著,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最怕此生,已经决心自己过,没有你。
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此时的我,好想,问候你一声:”
“若玲,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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