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米兜兜
晚上，为了住宿的问题，志诚娘被志诚借着散步的名义拉扯到一边说话。
小区里街灯很亮。照得地面恍如铺上了一层白霜。
有路过的街坊跟志诚打招呼。
亲切的场面让志诚娘心里格外踏实。
她以前总听人说城里人冷漠，不爱搭理人，现在看来也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样的收获让她喜出望外，也让她为自己即将融入城市的老年生活多了一丝期待。
志诚当然不知道他娘的思想。
既然不知道就更不能理解这种思想的起伏变化，如何在这一秒失落，如何又在那一秒忽然高兴起来。
志诚牵引着他娘。他娘四下打量着周围的邻居们。笑容渐渐的浮在了脸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人也把小区里外马路逛了一遍。这时候，志诚才终于回归到正题上。
志诚说：娘，我妈来了一段日子了。您上次那间房，她已经住下了。要不，您就睡那间客房吧，之前是我在住，我把它收拾一下就好了。您看行吗？
新屋子一共三间房。志诚娘算了算，媳妇带着孙子一间，亲家母一间，自己要是再住上一间，那志诚？
她一想不对劲。“那志诚，你睡哪里啊？”
“我就睡客厅。现在天气热，沙发上一躺就完事。”
“志诚啊，娘住哪里都行。等你岳母走了，我再搬回来就是了。只要是你在的地方就是娘的家呢！我这次来啊，也没啥好拿的。现在农村不少人家的地都租种出去了，自家养鸡养鸭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糟蹋人家庄稼呢，所以也没多少人养了。这几年，我体力不好，猪也没养了。凤凰奶孩子需要营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里有我攒下的一点钱。你拿去用吧。”
志诚娘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帕子来。
手帕子里头鼓鼓囊囊的。
志诚娘坐车的时候担心给人扒了去，一路塞进青菜里头压着，直等到家了才偷偷拿出来。
“娘，您哪里还有钱的啊？上次您不是说把钱都给了我们买房了吗？”
“那是你买房结婚的钱，这是给孙子的钱。你爹在世的时候就说了，要送给孙子一个见面礼。他想给孙子打个手圈脚圈做个念想，只是没有等到机会，还没来得及见上一眼就。。。”
志诚一听她娘这么说，眼泪也忍不住跟着掉下来了。
“娘，这钱你拿着，回头你还有需要花销的地方。我这边等调岗了，工资就有加的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给孩子买个手圈脚圈。”
“那哪里成啊。志诚，听娘说，这是给孩子的一份心意。到时候你拿给凤凰。对了，不要当着你丈母娘的面，否则怕她笑话你娘拿钱少呢！”
母子两人在小区里一阵推搡。
周围经过的人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哎呀，娘，真的不用。再这样人家还以为我们打架呢。您先收起来。反正您的钱就是我的钱，放在您那里和放在我这里都一样。”
志诚娘也觉察出了周围的眼光。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还真害怕引起人的注意。“行，那娘就先收起来。你回头要用了，问娘拿啊。”
志诚牵引着他娘往小区一张长椅上走过去。
志诚娘已经很久没有跟儿子这样亲近了。
两人坐定之后，又是一顿忆苦思甜。
母子两个散步的间隙，这边母女两个也开始说起了体己话。
话题涉及的范围甚至比住宿更加宽广。
凤凰妈对女儿说：“凤凰，你婆婆这次来，给你们钱没有的？”
凤凰答：“没有吧，反正没给我就是了。”
凤凰妈欠了欠身，挪到女儿跟前，说：“那可不就是没给。要是真想给，还有藏着掖着的？红烧肉没有埋在饭底下吃的道理。要是想给，早该拿出来了。你看啊，说是来看你和孩子吧，就带一堆青菜，当谁没吃过青菜的一样。农村的菜是好，但只有辣椒好、茄子好、黄瓜好？鸡鸭不好？鱼虾不好？”
“妈，她是志诚娘，您就少说两句吧。”凤凰道。
“哎呀，我说还真的是女生外向啊。这日子还才刚开始呢，就晓得帮起婆家人来挤兑你亲妈了。女人就是婆家再好，也还要个娘家的。不信你就走着瞧吧。现在你当她们这好，回头你就知道了，这天底下能够巴心巴肝对你好的，只有自己的亲爸妈。”
母女两个话不投机。
凤凰妈生着闷气回房了。
这一夜，大家都过得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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