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的头发好不容易留长的时候,你对我说,看,我不像男孩子了吧?
我说“像”。
你开始把那昂贵的“霞飞”粉底液涂在脸上的时候,对我说,看,我是不是不那么黑了。
我说“黑”。
你用5元钱,买了一瓶“蜂花”洗发水洗头的时候,我还在用4毛钱的黑棕色的洗头皂洗头。
夏日的正午,你甩着半干的头发,经过我身边,用头发梢在我脸上挠了一下,问我:闻,香吗?
头发梢碰到了我的鼻孔,我想打个喷嚏,我眯起眼睛,张大了嘴巴,但是没有打出来,然后我摸了一下鼻子,我说“不香”,你白了我一眼。
我说:“我去打开水,一会给我用下“蜂花”呀!
你说“自己去拿!”然后跨了二步跳起来,用手够了一下挂在宿舍中间的灯炮,跳着出了宿舍门。
我从水房出来,一手提着一暖瓶开头,一手提着一壶凉水,经过排球场,看见你正在排球场打排球,和那群和你称兄道弟的男同学,你用手帕把刚洗过凉干的头发高高的扎在头顶上,蓬蓬松松,毛毛茸茸。
看你忙着,没有搭理你,你却朝我跑过来,大声说,有没有凉水,我放下手中的两壶水,说有。
你跑到我面前,蹲下来,用一只手把壶倾斜,把另一只手窝起来接着流出来的水,就往嘴里送,为了让水流掉的少些,你的头栽在越来越低,动作像极了青蛙,等你喝好了,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你脸上的霞飞花了。
你拿出小镜子,然后用手把脸上的不匀的粉底粗略的抹了抹,又放回了口袋。我斜着眼睛看着你,对你说,是不是恋爱了,哪个?是不是排球场上的谁呀?你白了我一眼,说“滚!”。
然后,我就滚了。
02
你罩着我们宿舍的所有女生,和学校的男同学都是哥们,我猜不出,你爱上了谁?
你抄我作业的时候,我问你,你不说;你让我帮你打饭的时候,我问你,你不说;你求我帮你洗袜子的时候,我问你,你也不说。我在绝望中,失去了打听你八卦消息的热情,你爱谁谁吧!
天天在排球场上混的你,考上高中是不容易的,当然,除了排球,我觉得还要怪罪你那神秘的爱情。
初三你又重读了一年,我与你不再是一个宿舍、不再是一个班级,不再朝夕相处,对于你的爱情的消息,更是不知道了。如果我不知道,那么谁都不知道,那个埋藏在你心底的那个隐密的爱情。
我们还会在一起玩、一起闹、一起疯,我还会去你的宿舍蹭你的洗发水,你还会让我帮你洗袜子,只是我们接触的时长变的越来越短,你有了你要罩的新的女同学,还有了你新结识的哥们。
高中三年,我也在自己的朋友圈里窜,有了自己的隐密和爱情,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想过你说一声告别。只是在那个新建起来的宿舍楼楼道里,碰到你,对你说,我走了,你说,好。
那时的你,依然天天在排球场上打球,依然和男同学称兄道弟,看上去生活丰富多彩。
03
很多年后,当得知你的死讯后,我特别愕然,你那么外向,怎么可能自杀?其间,也得到过你的消息,谈过几段恋爱,有一个甚至到了谈婚论假的地步,但最终没有结婚。
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我们都容易走失。
算下来,你走后,快20年了,你是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过客,只是再也不会回来。
去年,发小聚会,大家都到齐了,只是独独少了你,在这样欢乐的日子里,怎么会少了你呢!
后来听说,你走之前的一天,你给你牵挂的那个人打了电话,那个已婚的男人,我们一起从小长大的那个男人,他没有接到电话,我不知道你想给他说什么?
我惊奇于你的专情,如果从初中算起,初中一年,高中三年,工作了几年,应该应该还爱着他,一直到你走。算下来,你爱了他大概十年吧!
我希望,你给他打电话,只是想说说心情,或者了个心愿。
我不希望你是因为专情,为了那个已婚的男人。
如果专情可以让你失去生命,我宁愿你水性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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