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不是我的二姑,是我先生的二姑,是我公公的二姐。
记得2009年5月的一天,本来和当时的男朋友(现在的先生)说好一起参加朋友的婚礼。
临走那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男朋友打来电话说要回老家,他说表哥过世了,不能陪我去,让我自己去,自己就急匆匆地回了老家。
男朋友回来已经是五天后的事情,他一头扎我面前时,我被吓了一大跳。胡子拉碴,一脸的憔悴,他好像是几天没有睡觉似的。
我问他这是怎么了,他告诉我,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为什么不睡觉呢?
他说二姑一直在哭,连续几天没有吃饭,也没有起床,他一直陪着二姑,生怕二姑再有个闪失。
后来他跟我讲了二姑的故事。
二姑是先生爷爷第一房太太生的姑娘,五岁上二姑的亲妈就不在了。
十六岁的时候二姑被许配给一家姓汤的人家,这段婚姻只持续了一年,二姑就被退回来了。
那个年代,女孩子被婆家退回来是天大的一件事情,是一件伤风败俗的事。回到娘家的二姑大门不敢出,二门不迈,二十四岁时,后山一家姓刘的人家愿意娶二姑,二姑就匆匆地出嫁了。
姑父是个郎中,对二姑很好。方圆几里都找姑父看病,有的给钱,有的给粮,所以他们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是红红火火。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大表哥12岁时,和本家兄弟背着大人偷偷玩土枪,擦枪走火,大表哥被对方失手打死了。
二姑气得昏死过去好几次,养了十几年,疼了十几年的儿子没了,对于哪个当妈的不是天塌地陷呢!
上天对二姑的磨砺还不止这些,大表哥夭折几年过去了,二姑终于慢慢开始放下了。
然而,一向身体健康的姑父,忽然身体每况愈下。吃过很多药,扎过很多针灸。
姑父一生当中治愈了很多的病人,遗憾的是最终没能医治好自己的病,45岁时抛下二姑孤儿寡母四人,撒手人寰。
那时二姑40岁,大表姐,二表哥,小表姐他们年龄都还小。
在那个年代,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了丈夫,还带着三个孩子,二姑又当爹,又当妈,拉扯三个孩子,她起早贪黑,不是给别人洗衣服,就是在下地干活,只为多挣点钱养家糊口。
二姑大冬天给人洗洗补补,一双手被水浸泡得经常都是红肿着的,可是她还要坚持,这总比地里得活要轻松许多。
因为姑父是郎中,在世的时候也教二姑识得一些中药,二姑就经常上山去去采草药,药材值钱,能换些钱贴补家用。
有一次,二姑被毒蛇咬伤,还不慎从山上摔到山下来,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最后剩下一口气,爬回家去的。
在生活的磨难和痛苦的煎熬中,二姑终于慢慢地从丧夫之痛中走了出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们的身上。
一天天,一年年,二姑就那么熬着,盼着。终于熬到大表姐出嫁了,二表哥也娶上媳妇了,小表姐也能出门打工了。
二姑终于苦尽甘来。儿子,媳妇儿,女儿,女婿都很孝顺。
唯一遗憾的就是由于连续遭受打击,再加上长年操劳,二姑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好在表哥和表嫂很孝顺,二姑过得还算舒心。
幸福很短暂,还长着翅膀,会飞呢!
命运又给二姑重重地一击,彻底地击垮了花甲已过,即将进入古稀之年的老人。
二姑66岁那年,39岁的表哥也像姑父那样,忽然身体亮起了红灯,只是半年时间,就丢下可怜的老母亲,还有妻儿们走了。
人生的苦莫过于幼年丧父母,中年丧偶,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一切,可怜的二姑全都经历过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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