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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四面楚歌
“咚!”伴随着一声闷响,一只崭新的古奇包,结结实实的砸在孟一澜面前的豪华办公桌上。
这天一大早,正坐在老板椅上,伏案整理账目的孟一澜吓得一个激灵,定神一看,昨天还一起逛街的好姐妹,实验初中分校校长夫人孔姐,此刻正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绕过硕大的老板桌向自己冲过来。
时间倒退回24小时之前。
昨天上午,孟一澜亲驾大奔,载孔姐来到了新州市最豪华,最新潮的商厦——万盛广场。
在孟一澜的眼里,万盛虽位于内陆省城新州,但其格调和陈设一点不输于香港的太古广场——那灰褐色的花岗岩贴面,彰显出神秘而奢华的低调气质,而点缀于其间的诸多国际顶级品牌的标志,却又恰到好处的张扬着高调的自信。
孟一澜是这座商场的常客,当然,血拼是她的主要目的之一,而且,作为一个在女装领域小有名气的老板,时刻把握潮流的脉搏是非常必要的,而那些潮牌,恰恰就是国际时尚的风向标。而今天,她力邀孔姐一起来此逛街,则另有一番深意。
停好车,孟一澜和孔姐——两个打扮光鲜的女人,亲热地挽着胳膊,谈笑风生地迈进了商场。
别看此刻的孟一澜笑脸迎人,满面春风,其实,她的内心却早已愁云密布——第三轮选拔后,王之宁就落选了,彻底失去了竞争实验初中推荐生的资格。
面对女儿落选的事实,争强好胜的孟一澜一万个不甘心,几乎到了寝食难安,彻夜不眠的境地,这两天更是搞得面部浮肿,头发枯黄,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几岁。
孟一澜一直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实验初中这件事儿,恐怕暂时是没希望了。但分校的这条路尚有一线生机,无论如何,都必须牢牢紧抓这根救命稻草,决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最近,孟一澜和实验初中分校的沈校长联系频繁,“校服计划”也在密切合作中。虽然王之宁已经报了名,正准备参加该校于六月份举行的选拔考试,但孟一澜并未对沈校长透露出半个字,就连好姐妹孔姐——沈校长夫人,也不知道她有一个正小升初的女儿。孟一澜盘算着,决不能让人家觉得自己动机不纯而误了大事。毕竟,生意成不成毫无关系,女儿两只脚迈进名校才是终极目的。
想着念着,孟一澜二人就踱步到了国际名品区。
孔姐轻车熟路,拽着孟一澜的手,直奔古奇新品柜。
正外表春风,内心冰霜的孟一澜立刻来了精神,她今天拉孔姐来万盛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尽办法,在不让孔姐尴尬的情况下,再送其一只古奇包。
孟一澜的逻辑是,女人,那个不是永远都缺一件衣服,一只包包!而且,只要搞定了孔姐,就等于搞定了其老公沈校长,搞定了沈校长,实验初中分校的一个学位应该就没得跑了。
“小孟,最近我也没问老沈,秋季校服的那个事,不知咋样啦?”富态的校长夫人孔姐,一边摆弄一只新款的古奇包,一边不经意般问道。
孟一澜一阵窃喜,自己正绞尽脑汁往此话题上扯,想不到孔姐一语中的。
旋即,孟一澜很随意地,轻轻拿掉孔姐肩上的一根掉发,无比真诚地说:“托姐的福。沈校长说我的计划书很有新意,班子成员也很认可,而且,学校正做最后的决定。老姐,你可要在沈校长面前多多美言啊,只要过了这一关,这单生意就算是成了。我说过的,利润分姐六成。”
孔姐笑的很神秘:“我尽力吧。不过小孟,谈钱就客气了。”
“姐啊,还真不怕您笑话,妹子我就是一商人,只知道在商言商,只知道亲兄弟明算账。”孟一澜撒娇般晃着孔姐的胳膊。
见孔姐摆弄着新款古奇包笑而不语,孟一澜立刻转移了话题,她用手指摩挲着这只大牌包的红色小牛皮面,啧啧称赞:“姐,你看这皮质,这颜色,真是绝了。”
孔姐点点头。
“服务员,这款包,来两只。”孟一澜大手一挥,那个着黑色工装套裙,挎黑色小包,一直为两人贴身服务的靓丽女店员,顿时,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哎呀,小孟,这哪行啊,太破费了吧?不成不成……”孔姐满脸愠怒,说着就要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包。
孟一澜轻轻按着孔姐的手,笑眯眯的贴了上去,低声言到:“姐啊,咱俩谁跟谁?我只不过是提前把利润付给你罢了。今天,千万不能跟我争!”
半天下来,孟一澜和孔姐大包小包的提着,上七楼,小五楼,包包,衣服,鞋子收罗了一大堆……最后,两人又一起来到上次去过的那家豪奢的SPA馆,彻底放松了一把之后,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战斗。
然而,仅仅过了一夜。
昨天还一起逛街,一起谈利润,一起血拼的孔姐,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
正孟一澜云里雾里时,怒气冲天的孔姐已经冲到了办公桌的后面。
“啪!”地一声过后,孟一澜右半边脸上,立刻红肿一片。
“不要脸的贱人!”那张被孟一澜精心指导过妆容的脸上,五官扭成一团。
听到响声,几个员工悄悄走过来,贴着墙壁看热闹。
孟一澜一直手捂着红肿的脸,一边大声质问到:“孔姐!这到底是怎么了?!有话咱们说清楚,为什么要动手??”
“下贱胚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和我老公怎么回事,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这下好了,那些平常在孟一澜面前畏畏缩缩的员工们,“呼啦”一下子,就把孟一澜的办公室围了个水泄不通,兴奋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什么?!”
孟一澜一把抓住了再次挥过来的那只巴掌。
“姐,请你冷静一下,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我孟一澜虽好歹也是混社会的人,怎么会恬不知耻的干出什么龌龊事?!”
“贱人!白眼狼!我好心好意引荐你去做校服生意,做梦也没有想到,你竟打起了我老公的主意!呸!”孔姐越说越恼,抬起左手,直勾勾地指着孟一澜的鼻子,狠狠地骂到。
这下,孟一澜彻底怒了:“孔姐,我之所以现在还敬你一声姐,是因为咱们两人过去的情谊。但是,今天,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在我这儿撒野,还胡搅蛮缠,血口喷人,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说着,把那只还想打人的右手抓的更紧了。
看着那张气愤到扭曲的脸,孟一澜哭笑不得,切,你认为你老公是个宝,可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谁会稀罕你老公?!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女儿要上名校,谁认识你老公谁呀?
“呸!还在那儿立牌坊,不止一个人瞅到你和那个姓沈的,在咖啡馆里来来往往,谁知道你们在背地里干出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听了这话,孟一澜一声冷笑 :“姓孔的,请你放尊重点儿!我和沈校长只不过在咖啡馆谈合作,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你是有多龌龊,才会脑补出这么多下作的事儿?!”
说罢,她猛地一把甩开孔姐的手,厉声喝斥到:“姓孔的,请你马上从我这里滚开,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满嘴喷粪的女人!”
副总赵松涛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驱散了围观的员工之后,便冲进孟一澜的办公室,尝试解围。
孔姐一边揉着发麻的手臂,一边狠命瞪了孟一澜一眼:“贱人!再警告你最后一次,离我家姓沈的远点儿!不然,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小赵,送客!”孟一澜不再理会她,转过身来,旋即对着赵松涛大声命令道。
孔姐狠狠地拍了把桌子,转身离开。
孟一澜越想越觉得气,她冲着那女人的背影故意大声吆喝道:“沈夫人,那可对不住咯!鄙人和您家那位沈大校长的合作才刚刚开始,以后那深入交流的机会,可多了去了!”
孔姐蓦地停了下来,紧紧握了握拳头。“不要脸的贱货!”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摔门而去。
其实,说这话时,孟一澜丝毫没有任何底气——到目前为止,她和沈校长连朋友都谈不上,仅仅限于商业合作初期的关系,更没有孔姐所谓的“打起其老公主意”的空穴来风。不过,比起这无中生有的桃色新闻,孟一澜更关心的是女儿能不能挤入实验初中分校,可是,今天把校长的老婆得罪了,那名校的事儿,岂不是半点儿指望也没有了?孟一澜一下子泄了气。
“去,通知前台,从现在起,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孟一澜指着赵松涛的鼻子,恼羞成怒。
赵松涛离开后,孟一澜跌坐宽大的老板椅里,重重地喘着粗气——孔姐的“粗暴来访”,令自己在员工面前颜面尽失。更严重地是,孔姐这么一闹,她的校长老公还敢和自己合作吗?如此一来,自己苦心经营的名校之路,岂不是就走到了绝境……
被掌掴的右脸依然火辣辣地疼,但孟一澜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坐直身体,拿出手机,迅速搜寻沈校长的号码,想赶紧验证一下,校长大人是不是已经被他老婆孔姐蛊惑了。自己女儿未来十年的命运,可就攥在沈校长的手里了啊!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自己受点儿屈辱不算什么,女儿的前途才是压倒一切的重中之重,所以,尽管是受到了这么大的耻辱,这个求人的电话,还是要打!
可左思右想,拿起的手机,又被重重地放下了。这会儿电话沈校长,恐怕不太合适吧?说不定那个泼妇此刻正在他那里兴师问罪呢。孟一澜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此刻,每一分每一秒是如此的难熬。十五分钟过去了,孟一澜拿起的手机一次次被扔回办公桌上,又一次次被摸索着找了回来。
最后,急于确认结果的孟一澜再也无法等下去。她心一横,拾起手机,用力拨通了沈校长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孟一澜额头上全是汗珠,手指不听使唤似地抖动着。她闭上眼睛,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再次回拨。
依然关机。
果不其然……
最后一条名校之路就这样断了?
孟一澜呆呆的站在落地窗前,不知所措。
“啪”的一声脆响,手机从她手中滑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开了花。
……
半个上午过去了,孟一澜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前台急匆匆地敲门:“孟总,有人要见你,拦都拦不住。
“不见!”呆坐着老板椅上的孟一澜一拍桌子。
“咣当!”门被踢开了。
孟一澜大吃一惊,那个丢下一纸离婚协议书,人间蒸发多时,且誓要分自己一半家产的老公王松,双手插在裤兜里,摇头晃脑地进了屋,后面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手拿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孟一澜不禁怒火中烧,她猛地起身,大喝一声:“滚!”
耷拉着发的王松并不恼,他冲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前妻的女人,嬉皮笑脸地说:“滚什么呀?孟总,这个公司,还有这个豪华办公室,有一半是我的,不是吗?!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律师柴先生。”
休想!老娘苦苦奋斗十几年的家业,怎能便宜了你这不劳而获地寄生虫?!孟一澜咬牙切齿。
那个柴律师不慌不忙地从黑色手提包里取出一叠公文样的东西,轻轻推到孟一澜面前:“孟总,离婚案将在三天后准时开庭。”
孟一澜双眼喷火……
几天后。
半夜时分,林潇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朦胧中,她听到孟一澜语无伦次的声音:“酒,酒……”
林潇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披衣坐起。
“喝,喝……”混沌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老孟,老孟,你在哪?”林潇仔细辨认对方传来的声音,背景极为安静,不像是酒吧,应该是在家里。
“公司,公……”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顿时,林潇睡意全无——
大半夜的,这女匪怎么喝这么多酒?
不对呀,自从我认识她以来,从未见她酗过酒啊?
难道老同学出什么事了?
林潇快速地起床穿衣,给来照顾岳川的婆婆留一个纸条后,立刻出了门。
凌晨时分,街道空寂,街灯昏昏,树影婆娑得很有些瘆人……林潇咬着嘴唇,紧紧盯着前方,小心翼翼地驾着车,半小时后,终于到了孟一澜公司的楼下。
当她急匆匆上到二楼时,一眼看见公司的中厅里,一个白衬衣的年轻男士正焦急的踱步,此人就是副总赵松涛。
看见她的到来,赵松涛赶忙迎上来:“你是林姐吧?”
说着,急匆匆地带林潇来到孟一澜的办公室后,轻轻退了出去。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孟一澜瘫倒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往日绚烂的“巴黎画染”长卷发褪了色,如秋后萧瑟的黄叶,凌乱地铺在地上,那犀利的肩胛骨好像要刺破单薄的衣服。身边歪七扭八的一堆酒瓶。
从来没见过老同学这番模样啊!
林潇快步奔到孟一澜身旁,心疼地拉着她冰凉的手,拍着她的嶙峋的脊背:“一澜,醒醒,醒醒。” 并试图把她拉起来,可一滩烂泥的孟一澜一动不动。
折腾了好大一会,孟一澜才慢慢的动了动,只见她满脸泪痕,眼睛浮肿。
林潇赶紧扶老同学坐起来,一边帮她整理乱发,一边焦急地问:“女匪,你怎么了?”
“你来了。”声音有些虚弱,但神志是清醒的。
“你都这样了,我能不来?”
孟一澜凄然一笑:“林潇,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把你拉了来……”
林潇把她扶坐在沙发里,倒了一杯水端过来,轻声问到:“好了,好了。快说说,为啥喝这么多酒?”
孟一澜咽下一口水,头歪靠在沙发背上,有气无力地说:“林潇,这次,我,真撑不住了……”
“女匪,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可是一向是外表如铁,内心如钢的!”
孟一澜软软抬起手臂,指着老板台说:“你看……”
林潇疑惑地走过去,一份离婚判决书赫然“躺”在桌面上。
“那个王八蛋抢走了我的公司啊!”孟一澜痛苦的闭上眼睛。
正林潇不知所措时,孟一澜又一阵哀嚎:“我的学区房,我的300万……”
“学区房?300万?”林潇更加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老同学又扯上了学位房。
“房地产老板跑了!我的300万打水漂了!”
眼泪无声地从孟一澜脸上滑落。
“完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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