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有个愿望,把中国的二十四节气都写出来。它们古老而又赋予深刻意义,每个节气都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大气磅礴中却不失涓涓细流。
惊蛰对于惊蛰,多少还是萧瑟的,因为终究放不下数九的留恋不舍,在这最后一个轮回里,开始它浓墨重彩的登场。惊蛰大多在农历的二月,所以也称为二月节,但也有例外的,比如今年就在正月二十七。从这天开始人间惊雷,大地回春,万物复苏。
前人书惊蛰太多,余就不赘述了。今只说二三事,以记之。
我穿过那长长的夹谷,一路坎坷的来到如诗如画的山水之间,沐浴着阳光,嗅闻着花的芳香,一切都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令人陶醉。樱花正盛,漫山遍野,这儿一堆,那儿一片,披着不太刺眼的春光,就那么恣意的笑着,仿佛这个时间就是它的世界,不急不慌,向上的,朝下的,向阳的,绕枝儿的,想怎么开就怎么开,想怎么引人就怎么引人,笑着傲着,书写属于它的世界。而我多希望这一切都静止,让我停留在此刻,永远不要离开。可是一声惊雷,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桃花开始含羞了,柳条开始冒头了,看呐,那只白蝴蝶翩翩的从山那边飞过来了。连油菜花也来了,如年轮般的梯田里,黄艳艳的,油腻的香味,瞬间夺了樱花的无限风光。我才知道,时间之于任何植物,人和事,都是重要且残酷的。
我应当是快乐的,至少不慌张,不压抑,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然而,就像雪花留恋梅香,萧瑟必然孤寂一样,如流水般无声无息地远去,我必然会随着时光,渐行渐老。这寞的一声巨响,惊碎了我灿若桃花的年岁,前跨一步,面对的却是一堵厚重的如山的大门,门上镌刻着“而立”二字,扑面朝压过来,我被它吓得快要窒息,想转身回头,却发现肩上不知何时扛了许多东西,我想卸掉这些负担,可已是徒然。此刻恐惧已无意义,只能迎着“而立”,大步向前。坚信过了这门,便会面朝大海。
通常这个点,人们皆熟睡如泥了,我还没睡。我在想着这些人们,年也过完了,该干嘛干嘛吧。可有些人并不这么认为,比如F君。
我认识F君已经有五年了吧,亦或许是六年,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在甬城的某个角落的一个咖啡店,一见面他就十分歉意地跟我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吧?”我微一摆手,“没关系,我也刚到”。其实我已到了一个多小时。我这个人向来守时,宁可自己等待也不让人等待。可是即使是等待,也是比较痛苦的。等一个惊喜会愉悦,等一个结果会焦躁,等一个机会会激动。可是我对与F君的等待又是什么呢?当然是痛苦中夹带着希望!那时我已失业快半年了,之所以失业,是源于我的不将就。半年时间,如游民般四处游荡,正像入秋后逐渐进入严寒难耐的冬季一样,这种痛苦是深而持续的,它一直伴随我熬过立春。不久,一场如牛毛的雨水,拉开了一年之计的序幕。好不容易熬到二月,人更加的不安。还好,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改变这种窘境的是F君。我们喝着加了糖的咖啡,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这似乎不像是在休闲中求得安宁,而是在噪杂中寻找乐趣。这个时刻,这个地点,更适合谈情说爱,可是我手中的咖啡还是苦涩的。F君给我找了份不太挣钱又很累的工作,但对我来说,足够应付我走出困境了。
记得那时正是惊蛰前后。
————— 丙申年惊蛰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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