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作者: 沈苏言 | 来源:发表于2016-06-11 01:03 被阅读0次

    周末的下午,我躺在床上看《十七岁》,打发无聊的午后时光,冬日的暖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散落在屋角,惹得尘埃在空中欢快的飞舞。任贤齐是真的老了,可是他唱的《天涯》仿若就在耳畔,如昨日般未曾远去。

    手机突然震动,是微信的提示音,我摸了两下都没有摸到快被我踢到床脚的手机,索性放弃。看完电影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懒洋洋的爬起来找到手机,微信提示一条新消息来自于表妹丛瑶,只有一张照片。背景是一间咖啡馆,格调温馨,丛瑶倚靠桌前,右手自拍,脸上绽放洋溢的笑容,桌子右后方是一个双手拄着下巴面带微笑的睿智男子。十年未见,我依旧一眼认出了陈述,虽然他微微发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瘦削的阳光少年。

    苦苦的追寻茫茫然失去,可爱的可恨的多可惜......

    对于陈述,我追寻过,求而未得,终究失去。

    十七岁那年夏末,应该是刚刚升高三的普通一天,天气闷得发热,中午放学回家,沙发上坐着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孩,粗布衣裤,拘谨的搓着双手。妈妈说这是姑奶的孙子,我的表哥。陈述就这样触不及防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陈述的家乡很远,他说那里有延绵不绝的大山,有清澈的江水,隔江就能望见俄罗斯的小镇。十年前的宁城一中在全省还算颇有名望,高考失利的陈述独自一人背着行李倒了两趟汽车,又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来到宁城补习。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来投奔宁城的亲戚,我的父亲。他叫父亲大伯,他的奶奶是我爷爷的亲妹妹,所以我叫他小哥。

    宁城一中的高三楼陈旧破败,走廊里永远散发着淡淡的霉味,腐朽的木质楼梯扶手和常年不见光的走廊角落流露着它的岁月痕迹。高三的教室在一楼,我常常不经意顺着楼梯往上张望,顶层四楼是补习班,陈述就在楼梯左手边的第一个教室。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喜欢上陈述的,或许那个年纪的爱情开始的本来就毫无道理可言。我只记得每天的课间操我做的都心不在焉,注意力永远都在操场前的甬道上,因为补习班不参加课间操,所以陈述偶尔会路过那里,每次看到他瘦削的身影心里都会悄悄雀跃。

    每周二和周四的第七节课是高三的体活课,顾名思义,体育活动。我常常坐在楼后林荫路的柳树下看着远处篮球场上陈述跳跃的身影,却从不敢上前。有时候他看到我会跑过来,把外套、钥匙和零钱扔到我手里,然后拍拍我的头说,去给小哥买瓶水。我就抚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雀跃的拎着一瓶矿泉水等着他打完球。

    高三周末补课,每个周六的晚上没有晚自习,周天下午会有半天假期。周六下午放学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沿着楼梯向上找寻陈述的身影,然后和他一起回家,妈妈在家早已准备好了晚餐,给住校的陈述改善生活。

    陈述对我永远都是腼腆的微笑,他的话从来不多,也不见他怎么用功学习,可是成绩却出奇的好。每次月考年级大榜上他都在最前页靠上的位置,我计算了一次又一次,我和他始终都是四页的距离。

    那年的高考,陈述考到了外省的一所重点院校,我拒绝了省内一所学校的录取,在暑假结束后,把高三所有的教材和资料搬上了四楼,坐进了陈述曾经坐过的教室里。为了月考大榜上那四页的距离,我拼了一年,只为了离陈述近一点再近一点。

    第二年高考估完分,我离陈述的学校还有一大截的差距,不过和他同城的另一所二本院校对我来说问题应该不大。可是看着陈述QQ头像上他和另一个女孩子亲密的合影,我突然就没了勇气,最后到底只填了一所省内的普通院校。

    年少的时候,我们都曾拼尽全力暗恋过一个人,卑微的低到尘埃里,却也雀跃在自己的幸福中。哪怕希望渺茫,哪怕他从不曾知道。

    这场暗恋会绽放在岁月中,成为一场不可磨灭的劫难。陈述就是我的劫难,开放了我一整个青春。

    可是你们的劫难总会过去,或者成为一段记忆,或者忘却在时光里,而我的劫难却生生不息。

    大学四年我和陈述没再有过联系,那些年还没有微信,微博也不普遍,我们的社交软件除了QQ就是一个叫做校内网的网页,我每天刷着好友更新,看着陈述的状态,关闭、打开,再关闭再打开,一遍一遍折磨着自己。可是他的消息却总是源源不断,他拿了奖学金,他升了学生会主席,他考研了,如此等等。因为他是我的表哥,没出五伏的亲表哥。

    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常常念叨我素未谋面远嫁的姑奶,在那个崇拜军人的年代,姑奶在报纸上知道了姑爷的部队,她带着崇敬之情和洋溢着女性温情的信件辗转到了姑爷手上,然后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嫁去千里之外。可是第二年,姑爷就在部队因为意外牺牲,爷爷辗转三天才到了那个边防小镇,可是太奶奶盼回来的只是爷爷孤独的身影,她到生命的最后也没有盼回来最疼爱的小女儿。我的姑奶永远留在了姑爷牺牲的地方,一生没有再嫁也没有生育,并且抚养长大了姑爷和前妻留下的儿子。

    直到我恋爱、分手又恋爱,才发现,陈述已经被我隐藏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里,这场绽放了我一整个青春的劫难就这样悄然无息的过去了。

    表妹丛瑶毕业去了陈述的城市,看着她发来的照片上曾经那么那么熟悉的这个男人,我终于知道,我暗恋过的、喜欢过的那个大男孩早就已经留在了十年前的夏天,留在了我回不去的青春里。

    因为爱过你,我在自己的青春中努力绽放;因为爱过你,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我要变成野花开在你身边

    你的微笑就能把我浇灌

    或许我配不上你美丽花环

    但也会开的娇艳

    我要变成野花开在你身边

    将我摘走吧在枯萎之前

    没有你夏天我会更思念

    因为爱情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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