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慧娘在对自己的丈夫完全绝望后,她想到了那个对她一往情深的男野人,她想到他呵护她的样子,她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他。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想到他是一个跟披毛动物毫无两样的野人,而是觉得他比人还好,至少要比她的丈夫好。
于是,她在即将沉没到无底深渊时,她开始呼唤他了,而他也确凿不负所望地听懂了她的话,他适时如期而至,他不仅把她抱走了,而且还把她的儿子也抱来了,这让她怎能不对他心生感激?!况且这种感激一旦涌入到她以前对他暗生的情愫里,她就决定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交付给眼前的人。
她吻了他一下后,他高兴得什么似的,这可是她主动吻他啊,比起以前他拥吻她,虽然都是温存亲热,但那意义却不一样,以致于在后来的若干年里,他都记得这个叫木慧娘的女人给了他多么温柔和纯贞无邪的爱情,她不再把他当成男野人,而是把他当成了可以呵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的丈夫。他要用整个身心回报这份沉甸甸的爱情,他要做她的真正的男人。
他带着她们母子来到野人洞里后,他刚把她们在床上放下,他就赶紧去把早已煨好的温开水倒到一个盆子里并给她端来。她把儿子睡好,就从床上下来了,她说就放在这儿吧,她洗了把脸,又把身子擦了擦。
在木柴火光中,他看到她的身子,他的灵魂都被震撼到了,他只是觉得她好美丽,美丽得巧夺天工,堪称一件天上少有、人间绝无的艺术品。但一看到她的明眸里泛起的晶莹的泪光,他忙把眼光移开了。他以为又伤了她的心。
她噗嗤一笑,她拉着他转过身来,她说:“你不是一心想要我的身子的吗?今晚就给你,不仅把身子给你,我把我的心也给你。”
他虽然不会说人话,也不太懂她说的话,但他从她那倾城又倾国的微微一笑里,他从她那虽有泪光却明显笑盈盈的眼睛里,他读懂了她的一颗有着炽烈的爱情的心,他不由自主地把她拥抱进自己宽阔而又温暖的胸怀里。
她这次重新回到野人洞跟上次初到野人洞不一样,那次是因为她的丈夫擒杀了女野人而让男野人“冲天一怒为红颜”地把她掳来的,而这次却是她被野人送回家遭到丈夫的猜忌和折磨而呼唤男野人把她接回来的。虽然时过境迁,却也让她感慨不已。
当她看到她的床被和衣服还是那样摆放得整整齐齐时,她好感动,可见她在男野人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当她看见他又把一碗煮熟的鹿肉端给她时,她的心坎里不禁涌起了一股暖流。
她忙接过碗,一边用筷子搛一块肉送到嘴里细嚼慢咽,又搛起一筷子肉送到他嘴里,当他想不吃时,她倏地举掌轻轻拍他一下肩膀说:“快吃!”他嘿嘿地笑了,忙张开口来吃了。她笑着啐他一口,说:“死相!”他虽然不解风情,但他就是喜欢看她笑,她笑看着他时,他从汗毛孔里都觉得舒坦,惬意!
她跟他一边吃着鹿肉,一边跟他商议着可以把一些野味拿到城里去换来米和面以及油盐酱醋什么的。但他却用手比划着说他这个样子是不能到城里的,她说不妨,她让他明晚到上次他去的地方拿一些男人衣服来,顺便找把剪子和小刀来,她要让他变英俊了穿上衣服跟她到城里去卖野味。她以前在家里描鸾绣凤、裁衣缝裳,她用刀用剪子的工夫还是蛮到家的。
他们吃好了夜宵,也描画好了未来的宏图,已经时间不早了,忙解衣就寝。她到床边看了看儿子,见儿子睡得正香,忙用手指竖在唇边,让他噤声。她看他像吓着了似地连喘气都不敢时,她噗嗤一声笑了,忙躲到他怀里羞涩得看他也不敢看一眼,这让野人看了更加对她怜爱不已。这一夜,两人说不尽的恩爱,道不完的甜蜜。
翌日晚上,他果然去到她们村的邻村的大户人家拿来了好几十件男人的衣服,并拿来了剪刀和小刀之类。就像厨师有了好的食材自然能烹饪出美味,她也用那些工具把他的脸刮净了,至于他身上的毛也被她用犁铧似地耕耘了一遍,竟然让他变得像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汉,连她看他时都觉得他变样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她穿上那些女人的衣裳,又用头巾把头上的青丝包住,才用背兜背上儿子,然后让穿着崭新的服装的他抱着下到崖壁下。
她看了一下,那崖壁上还是有一条羊肠小道的,但只有野人攀援惯了才能如履平地似地来往自如,平常人没有特殊的本领休想履险如夷。野人一边用一只手抱着她们母子,一边用另一只手扶着崖壁快速地往崖壁下走去。
他带着她们母子下到崖壁下把她们放下来,才对她比划着手势说以后他把这条羊肠小道修得宽阔些,让她也能自由自在地走,他还用手语跟她说他又不怕她跑掉。她笑着说人家怎么舍得离开自己的爱人,她已经用她的真诚的爱来教他讲人话了。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会开口讲出人话。
他们这一天到城里收获颇丰,把他把她们母子放到崖壁下又返身入洞拿来的野味全部卖掉了,换来了米和油盐酱醋,他都做一担挑了。他在前边走,她背着儿子在后边跟着,他们顾不上在城里吃饭,就往山上家里走去。
快要到家时,她让他歇下来,帮她把儿子解下来,因为儿子在她背脊后撒尿了。他笑呵呵地把儿子抱给她,她解开怀给儿子喂奶。
她笑看了一下儿子贪婪地喝奶的样子,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他如痴似醉地盯着她看。她不禁脸红到耳朵根,她娇嗔地说:“晚上还没看够,还看!”他忙移开眼光,看着她的脸嘻嘻地笑。她笑啐他一口,说:“坏蛋!”然后她用手对他招了招,让他蹲到她身边,她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话,譬如,她指着一朵蓝色的花对他说:“花!”
他跟着她讲花,然后他又打手势打破砂锅纹到底地问她这蓝色的花叫什么花。她说:“毋忘我,你以后就叫毋忘我,我的好夫君!”她在心里又是哭来又是笑地说,毋忘我,蓝色的毋忘我花呀,我知道,你不会把我忘记,你不会把我忘记哪!
她们母子俩跟着他过得非常幸福。自从跟她结婚后,他变得更加勤快了,他不仅徒手去捕获一些稀罕的小动物去换来生活必需品,他还把那条羊肠小道也用铁镐修得宽阔了。
不仅如此,而且在她的指点下,这条通往外界的路不仅外高内纸,让她走起来也不会头晕目眩,就是到崖壁尽头也还留有两丈多高没有修,她用一根绳子绑在一块石头上,就能上下攀援如飞了。当他不解时,她跟他解释,这是防止像她前夫的人类,因为那些坏良心的人如果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他们的家时,不论是对他,还是对他的妻子和儿子,都是不利的。
就这样,她在家里给他缝衣做饭,他则在山上打猎。有时,她也会很爱怜地让他歇下来,陪她们母子到山下的山坡和山路上散散步和玩耍玩耍。她的儿子已有两三岁时,常常在他们手上抱过来抱过去的,儿子快活得格格地笑着,清脆的童音伴着他们夫妻俩的笑声在山林间飘荡着,飘荡着,经久不息。
可是他们这种世外桃源式的生活很快被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打破了。
就在她又怀孕后不久,她正一边逗儿子玩,一边捂着肚子开始想象着是生一个男孩还是女孩时,她突然听到她的毋忘我的大声呼救声,她觉得不妙,赶忙叫儿子不要乱跑,她要去救他爹。儿子很听话地冲她点着头,她立马旋风似地走到崖壁路的尽头,咬着牙吊着一根绳子轻轻滑到了崖壁下,由于她经常这样做,因此并没有动了她的胎气。
她循声走到一处山坡前,看见他被一个巨大的捕兽夹夹住了手脚,而她的姓普的前夫正仰天大笑着,那个曾被他掳来的女人的丈夫也站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着。他们还说你以为穿上人衣我们就不认识你了,抢我们的女人,这个仇一辈子也忘不了。姓普的在说这话时根本不提他曾经把人家的妻子擒住并杀害的事。
她见了姓普的衣冠禽兽,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不能善了,她只得哀求姓普的放过她的丈夫,只要他放了她的丈夫,他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决无二话。
姓普的还没回答,他就对她说:“不要啊,他不会对你客气的,那样会让我生不如死!”他已经学会了讲人话了。
姓普的冷笑着说:“贱人,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求我了,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看来我当初并没有冤枉你,才几天的工夫,就开口闭口你的丈夫你的夫君了,贱人,贱骨头!”
他说着,又假惺惺地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恩似海,谁让他跟她曾经有过两年夫妻生活呢,但她只有把儿子交出来,她还要跪在地上向他磕一百个头,否则,他姓普的决不会放过这个野杂种。
儿子虽然是母亲的心头肉,但她到这个时候也只有听从他的无理要求了,她答应了,并且立马跪下来向姓普的磕头。
此时此刻,她的毋忘我当真是心如刀绞,想不到他在山林中一向来往自如的,但智商终究没有人类高,遭了姓普的暗算,果真是龙卧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到头来,不仅自己生命难保,还连累到心爱的女人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想到这儿,他不仅仰天大叫,他大吼一声,他潜藏在体内的巨大的力量被他一吼,竟然向他的四肢百骸汹涌澎湃地奔突而去,他又大喊一声:“开!”他竟然生生地把捕兽夹震裂了,铁夹绳也震断了。
他一步一步地向姓普的和那女人的丈夫跟前走去,那女人的丈夫吓得边说不是他的主意边扭头狂奔而去,而姓普的却被惊得僵立当场。他不管不顾地走上前,把姓普的举起来就要向石头上猛掼下去。
她忙跑过来抱住他的腿说放过这人吧,这个人毕竟是她儿子的爹啊。他叹了一口气,他说她太善良了。他说着,就对姓普的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说让他长点记性。毋忘我边说边把姓普的放下并抓住他的一只膀子用力一扭,那膀子已残废了,留一只膀子让他寻食苟活于世。姓普的负痛不已地狂叫着赶紧往山村里走去。
隐患排除后,她和儿子从此能够跟他高枕无忧地生活了,不过,她又开始教他怎样辨别陷井和暗绊,让他能够跟她们母子安然无恙地走在人生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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