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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汪曾祺的《一食一味》时,看他写的美食,总忍不住想到自己家乡的美食。
想到同一样美食,他们那的是如此那般,我们这的是如此这般,一番比较,一番感叹,似乎于天地美食中产生了共鸣,又似乎为着那差异和不同,发现了新大陆,令人惊喜不已。
就说这道炒米。
汪老的家乡有炒米,还有用炒米做的炒米糖、“欢喜团”。我们这有炒米、炒米糕,“欢喜团”,用炒米搓成的圆球,却不曾见过。
炒米,于我是小时候最熟悉不过的一道美食。不同于汪老那儿,他们的炒米,还要请砖门的手艺人来炒,一炒就要把一年所需一次炒齐,没有零零碎碎炒的。然后,装在炒米坛子里。想来,一次炒一年的量,该装一个巨大的坛子了。
而我们这炒炒米,恰恰是零零碎碎的炒,一次就炒一锅。也不需要请什么专门的手艺人炒,家家户户的主妇都会炒,就是小孩在旁边看多了,也似乎会炒了。
炒米,看起来挺容易啊。就是将洗干净的糯米,倒在炒菜用的大铁锅里,手执锅铲,不停地翻炒。灶堂里是熊熊燃着的稻草火苗,锅铲在铁锅里“沙沙”作响,原本白色的糯米,慢慢变成焦黄,散发出诱人的米香,炒熟的米比未炒熟的米,看见来要大了一圈,热胀的原因吧。
炒米所需的技术,在我看来,就是烧火的技术和翻米的技米。灶堂里的火既不能过大,也不能过小。过大,则锅中的米一下子就烧黑了;过小,则炒半天,也没炒熟。这个灶火的控制,是关键。
另一个,就是翻炒,一是需要臂力,二是手不能停,一停,锅中的米就有可能炒得黑不溜秋了,那这一锅米就炒糊了,没法吃的。
我们这不仅用糯米炒,还有用饭炒的。煮熟的剩饭,在水中淘洗成一粒粒的,然后放在太阳下晒干。晒干后,再在放着猪油的铁锅中炒至金黄,同样是美食,这叫炒米饭。
刚刚出锅的炒米或炒米饭,装一碗放在菜碗中,让围着锅灶团团转的孩子们,马上就吃。余下的,放在青花瓷坛中,盖紧,留待以后作零食吃。
刚出锅的炒米,洒些白糖在上面,味道既香酥可口,又香甜诱人,确实是“味道好极了。”
我小时候,不知道吃过多少炒米呢。后来外出求学时,父母还把炒米和炒熟的黄豆用石磨磨成粉子,让我带到学校去泡水吃。
只要一泡水,寝室里就米香四溢,同寝室的人全都围上来,大家你一勺,我一勺的一起分吃。炒米粉受欢迎之程度,令我喜出望外,倍感骄傲。所以,三年的外出求学,每次回家,我就要带着一大瓶重量不轻的炒米粉回学校。
寝室里,来自全省各地的室友,他们家乡大概是没有炒米粉的,他们也带各种美食回校分享,却没有人带过炒米粉。我的炒米粉,存储时间最长,所以每次大家都要在一起吃很长一段时间。吃完后,又盼望着我下次回家,再带些来。
那是一段散发着浓郁米香的幸福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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