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三》爸爸揍了我

1

那时我还小，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揍我。

记得揍我的前几天，爸爸把一棵噙满泥疙瘩的树根带回了家。见他把树根洗得干干净净，还在阴凉的地方待它风干。

然后又费了好大劲，把那树根锯成了厚实的木板。

我和姐姐就围在边上很好奇地看。

爸爸用墨盒在木板上打了线，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对着那根线瞄了好久。终于，小心翼翼地把木板锯成了两个大小一致，棱角分明的长方块。

然后爸爸又用刨子，一下一下地削那两块小木板。

只见他削两下就用手摸一摸，还时不时地拿起来打量。

终于，就在天快黑的时候，看爸爸满脸的轻松，看样子好像是大功告成了吧。

但我还是不知道爸爸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又是要给我们做什么新的玩具吗？

爸爸小心地用报纸包好，把那两块木板放在抽屉里，不知因为什么事，就出门了。

2

爸爸前脚刚走，我就打起了那木板的主意。

打开抽屉，我用手摸了摸那木板，光滑得让我全身都觉得痒痒，真的太舒服啦。

于是迫不及待，我一手拿着一块，格外兴奋地跑着去找姐姐一起玩。

我俩一边打一边闹着挣抢，还你一下我一下地相互拍打着，像是在玩呱哒板，又像唱戏的人在敲梆子伴奏一样。

最后和姐姐约定说，一人一块，自己的藏在自己枕头下面。

后来我发现我的那块中间裂了一条纹，于是就嚷着要和姐姐换。

这个时候爸爸回来了。

只见他两步踱成一步，把木板夺过去，顺手照头就是给我一巴掌。

我不明所以地哭得哇哇叫。

从这以后，我便开始害怕爸爸。

3

记得那以后，爸爸经常不在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每次回来，我就特别想去翻爸爸的包，可是又不敢。

只有看见姐姐从包里拿出好多吃的，玩的，爸爸脸上没什么愠色，我才敢动手。

有一天，适逢村里十年一次的动地运动，我跟着爸爸，随拿着皮尺的村长还有全村好多人，在村头和田地里跑来跑去，跑得我是满头大汗。

爸爸一看，顺手过来，把我的衣服撩起来，说要帮我把外套脱了，我很乖巧地扬起双手，脖子往回一缩，衣服就脱下来了。

那一刻，我内心像死寂了许久的小湖面，一下子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一样。那份幸福的感觉，一下子把我对爸爸的那份害怕击得粉碎。

记得那天，我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秋衣。

4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树根是桃木根，木板是爸爸用来刻版画的。

我们家能够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还第一个在村里盖起了新式平房。

都是爸爸靠卖版画挣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