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

他应该算是流浪汉吧！瘦干的样子，穿着一身过时而分不清颜色的衣裤，就是那种农村里七、八十年代人们常穿的式样，衣服四个兜，一排扣子系到脖颈，裤子是直筒裤平脚。他的裤子有点短，露出的脚踝显出一层厚厚的污垢，可以想象是很多年没洗过脚的缘故。鞋子有时是露出脚趾头的手工布鞋，有时是破旧、肮脏的运动鞋，估计是在垃圾桶里捡的。总是带着一顶黑灰色的发白的汗渍斑斑的有帽檐的帽子，对了，就是赵本山在小品中常戴的那种。帽子下的脸是黎黄色的，干瘦的像核桃一样皱着，唇上有一抹杂乱的一字胡。嘴里经常叼着一支自制的烟卷，多数情况那烟卷是灭的，好像是主人吸着吸着就忘了，然后就那样一直挂在嘴角。他的双手筒在袖子里——无论春夏秋冬，肩后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我常常在早晨上班的路上迎面碰到他，估计他是南面郊区的农民，可能神志稍有点问题。我碰到他时，他应该是往回家的路上赶。他从不盯着人看，筒着双手，步履缓慢，目光紧盯的是街边的餐厅和店铺。有几次，他用塑料袋提着油腻的饭食蹲在街边吃，有时候餐具是一次性饭盒，估计是乞讨的附近饭店客人吃剩的饭菜。我估计他是有家的，因为他还有烟叶可以卷烟抽，而且从我第一次看到他，距今已经有十几年来，没有饿死或冻死，应该是有个庇护所的。在他身上看不到岁月的流逝，十几年间，一样的穿戴，一样的面貌。但是，那天他如果死了，我也不会知道，也许要很久很久，在某一天的早晨，猛然想起，噢，那个戴帽子叼烟卷的流浪汉好久不见了，是死了吗？

市井人生——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