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从麻辣小龙虾开始

夏天从麻辣小龙虾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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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的开始都需要拉开序幕的仪式感。

聊天从寒暄开始、相爱从荷尔蒙分泌开始……夏天也同样需要这种拉开序幕的仪式感。

对于有的人，夏天是从第一声蝉鸣开始；对于另一些人，夏天是姑娘们露出的小蛮腰、白花花的酥胸、大长腿、从空调机口吹出的第一缕凉爽的风、从换掉盖了一冬天的棉被、从入口即化的冰糕开始。

而对我而言，夏天则是从吃掉一盆麻辣小龙虾开始。

在这个夏日的某一天，我和朋友们一起去了一个专门吃麻小的餐厅。我这才生平第一次知道：麻小并不是我想象中由淀粉制成的麻薯之类，而是对麻辣小龙虾的简称。

我们挑了有整排书架的餐桌坐定，穿着米黄色亚麻制服的服务员送过来三条黑色的围裙、剥虾用的一次性手套、防止被汁水和油溅到手机屏幕的塑料套、擦眼镜片用的眼镜布。进行完系围裙、捋袖子这些充满仪式感的动作，我很快进入了吃麻小的状态，趁着身边人喝鲜啤的空儿，我厚着脸皮、默不作声干掉了四分之三的麻小。

邻桌的小情侣穿着黑色短袖情侣T恤，秀得一手好恩爱，每吃上几口虾就得亲个嘴儿。

恋爱的故事听过不少，有一个关于亲嘴的浪漫小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男孩儿突然亲过去了，亲毕，女孩儿一脸娇羞假装嗔怒 “你干吗啊？” 男孩儿坏坏一笑 “我今早用的牙膏是薄荷味儿的，你用的是草莓味儿的吗？我就想知道薄荷混合草莓是什么味儿的，嘿嘿”.......这个场景换到我们吃麻小的餐厅里可能是这样的，邻桌的男孩儿亲完问 “辣吗？”  女孩儿说 “嗯，有点麻！” 酥了旁边的我一脸。

这顿麻小吃得太过荡气回肠、印象深刻了......以至于到了晚上我仍然对它的味道还念念不忘。麻小这种美食简直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另类表达：龙虾外壳坚硬，还自带武器，一对锋利的虾钳和威武神气的长须煞是骇人，内里却是肉质细嫩，温柔乡似的软腻有弹性。

我和朋友难得意见一致地决定：晚餐再吃一次麻小。正好出了我家小区后门，横穿一条小道儿有一家露天吃麻小的店。

傍晚时分起风了，我们头顶亮着小彩灯，跟布了一张稀稀拉拉的蜘蛛网似的。透过星星点点点的彩灯留下的空隙再往上看，依稀透出辽阔天空的宝蓝底色。吃麻小的摊点一面对着马路，一面连着停车场和住宅小区，周围熙熙攘攘。

路边摊，属于特质很“浓烈”的场所。现烤现吃的串点在炭火中散发着浓烈的香味；人们放声开怀大笑或者大声讨论，用音调的高低强调着感情的浓烈与情绪的饱满程度；龙虾火红的外壳在彩灯的照耀下、在盛装它们的铁盆中、在整盆油腻的麻椒浸泡中反射出浓烈刺目的色泽。

店家提供了一次性塑料手套，但是我们都没戴，徒手就吃上了。除了剥虾，其余时候，我们的双手都跟“招财猫”似的下垂搭拉着，辣油顺着手指滴滴答答流到了桌面上、餐盘里。

服务员不时端过来一盆刚烤好的串点，挨桌问：

“翅中要吗？”

“大串羊肉要吗？”

“腰子要吗？”

“板筋要吗？”

......

这画面实在太刺激人的味觉和视觉了！我心里想着不能再吃了，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喊住服务员，“欸！来4串”。

处在露天的环境里，能直观的看到道路上行人在不紧不慢地走着，汽车在慢条斯理地跑着，让人感觉生活是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宁静而美好。但拥挤、喧嚣、尾气、炭火烟味......这些自然而然发生的因素又好像会致使发生什么事情会随时发生。

比方说小汽车跑着跑着就蹭上了路边摆水果摊的，夜市摊上的粗壮汉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打了一架，把吃麻小的桌子都给撂倒了......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但是有可能会出一些小乱子。

当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些场景都只是出现在我吃麻小时候的想象当中。

吃麻小的时候很容易让人陷入胡思乱想，因为除了吃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所有的疲累和烦恼都被忘却在口中麻小的美味里。唯有眼睛不得闲地斜睨和搜索着四周，好像在家里边吃饭边看电视剧场。

露天吃麻小的摊子虽不如中午正规餐厅做的味道好，但是这种生活的烟火味实在喜人。

啤酒不论“扎”卖，论箱或者抡瓶喝；麻小不论“份”，论盆吃；羊肉不论“盘”，吃完数清长铁签即可。耳边没有高雅的音乐，只有人声的鼎沸。

有时一转头，还能看到室内油焖麻小的大铁锅冒着蒸腾的白气，旁边的厨子正颠着大勺炒菜，大概是客人点的酸辣土豆丝之类的家常菜吧。偶尔也能听到厨子哼唱两句。

吃到后来，厨子不知道何时走了出来。长相完全符合我心目中厨子的形象：爱美食，也会做美食，把别人和自己都喂得胖墩墩的。

他身上挂着和麻小一样火红色的围裙，抽着烟不时抬头看看天，满足的扫几眼吃得正酣的食客们。他在原地跺了几步之后，又转身回到了室内他工作的地方。

也许对于一个厨子来说，为食客们烹制出一盆盆美味的麻小，才是真正属于他夏天的开始。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