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人起初定的混住制度不知后来怎么就固定成了我和杜时申一屋,文昭独占一屋。
“勃清,你这篇文章论调不是太强,论据也不太清晰啊…”
爷一睁开眼,就见杜时申拿着厚厚的一挞出现在爷的眼前。
“敢问长业兄是一夜未睡,还是半夜就起来的啊?”我打着哈欠有些头疼的看着他。
明明昨夜睡前刚给他的一篇长论,这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怎就分析完了?
杜时申稍露疲态“刚起,刚起。”
说着在我洗漱期间他已是开始长篇大论起来,把我那三千字文章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点评纠正了个遍。
我都不知我那死命凑出的文章原来还真能理出些条理头绪来呢。
真是惭愧惭愧啊…
这几天文昭口里冒出最多的句子便是:
“勃清,好好跟着你长业兄学学,没准你这般渣底子还真能有奇迹出现,挤进榜单呢。”
爷若早知道今日如此苦逼,那天就是打死也不会把自己中举人的经历说给他俩听的。
爷能考中秀才可谓已是极尽造化之能,拼尽吃奶之劲儿了,奈何老爹还要逼着爷上州考举人。
本来爷只是打算走个过场,让老爹看清他儿子的能耐,死了家里还能再出进士的这条心。
谁知路上从一上吊书生那花重金买来的文章竟真押了题!
爷本来只是想做件好事,救那穷苦书生一命,谁知反倒助长了小爷的命际。
出榜那天,爷又见到那书生,爷万分激动的握住他的手真诚道了句谢谢。
谁料那书生一再抽搐竟是给激动死了。
死前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颤抖着指着爷的脑门怨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噗…一口鲜血喷在了官榜上。
爷同情他,很是同情他,替他郁闷了好几天后,在返乡的光荣中,爷终于想清了。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命吧…
现在杜时申都快成爷的半个老师了,每天督促爷背书背书,爷的脑仁都快被他督促炸了。
某天爷实在背不下去了,冲他一脸忝笑:“长业兄这般关注愚弟的学业,着实在让愚弟很是感动啊,只是若为了让愚弟这个榆木疙瘩开窍而耽误了长业兄的前途就不值得了,愚弟……”
我这边组织的肺腑之言还未倾数吐尽,就听他在那边淡淡道:“无妨,这些书我都已背了好几遍了,再看也是无趣,还不如教勃清读书来得有趣有效率。”
“……”
我还能说什么?人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接着背书吧…
爷直觉这一个多月来背的文章简直要顶上爷过去十年背的总和还不止。
每天顶着两只熊猫眼到杜时申桌前点个道,爷一日苦逼生活就从背背背开始了…
睡前又是在笔墨交战的战场宣纸上结束…
生活简直不能再黑暗,再绝望…
只能企盼春天早日结束,回家啊,爷要回家啊…
近日我对杜时申的钦佩之情越发溢于言表起来。
天,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我随意从书架上抽出本书,随意翻开一页,念上一句,他都能把整篇接下来。
这还不算。
你随意提一两物,他都能即兴给你作出篇咏物寓世之文来…
还有,出口成章,随意一举便是典故文范。
简直不要太强悍!
“长业兄,你说实话,你真的是凡人吗?”我看着他,一脸崇拜。
“不然呢?”他淡淡道,又似想起了什么,来了兴致“勃清以为我是什么?”
“神。你在我心中简直就是神一般存在!”我诚恳的点头。
他眉头微蹙,似是不太喜欢这个修辞。
咳咳…
那我换种方式:“之前一定有人叫过长业兄神童吧?”
他紧锁的眉头还是不展:“都是在我十三岁之前的事了。”
那么淡定。
果然这就是天才的骄傲吧…
真是羡慕嫉妒恨呐…
像小爷我没被老爹和先生骂成草包都已是欢欣鼓舞,要庆祝了。
想想这差距,爷真为自己的满足感到可悲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日子爷都与杜时申泡在一起,我竟对他产生了依赖。
长业兄,帮我递杯茶吧,口好渴;
长业兄,点下灯吧,我想如厕;
长业兄,这衣服上的墨渍洗不掉啊,怎么办;
……
“长业兄,我不喜欢吃鱼,给你吃吧。”
“长业兄…”
终于一旁的文昭怒了。
“长业你到底是他老妈子还是仆人啊?再这么惯他下去我看他都要成半个残废了!”
我俩扭头看着怒发冲冠的文昭,很是不理解他的着火点,回头继续
“长业兄帮我递下酒。”
文昭无力的摊在凳子上,一脸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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