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撒下人间,虫鸣四起。抬望眼,群山隐入夜幕,竹影摇动,泻一地斑驳。月黑风高夜,杀人劫掠时,这几个词不断的萦绕在陈大耳边。
“哥!这林子里咋还有蛇咧,你快看看,我腿是不是中毒咯”陈二从草丛里哭叫着钻出来。
陈大瞥一眼“瞎嚼什么,别整日里沁子样,此番我要带你去干一番大事业,你麻利个”
陈二提好裤子,亦步亦趋跟在陈大身后,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鬼鬼祟祟到莽王村村口。
陈大陡然停住脚,头往莽王村里探了探,见没有莽独身影方转过头来悄声跟陈二讲“莽独这个狗崽子,我们无家可归,一条狗却成了村子的守护神,简直就是笑话!”陈二眼角泛泪“要不是你带着莽独去药堂偷药给我治病,俺们娘就不会气得咽气了”
陈大压低声音又啐了一口“世道吃人,你再嚼这舌根子没来由让人烦”
三个月前的今天,莽王村三年一度的祭祀祈福正式拉开序幕,家家户户都为这场祭祀做足了准备,哪家备供果,哪家备牛羊,哪家备圣水,哪家布置好房请大师占卜吉凶,就连穷的叮当响的孤儿寡母的陈家也出了力……就这样,一场盛大的独属于莽王村的祈福节在全村人的努力下如期而至。村名们都在街上沐圣水,听祝祷词,唱赞歌……在这欣喜的日子里陈二突然高烧不退,浑身颤抖,陈大求助几家百药堂堂主去看,都被要参与祭祀祈福打发了回来。开点药吧,药都装好了,最后看陈大又想赊账,把陈大推出门后又“啪嗒”一声把门合上了。看着这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和脑海中浮现的病容,陈大心里有了计较,带着幼时捡来的流浪狗——莽独,开始了偷药计划。偷药过程很顺利,返程时,祭祀的鞭炮声惊住了莽独那条犬,于是,就在大师占卜能让莽王村度过天劫的守护神是谁时,莽独就这样身上背着药包大咧咧地出现在了祭祀台上,台下是村民们的掌声雷动,显然已经接受了大师的占卜。等陈大找到莽独,莽独已经成为了大家伙儿的守护神,头上戴的是村长闺女亲手编织的花环,身上穿的是村长的百衲衣,脖子上坠着一块牌子,刻着“守护神”三个大字。就连莽独身上的药包也被赋予了特别的含义——福降莽王,瑞泽百姓。莽独身上背着4包草药,陈大灵机一动,药包拿不走,可以拿出干草调换嘛。就这样,陈二喝下药后才渐渐好转,陈母不疑有它。一个星期过去了,又到了换药包的时候,陈大故技重施,等换完这一次就再也不需要来村祠堂找莽独换药了,想到这里陈大松了口气。“陈大!你又不学好偷东西!”陈大猛地拿起草药转头就出了祠堂后门往林子里狂奔,心跳到嗓子眼儿了,手里紧紧攥着药包,一时间心里乱如麻,但他有个念头,喝完这个药,陈二就会好。
陈二正喝着药,村长抱着头戴花环的莽独寻来了,身后还跟着两排打手。陈母听见动静摸出门来,睁着双空洞的双眼问陈大发生了啥事,谁来了?村长在陈二和陈母面前,把陈大压了下去,撕扯间,本就病重的陈母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村长推开陈母软下去的身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抱着守护神莽独和犯人陈大走了。从此,陈大被莽王村除名,丧家之犬陈大偷盗成性,气死母亲成了人人都知道的谈资。莽王村有个规矩,被除名的人不得进村,不得任用。陈二跟着陈大开始了漂泊不定的生活。这三个月,两个人什么都干过。天降多灾,陈大和陈二不能时时温饱,两兄弟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
陈大的肚子叽里咕噜响,在村祠堂和陈二吃饱后往回走,莽独摇摇尾巴也要跟,陈大用力摸摸莽独的头“娘咧,今儿我们还是沾你的光!你且踏实地在这儿做守护神,跟着我没好日子过”说罢,拽着陈二走了,一路上,陈大,陈二无言,只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在响。陈大没来由一句“陈二,俺想去投军,这日子过不下刻咯”不待陈二回应,陈大一把扯过他,按住他得头,两人身体俱伏在地上。前方森林深处,有篝火丛丛,悄悄挪近些,原来这一群土匪头子,正商量着去洗劫莽王村,每个土匪有配有土枪和刺刀。
陈大捂住陈二吃惊的嘴巴,在地上缓缓匍匐了一段路,两个人着急忙慌地回到莽王村求见村长,村长闭门不应,求见百夫长,百夫长啐他们一口“晦气”。陈大不再上前,转身闯进祠堂,抱起守护神莽独,拉着陈二在众目睽睽下就跑。此时,村长出来了,百夫长出来了……所有人都追着陈大往山上跑,跑到一半,村民们发现莽王村火浪滔天,枪鸣半夜,世代窝在盘龙山的莽王村就这样在村民们的眼睛里一点一点化为了灰烬。
实物可烧,心念难灭,经此一事,流浪狗莽独守护神的地位更加牢固。村民们在连绵起伏的山上自行安了家。从此,世间再无莽王村。
至于陈大陈二哥俩。有村民说他们去投了军,陈大已然是威震一方的将军了。
“爷爷,陈大是谁?”
“陈大是莽王村的混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