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欲望的诉求和孤独

深度欲望的诉求和孤独

文/远穆

1.

诸事缠身的生活里，我们都需要一种可以支撑意志的精神力量，这种力量变化多端，在每个人的生命中以众多的形式存在。剖开来看，这种力量的本质只是一种单纯的寄托，一种人可以随时自我提问“为什么而活”时而迅速地得到答案的方法。在这个充斥孤独的年代里，它的存在是极度匮乏的。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很孤独，这种孤独是建立在“一个人”的前提下，只要凡事是一个人在进行，即为孤独。如果这样理解，也难免人们在自我认知里对自己贴上孤独这个标签。可是，所谓的“一个人”只是适用于某些人宽泛性的孤独，它是肉眼能够轻易观察到的，而一些“一个人”他们并不会察觉到自己身处在被这样曲解定义的孤独中，因为这些人有饱满的精神世界，这种已经饱和的虚拟维度的精神世界里，孤独产物即便是冲撞地头破血流，也很难跻身之中。当然，这种后者已臻于最理想的精神状态，属于一种偏乌托邦的范畴。

人最快能够得到这种精神产物的捷径就是满足欲望，而被定义孤独的“一个人”的欲望就是得到另“一个人”。两个被赋予了这种孤独的一个人相遇时，这种孤独便看似很自然地瓦解了。两个孤独的陌生人相遇在一起，瓦解孤独，他们便产生了一种新的介质，我们称它为“情”。但“情”也囊括很多种，由两个陌生人形成的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感情一般为友情和爱情。友情在一般情况下能够很轻易地填充人们精神上的空虚，所以相较于爱情，它仅仅是停留在欲望浅层的产物，无法追根溯源。而所谓的深度欲望极大程度建立在肉体欲望和精神层面之上，而肉体欲望则需要精神达成共识，这种有双方共识行为的肉体欲望的深度满足便是爱情的直接产物，除柏拉图式的爱情以外。若只是单单肉体欲望的满足，缺少精神层面上的填补，这种感情便游离在两种介质之间，当这种欲望的魔鬼从当事者的身体和生活中抽离时，因为缺少欲望本质上的精神层面的满足诉求，当事者依旧会急速地，再次地陷入孤独的状态之中。

我们无法对抗欲望的涌现，因为它是一种不可抗拒力，是人性本质上的对外反应，但人们对于它的诉求却是大相径庭的，即精神和肉体结合的深度欲望，才足以形成被大众所定义的精神生活的范畴。因为需要同时满足两种前提，所以相比较只能满足精神欲望的友情来说，同时满足两者的爱情也自然地成为人们最渴望的实现欲望的手段。

但，越是贪婪的产物，往往就越容易将人置之深渊。

我在这里不再具体阐述人们在寻求它的过程之中所得到的那些因它而产生的副作用。现状是，很多人，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强烈的深度欲望得不到餍足而致使精神世界里开始衍生出了无数畸形危险的认知，这种产物最直观的表现形式就是精神的极度空虚与悲观，从而导致了一个正常人的精神发生扭曲，形成表现性抑郁症。这种表现性抑郁症无非是一种极端渴望关怀的行为，当事者通过呈现悲观，抑郁，病态的状态来唤起周遭人对其的关注和安慰，虽然这些由于现状所形成的恶劣状态和抑郁症很像，但它从本质上来看是与抑郁症无关的。它有极大的表演和自我麻痹的成分。很多身边的人，包括自己，都曾出现过类似的症状。之前有看到过一位笔者写的一句话，她说：“人们若是无法承担起一段感情独自深陷的后果，在觉察到的那一瞬间第一反应是后退，比起爱一个人的冲动更怕受到伤害，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自私又可怜的。”这种欲望无法达成共识与得到回应，我们便会因其无法满足而失落和颓废，妄图通过另一种方式来转移负面结果带来的伤痛，或者直接放弃面对，选择逃避。虽然躲过了一时苦痛的纠缠，但因为无法遏制欲望源源不断的从内心产出，当事者便会处在一个进退维艰的荆棘地带，若长此以往，欲望便会被强制性地钳制住，被迫磨灭，人在长期的自我欺瞒和囚禁中便真的会生病。

回到这种欲望本身来说，爱情是它的表现形式，可爱情具象化又该是什么样子的了？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爱从本质上看是一个伪命题，没有正确与错误可言，但它确实是一道难题。我们生活里身边那些平时看起来十分坚强，不屈不饶的人突然变得脆弱和敏感，那他们多半是遇到了感情的问题。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确是很多人真正的软肋。

从另外一种角度看，这种深度欲望（即肉体欲望和精神层面结合所表现出的爱情介质）很难实现的另一种原因，就是不同人与人之间对于它的衡量标准与界定尺度，即我们所俗称的观念。人们除了要在茫茫人海中去捕捉这种深度欲望的产物之外，还需要遇到一个能够与自身的深度欲望契合的相同欲望，这种渺小的概率可想而知，但概率的渺小却又印证了它的存在，也正因如此，才会有那么人都鼓足着勇气，坚定着执念，在遥遥无期的日子任年华在岁月里流逝。

深度欲望的诉求和孤独

2.

此前听到过很多相似的诉苦，人们在倔强的偏执当中因其结果和期许的巨大落差而开始产生自我怀疑。我看到的，听到的是人们总是直言不将就，但又对游离的肤浅欲望抱以倾慕，可又畏葸这种冲动的举动会打破自己多年来对欲望坚守的底线，所以，只好在无休止的自我怀疑中郁郁寡欢，尝试通过倾诉和寻求认同来度过煎熬等待的岁月。我不久之前对一个总是在等待然后产生自我怀疑的女孩说过，这个世界上等待着实现这种深度欲望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有太多的人都在天真地等待着，也难怪大家都变得孤独起来，因为总在原地，每个人都不曾踏出一步，大家就像麦田里的稻草人，在同一块田野待久了，最后就连偷食的鸟儿都会对我们视而不见。所以，坚持某种正确的信念没有什么不对，但它若总是徒劳无益，那就很可能是在贯彻它的方法上出了问题。每个人对深度欲望的衡量与界定都各有标准和尺度，该如何做，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把所有的情绪都整合起来，然后重新梳理一次，自觉这样就能够发现其中细微的矛盾根源。我叙述的这些观点虽然不能代表全部我们的这一代人，但至少身边的朋友他们在很多时候给我感觉是这样的，他们都很成熟，都很有自己的思想，但有的时候，太成熟，太有想法，不见得是一件有利的事情。人们若是在做任何一件事情时都十分的看重结果，那这对于当事者来说，他将会承担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负担，所以，因为瞻前顾后的性格，人们在面对情感事业的重大事件的取舍时会很难做出抉择。对于深度欲望，即具有代表性的爱情来说，人们太成熟，成熟到总是用其他物质去衡量一段爱情，而不是去思考这个过程当中是否有真正的为其付出过。但这种意识形成它是必然的，人们无法规避，因为这就是在实现深度欲望的过程当中，它势必会产生的某种副作用。说简单一点，就是糟糕的结果带给了人们对这种欲望的畏惧，但因其本质又使人们光凭意志无法将其遏制，与之对抗，人们一方面经受着它反复的驱使，另一方面又因为有过前车之鉴而对此心有余悸，当对欲望的渴望越来越深时，人们就会出现上述提到的所谓的表现性抑郁症，在独自深陷一段感情时选择逃避，而不是主动的迎上去。电影《Her》里面，男主角西奥多因为孤独，最后疯狂迷恋了一个OS人工智能系统萨曼莎，但他曾在自己的婚姻里对前妻凯瑟琳求全责备，过分要求。当他们在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凯瑟琳得知西奥多爱上了一个人工智能时，她说：“看到你无法处理真实的情感问题，我非常失望。”因为凯瑟琳的性格总是让西奥多苦恼，而西奥多从未对此有过包容，这种难以消除的冲突带来了不断的争吵，使两人之间产生隔阂，感情出现了罅隙，这便是深度欲望所带来的副作用，因为它必须要与对方的深度欲望相契合，这不但需要运气，还需要当事者对它做出取舍。牺牲掉自己的欲望，臻于满足对方欲望的目的，在没有以“爱”为前提的时候，这是一件相当困难，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也正因如此，西奥多和凯瑟琳最后宁愿一个人回归到孤独的煎熬中，也从未想要去设法弥补断裂的羁绊。这或许也印证了当代爱情的一种可悲之处——我们竟然希求一个能够满足自己全方位需求的爱人，我们竟然已经失去了和另一个灵魂相处、磨合的能力。孤独的人们总是对外宣称自己在等一个“对”的人，可当有人寻根究底时，他们却无法回答对于“对”的具体释义，因为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人们心中对爱情最单纯的向往就是有一个能和自己精神和欲望完全契合的人所产生的一种自我满足的情感，而这是压根不可能的事情。感情中，当长期只有一方的欲望得到满足时，由于缺少回报，这种感情的价值就会锐减，最后因为另一方极度的自我遏制和欲望膨胀而促使这种异常的情感崩溃。真正的感情是需要两个当事者去通过相互契合彼此的欲望而形成的，若人们始终难以深知这一点，当它再次分崩离析时，也仅仅只是被当事者当成再一次的“错”罢了。一个人若用人生最美丽的年华去换取对“对”的认定，这无疑对于他来说是一件相当可悲的事情。

当然，欲望因其贪婪的本质，它注定无法被满足，所以孤独并不是一种病态，它只是社会的一种常态，切记不要矫枉过正，将灵魂置入被贪婪的膨胀而无法餍足的悲悯深渊之中。借用知乎用户无常雾写过的一句话：“对于每一段曾经灿烂过的感情，请学会珍惜，因为那难得并很难永久。对于自己的孤独，请学会接受，因为在生命的很多情况下，我们并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