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暗藏着隐形的竞争,它们通常不为大多数人所知,却总会成为评价一个人的标准。
得益于这一不成文的规定,每当子女成年的时候,都会在乡亲的眼中决出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在以后的日子里,第一名包揽了绝大多数的夸耀,而最后一名则会成为反面教材中的一个典型。至于夹在中间的那些,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第一名的荣耀自然不必多说,他们不是眼高于顶之人就是在谦虚的同时默默地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眼神,而最后一名呢?巷里坊间的一些不太好的传闻多半来源于他们,同时也是那些古来有之的长舌妇们最尊贵的座上宾。
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觉得难以理解,是什么让那些曾经的好孩子变得像流氓一般,被敬作瘟神呢?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醒世恒言古已有之,即使是那些已经度过了漫长岁月的资历最老的长舌妇们也不能打破它们,但狡猾的长舌妇们自然有她们的独门秘技。
她们不会放过任何消息,而且只要嗅到一丝风声,她们便会闻讯而来,一拥而上,用她们那充满爱护的眼神和温柔的话语劝慰迷途的心灵。事后,自然少不了把得到的消息带回自家的小作坊里进行一番细致的精加工,然后在第二天的早上把它们传得到处都是。
大概是因为她们那副慈爱的面孔太具有欺骗性,当事人和他们的家人始终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且下意识地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忽略和相信了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以至于让当事人承受了难以忍受的委屈,在经过了反反复复的自我怀疑和自我肯定后,终于看透了事情的本质,且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故乡。
而之所以会发生这些,自然和那个村子里最没用的吊车尾脱不了干系。
他不是最没用的,但却是最沉默的,他常常一个人发着呆,也不怎么和人说话,在面对别人的指责和那些在莫名中加在他身上的诸多的不公的时候脸上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好似对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毫不关心一般。至于他的名声,他同样一点也不在意,但若是把他的名声用数学的形式表现出来,我想那大概是一个很小的负数。
他也笑,但和所有人的笑都不太一样,他的笑总是淡淡的,嘴角弯着一个好看的弧度,淡淡的,显得有些落寞,也有些薄凉。
他不怎么说话,平常的时候唯独也最多会和少数几个人开开玩笑,能和他开玩笑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而我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我曾经抱着一丝莫名的嘲讽和几分我也说不清楚的真情实意和他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我说:“如果你是女孩子,那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而且你也可以多笑笑。”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本意有二。其一、他的笑的确很好看,是那种刚刚迈入了女子的范畴却依然保留着属于男孩子的坚毅与果敢的笑,既有女子的柔媚也不缺男孩子的英气,但总的来说还是像女孩子多一些。女孩子里自然也有类似的,但总是太过短暂,她们的笑容中的那丝坚毅总是被她们的性别所压制,即使显露了出来也只有那么一瞬。我所见到的笑容中带着英气的女孩子不少,但却只有极少数敢于摒弃性别的束缚做真正的自己。
其二、在农村,对于男孩子总是苛刻的,重男轻女的重男不仅体现在资源的倾斜上,还体现在父母对他们寄予的希望上,相较于女孩子,男孩子所要承担的无疑要多很多。如他这般,如果是女儿身,那最多也会被人私下里嘀咕没有婆家,而不会被人在大街上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用极其难听的词羞辱。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听后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注视着远方,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笑显得有些落寞,亦有些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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