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二零一九年十月八号凌晨四点十五分。厉害了,几瓶液从昨晚九点输到现在。
算一算,今年应该是第四次输液了吧!华西、华西二院、市一院、市二院、市三院……我硬是有本事,把成都的各大医院都造访了个遍。也不跟他们讲道理,每每病情陡得措手不及,直接输液。
以前每次生病我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用江山的话说,什么甲流啊、食道癌啊、脑癌啊、宫颈癌啊……我都(幻想自己)得过了,先把自己吓个半死,后来又靠输液捡回小命。
这次竟然没有感觉,——就算以后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吧,有病就医,医不好就不医,是我发自内心说出的话。生死有命。
在此之前的一连很多天,我都专心致志地想过这个问题了。说得惊恐一点,我已经第N次认真地思虑过死了。
我想啊,如果哪天死神突然降临,我也应该是挺知足的了。
这次倒不是出于悲观,相反,我是用一种近乎超然的乐观心态想:能活到现在真是一种成功。
妈妈总是跟我讲,小时候我如何又干又瘦,没奶吃麦片,大便用手抠,顶着一个超大头。那个时候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小女孩丧命的,而我活了。
有次妈妈跟姑姑吵架,姑姑辱骂我是女孩,爸爸气头上,想不过,伸手就要把我扔下悬崖,好堵住女人的嘴,妈妈抢下来,我活了。
差不多两三岁吧,被表姐不小心撞到悬崖下,捡起来的时候后脑勺鼓起好大好大一个包,在姑公那里(乡村医生)抽了三天的血水,竟也没有整个人坏掉!(这事放现在能想象吗?)
小时候经常头昏目眩,天旋地转,靠各种口服液“保养”,我怀疑那个时候就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但硬是被家乡的好山好水养活了。
就不说在外婆家经历的那些长年吃剩菜馊饭的日子了。总之,能活着是我的福气。
多活一天都是赚的。这样想了以后,便感觉什么病都不怕了。
接下来,作为一个女人,我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在大家庭里,我为人姐、为人媳、为人姑、为人舅母。在这所有的关系里,为人女最轻松,为人姐最快乐,为人母最完整,为人舅母最落寞。
我狭义地认为,单是从一个女人的社会意义和历史使命来说,我完成了。延续生命,对勇敢的人来说,何其伟大,对懦弱的人来说,何其残忍!
何况,我还拥有一个记忆中的老朋友,一二个谈得上话的友人,两三个欣赏得要命的偶像,五六七八家关爱我的亲人。
并且,我还通过简书,通过书本、文字,涤荡了自己的灵魂,把过往轻轻安放,将心事一一交付,不浮躁,不急切,用真心换回了几颗真心,用爱换回了爱。换不回仍然要爱,甚至不图换,这是无暇的。
正是基于这些,我才跑到长亭那里说出我对江山说的话:“假如有天我不在了,不必为我难过。我觉得我的遗憾很少,快乐很多。”当然我还多说了一句。
特别是这两年,虽然身体每况愈下,但经历的事总让我觉得生命的圆满。像偶遇老师啊,我怎么现在想来还能笑呢;长亭和小羽在我生命里的镌刻啊,得好友赠书啊,我对东北那片土地的向往啊,不必说,肯定受芬芳姐和竹影姐的影响啦……想想都觉得美好的人和事。
正是因为遗憾很少,所以才没有以前那么惧怕死,从而也才能更加轻松快乐的活着。
但不得不补充说明的一点是,我也基于儿子一天大过一天也就一天不再需要我一天的喟叹,因为我的两个偶像都不在人间,所以我才觉得另一个世界仿佛也不是那么恐怖的心理,才敢说“生死由命”这种混账话的。
我甚至有那么一刻还敢说自己了无遗憾,那个老朋友写下文字说啊,说“以后就看谁先去谁的坟头替谁送花,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也一定去。”他终究是会来看我的,他还是那个他啊!我热泪盈眶地等待着他!
所以,当再次看到下面这句话,我便觉得它不仅是有温度,甚至是芬芳馥郁的了——
有病无“归根结蒂,太阳还是温暖着我们的身骨。”我情愿相信这就是最简单又最深刻的哲理。
减少遗憾吧,以后活着的每一天。将完成的使命再完善一下,比如:延续了一个生命,再养育这个生命,让他变得勇敢,让他变得不迷茫,让他成为自己的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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