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江东”二字尤为深刻，环

山隐居，绿水之滨，小溪潺潺，炊烟渺渺。

沿着悠长蜿蜒的乡间小径，触摸着田野间金

黄的麦穗，追随那一段不愿回往的浮云，那

远处的尽头总有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若隐若

现，曾经我的外婆住在那个僻静的小村庄。

我的外婆，一生清苦，早年丧夫，身为女子

之身，未再改嫁，独自一人省吃节俭养活了

母亲兄弟姐妹4人，农忙时下田除草，闲暇

时缝衣做鞋打打零工，在我记忆中她是干练

之人，洁净之人，少有怨恨挂于嘴间，常常

感恩生活所赐，珍惜亲朋之暖。

如今那条乡间小径，熟悉又陌生，儿时去往

外婆家中，第一个嘟囔着回家的也许是我，

青山绿水，翠鸟栖枝，岁岁年年的稻田，安

安稳稳的乡间，时常看见村外晒暖的家禽，

悠闲食草的黄牛，潺潺小溪间浣衣家常的妇

女，杨柳阴下抽着旱烟的老农，石桥边，玉

兰下，岁月流淌，春去秋来。

逢年过节，或是寒暑假，我与弟弟暂住外婆

家中，外婆尤疼我乖巧，平时节俭的零用钱

尽数拿出，为我买糖买书，记忆中的外婆，

随我量个头的横线渐渐风华消散，日日苍老，

有时她握我的双手，我却躲之粗糙，嫌她唠

叨，如今想来再无归还之日。

外婆爱我至深，我到家中游玩，不问何时，

捡起干柴为我烧火煮饭，那年头穷人饿怕

了，对你的好便是盼你吃个饱。素布围裙，

灶前操劳,劈里啪啦的柴火声，随那雾气，

饭香四溢，流水华年，光阴往来。那一个

娇小的外婆给予我无穷的爱与温暖，

醉人的夕阳西斜归去，村中的鸡犬安分入圈，

我与外婆相坐庭院看着远处的山，望着远处

的月，仿佛她已知晓终将与我分别。每一次

归家的路我都义无反顾，而她默默擦拭眼角

的泪珠，目送我走了好远好远。

韶华之年，总梦想着游走天涯海角，寻求未

知的海边有属于自己的一片蓝天，而外婆的

世界多希望我时常停留屋檐，简衣素食，一

碗一茶，一岁一年啊。也许在那些红尘繁华

间我们只记得被伤的人，伤过的人，而慕然

回首，始终在记忆的角落，有我们最亲的家

人被我们深深所伤，却依然伸出双手准备拥

抱疲倦的我们。

世事无常，阴晴圆缺，那一年的冬天外婆悄

然辞世，而我记忆中那一天永远是一个空白，

仿佛似曾抹去，也似曾渐渐淡忘。

我本感性之人，如今却在都城做着理性之事，

只为糊口，只为随众。而深知此生再离不开

心中感性之愿，也再离不开家之深意。

借以此文纪念我远方的外婆，谢谢你此生深

情之爱，而我辜负你太多，来世愿倾尽所有

归还一二。

也许外婆并未离开，许是悄然成了洁净荷花，

素净玉兰，归还了岁月，永存在了我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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