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本届比赛的冠军是……俞大川先生!”
我一动不动,看着面前舞台上的那个穿着制服的姑娘。
“本次的奖品是,——永!生!”
台下的人群中发出一阵低声的议论和欢呼,更多的人在回头看我。我依旧像个木雕一样在台上站着,看起来像是一个傻子。
“有请俞大川先生。您是王者,是冠军,是得到永生的英雄。”
我的身后,几个看押我的人把我悄悄往前推了一下。
那个漂亮的姑娘在等着我,她脸上带着笑,灿烂的如同朝阳,手里捧着一枚奖章,我知道那是给我的。
“俞大川先生……”
我忽然窜到姑娘身后,伸出双手,扭住了她的脖子,台下一阵惊呼,几个男人穿过人群,正向我跑过来。我已经把姑娘的头拧了180°,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一根银灰色的金属线从她的脖子连接处伸出来。
没等那几个穿制服的男人跑上领奖台,我从身后掏出了一支手枪,放进嘴里。人群开始骚乱,发出尖锐的呼喊,看着像小丑,我觉着他们好笑的很,于是笑着扣动了扳机。
子弹穿过了我大脑,钉在后面的墙上,一阵奇怪的眩晕涌上我的脑子,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弹壳就落在我的脚下,“叮当当”,这声音挺熟悉。我仿佛想起了阿桑,她在花丛中对我灿烂的笑,但那是很久远的事了……
1
我在一间破败的木头房子里,将身子尽量隐藏在阴影下,透过木板的缝隙,外面是难得的阳光灿烂,枯黄的草从里在宣告着秋天的来临。我的嘴里也叼着一颗干巴巴的枯草,我嚼着这根干草,是想提醒自己,我还活着。
外面的干草丛里,趴着一具已经快要腐败的尸体,苍蝇围着那具尸体来回“嘤嘤”的飞。这人死于我的枪口,六天以前。
除此之外,看似宁静,一切都了无生机的样子。但这骗不了我,我知道那里隐藏着杀机,至少一个,甚至有可能是三四个杀手,在等着要我的命。
身后,阿桑半躺在一个看不出颜色的沙发上,在修理那个弄了两天的破电台,两天里,电台只有不断“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从未有过其他的回应。
“消停会,别弄那个破玩意了。”
“跑,跑,跑!跑到什时候是个头?我他妈受够了。”阿桑变得不耐烦,用力把电台扔到一旁。
“姑奶奶,咱得活着。何况,你不耐烦,他们比你还不耐烦。”
我一边盯着外面,一边摆弄手里的77式7.62mm手枪,我喜欢这支枪,第一是因为它威力大,第二,是它可以单手完成填弹。除此之外,我还有一把一尺长的狼牙匕首,和一颗手榴弹。
外面开始慢慢变得阴暗,看来又要下雨了。最近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要下一场雨,弄的空气中都充满了湿乎乎的压抑感。
手腕上的雷达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我抬手观察:以我为中心,半径30米内,出现了又出现了三个闪动的绿点正在向我靠近。
“他们来了。四个人。”我说。
阿桑站起来,左手拎着JS9冲锋枪,右手给自己点上一颗烟说:“来就来,都等的不耐烦了……”
“轰”
木板门被炸开,我耳朵背震得嗡嗡响,木板门四散开花,我被震的向后飞出,后背砸在了木板墙上。巨疼,应该受伤了。
烟雾中看不清阿桑在哪,只能听见她不住的咳嗽。
我冲着门外连开三枪,然后把我仅剩的一颗手雷扔了出去,一声爆炸过后,手腕上的雷达显示,炸死了一个,还剩三个。
“阿桑,阿桑!”
没有回应,烟雾渐渐散开,忍着背疼快速向阿花跑去,她倒在一块木板下,脸上都是灰尘和血,胸口还有呼吸,已经晕了过去。
“奶奶的!”我低声骂了一句,抄起阿桑的JS9猫着腰冲出去,一串子弹贴着我的头皮射过来,我马上扑倒,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开枪,一声闷哼,一个家伙倒在了前面大概四五米远的地方。
子弹射中他的肚子,不足以致命,武器掉在他的脚边,这家伙还在挣扎,想捡那支枪,我摸出狼牙匕首丢过去,正扎在他的胸口。
拔出匕首,我捡起这人的武器,一只来福,枪膛里还剩一发子弹。
妈蛋的这家伙就拿一发子弹就来杀我,也太看得起我了。
之前被我解决的那个家伙就躺在他身边,我的那一枪运气好的很,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面具都被轰的粉碎,脑袋成了血葫芦。这人手里没有武器,全身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雷管炸药,我心说运气实在是太好,要是让这人可劲的往屋里扔炸弹,不用半分钟我和阿花就能变成天女散花。
炸弹是个好东西,我从他身上拽下来一个挂在我的腰间,手里又拿了一个,拉开拉环,默数三个数,朝着不远处的草丛扔过去,我刚才已经在雷达上看了这人的大概方位,就算炸不死他,也至少能逼他现身。
果然,一声巨响,一个人在草丛里站起来,居然端着一支弩,我早就做好准备,来复枪最后一颗子弹就送给了他。他的弩箭没来得及发射,就被射成筛子。
最后一个人在我的身后,等我有所觉察,他已扑过来,双臂环住我的脖子,看样子是打算勒死我。他力气很大,不给我丝毫的喘息机会,这时候天已经开始下雨,雨点浇在身上,冰冷无比。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嗓子里发出“咔咔”声,脖子似乎真的要断。
忽然这人手臂就松开,接着倒了下去。我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回头,是阿桑,一斧子劈在了他的头上。
“阿桑,你咋样?没事吧?”
阿桑摆摆手,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我看见她的大腿裂开了一个口子,血肉翻滚,受伤不轻。
“我X,你的腿……”
来不及多说,我脱下我的衣服撕开,简单的给她的腿做了包扎,阿桑疼的直呲牙,抓着我的肩膀,似乎要抓下一块肉来。
“赶紧走,这地方不安全了。”我说。
“妈的,我好像,走不了了。这里,断了。”阿桑另一只手指着大腿。
“腿断了一样走,大不了我背你。”
“不光这里,还有,这里。”我才看见阿桑的肚子上,深红色的血,顺着军用背心慢慢往外渗,一块被血染红的木板深深的嵌在她的腹部。
我忽然想哭,手也停止了动作,雨点打在阿桑的脸上,冲刷着那些灰蒙蒙的土灰和血迹。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不顾她的阻挠,抱起她说:“别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带你去指挥中心,那里有药和医生。”
2
一周时间里,我和阿桑两个人大概躲过了四场伏击,击杀了不下二十个人。也见过了好几次其他人的厮杀。我不知道我们还能苟活到多久,我们只是这场战役里的小小棋子,没有人在乎我们的死活。
我能活下去,很大一部分愿意,是因为阿桑。她是我的爱人,甚至可以说是我的灵魂所在,在这场没头没尾的战役中,我们互为寄托,像两只可怜的蚂蚁,在刀与枪中苟延残喘。我无数次的想,我的生命就应该和阿桑拴在一起,她若死了,我也活不成。
这里是一座大海中的孤岛,方圆不到十公里,岛上几百个带着面具的人,大多数是战士和杀手,一部分是手持木棒的平民百姓,我知道的还有工程师,和两个医生。
他们手里的工具不同,刀枪棍棒,弩箭毒药,都是可以让人解脱的玩意儿。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脸上的面具。这面具摘不下来,我尝试过,几乎是长在脑门上。不过这样也好,同样的面孔,死得多了,也就渐渐麻木。
我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要活下去,而活下去的唯一手段,就是杀人。
厮杀,成了本能。
于是这座岛,更像是一个地狱。
我背着阿桑,根本走不了多远。这是一个问题,我不能丢下她,但是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俩就很有可能会死在不知名的枪口下。她早已昏迷不醒,所有的武器都挂在我的身上,于是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破烂市场,脖子上挂着JS9,腰间别着斧子,左腿是我的手枪,右腿是我的狼牙匕首,身后是气若游丝的阿桑。
在一条小路上,我发现了一辆吉普车,这简直是天大的馅饼。
两边的林子里,大概会有毒蛇,或者狙击手,危险随时存在,我得小心,为了我自己,也为了阿桑。
把阿桑悄悄放下,这姑娘好像睡着了,脸色很不好,铁青色。
我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条蛇,匍匐在地上,爬过去。我有很好的保护色,我的肤色,跟地面类似。我需要注意的是,雷达上,有一个绿点,就在吉普车上。
我爬过去,嘴里叼着刀,不管车边是谁,我先下手,总不会太吃亏。我唯一的难处,是我每次挪动身子都牵动着我受伤的后背。
车上没有人,我楞了一下,一支枪顶在了我的后脑。
“卧槽,完了。”我想。
原来这辆车是个诱饵。我成了猎人的食物。
猎人踩住我的后背,很疼,他抓住我的头发,一把军刺从后面绕过来,凉。
千钧一发,一声闷哼,脖子上的军刺掉在地上,猎人倒地,我翻过身子,靠着车坐好。
十步开外,站着一个拿着弩箭的女人。
我确定了两件事,这个是个女人,虽然她带着面具。第二件,她不会杀我。我暂时安全。
“还活着?”女人走过来问。
我点点头。
“你是俞大川?”
我点点头。
“本人?”
我看着她的脸,企图能窥探到她面具后面的脸。
“我需要这辆车。”她说。
我悄悄抓住我的狼牙:“我也需要。”
“我刚刚救了你。”
“我要用车,指挥中心。”我没有退步的意思。
她点点头,几乎是同时,她的弩箭和我的刀同时指向了对方的肚子。
“你要救人?”她问。
我点点头。
“结盟?”她问。
“你去哪?”
她:“跟你一样,指挥中心。”
沉默了大概本分钟,我放下刀,表示同意。
她守着车,我去把阿桑扛了过来。
戴面具的姑娘看见阿桑,先是一愣,然后问:“女朋友。”
我:“是。”
“她是阿桑?”
“你怎么知道?”
“先开车,一会告诉你。”她似乎累了,瘫在副驾驶。
我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阿桑,发动车子。向山顶开。十分钟后,面具女忽然说,“你有没有发现,你俩是这座山上,唯一的一对不戴面具的人?”
我专心开车,等着她的下文。
她接着说:“除此之外,所有人都看不清脸。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
我有些恼:“我赶时间,你挑重要的说。”
她:“好。停车。”
我有些恼:“为什么?”
“你看,那里,有一具尸体。”
“这岛上到处都是尸体。”
面具女漠然的看着我:“虽然都是尸体,但是,有个秘密,你应该不知道。而这个秘密,就藏在这些面具下面。”
“什么秘密?我对秘密不感兴趣。”
她忽然掏出一只手枪,指着我的头。这疯婆娘,大概是要反目。
“停车,下去。”她的声音冷冰冰,不容反抗,事实上,枪指着我的头,我也没办法反抗。
那具尸体,看衣着,像是一个平民,而在他的不远处,躺着另一具去了胳膊的死人。
面具女把枪塞在后腰,随手摆弄了一下头发。我忽然觉得她的这个动作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忽然觉得冷,雨虽然还在下,但是我的心里更冷。
面具女蹲下,一只手按住那具尸体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力的掀动那个面具。这个面具跟皮肤贴的特别紧,以至于在跟头部分离的时候,还带着几丝皮肤的软组织。
一分钟后,面具终于被摘下来,我忽然觉得我胸口像是遭到了一根铁棒的重击。
那具尸体的脸,跟我一模一样。
面具女把另外一具残躯拽过来,同样摘下尸体的面具——同样是我的脸。
这就是秘密。我不知道的秘密。
面具女看着我,我以为在等着我解释,但是我脸上的表情应该出卖了“我他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内心活动。于是面具女开始动手摘自己的面具,血顺着她的手流下来,滴在地上,化进水里。面具后面的脸,虽然有些斑驳,但这张脸我太熟悉了——是阿桑的脸。
我吞了一口口水,心跳的厉害,尽量控制好自己的声音问:“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面具女说:“我也想知道。”
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我看她摆弄头发的动作那么熟悉,为什么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那是因为,她的身材,声音,动作习惯,跟阿桑是一模一样的啊!而地上的尸体,除了衣着,身高,体型,长相,也都跟我一模一样。
我忽然冲上去,抓住她的领子,我想我的样子应该很狰狞,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你到底是谁?说,不说,我弄死你。”
“你弄死我吧。不过,这座岛上,应该还有至少两百多个跟你一样的人,至少还有十几个跟你女朋友撞脸的杀手。”
3
我背着阿桑,跟在面具女后边。
渡河。
我没有杀她。阿桑依旧没有醒过来,她肚子上的伤口开始化脓,发出恶臭的气味,闻着想吐。
河水不深,但特别脏,满是青悠悠的败叶和枯草、寄生虫和水蛭。
我跟阿桑比起来,差不多更像一个濒死之人。
值得安慰的是,一路上除了尸体之外,(开始的时候,我还掀开了几个死人的面具,后来便懒得做了。)没有遇到伏击。数百个“我”这时候也许正在外面厮杀。
“喂,你,叫什么?”我问。
“不知道。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阿桑。”
我反倒不奇怪她没有名字这件事。我忽然想,也许在这座岛上,只有我和阿桑是有名字的,这个名字更像是一个代号。
淌过河,我们穿过一条铁丝网组成的封锁带,又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就看见了指挥中心。
这是这座岛上最高大的建筑,三层土楼,死气沉沉。
雷达上显示,这里很安全,没有伏击。不知道为什么,我倒是希望有人端着枪冲过来,照着我的头来这么一下子。
这座大楼的前身,应该是一家医院。一楼大厅还保留着医院接待用的前台,已经挂满了蜘蛛网,还有一台蓝屏的破电脑。两侧是十几米的走廊,右侧是楼梯,左侧是电梯。
墙上居然还有医院的地图,我把阿桑放在椅子上,一边松动筋骨,一边在地图上找到了药房——在二楼。
面具女——尽管她已经把面具摘了下来,我还是习惯叫她这个名字——坐在电脑前面,敲打着键盘,电脑不出意外是坏的,她把每一个抽屉都打开,除了跑出过一只老鼠,剩下什么都没有。
我说:“喂,你,别瞎忙活了。”
“总会留下点什么的。”她说。
我背起阿桑,从楼梯走上去,我没有选择电梯,是因为我不知道电梯是否还能用。
面具女拎着弩箭跟了上来,自动给我担当警戒的任务,她的深情变得有些急躁,一路上我都从未见过她这么急躁的表情,说实话,她这个急性子,倒是跟阿桑一样。不过,她的废话可能更少一些。
药房的门开着,我把阿桑放在地上,面具女在门口端着弩箭担任岗哨,我便可以放心的去找我需要的东西。忽然一阵不好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我端着JS9,绕过一个铁皮柜子,发现一个人。
他带着面具,气喘呼呼,看样子很害怕,我拿枪指着他,他举起手,表示手上没有武器,低声跟我说:“别开枪。别杀我。”
“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啊。”他说。
面具女跑过来,想要一箭射死他,我按住面具女的手说:“等一下。”
“为什么雷达上没有显示?你到底是谁?”我问他。
“别相信这个东西,大川。”
“你知道我?”
“我不光知道你是俞大川,还知道你是本体,而她,是复制人。”
面具女说:“你胡说。”
地上的家伙说:“你有名字么?不用想,没有。因为你是复制的。你的代号,在脖子后面。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一工有12个,按照甲乙丙丁的顺序排列下来的。”
面具女拉紧弩箭的弦,我抓住她的手,“等一下。别杀他。”
我转到面具女的身后,拨开她后面的碎发,一个指甲大小的印记,是汉字,丁。
面具女转身看着我,从我的神情就知道,地上的这个人说的是事实。
我问:“你还知道什么?你又是谁?”
“我是谁?我只有代号,在这座岛上,我就是你。俞大川,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我们互相厮杀,最后只能剩下一个。最后剩下的那个,是胜利者,这一切只是程序,人类的世界,早就被人工智能所统治了。这座孤岛就是他们的游乐场,我们所有人都是复制人,包括我,包括她,包括你的女朋友。”
“你是说,我们所有人包括这座岛……这些都是人工智能的的一场秀?”
“不能说是一场秀,你有没有听说过养蛊?对,就是把五毒聚在一个盆子里,互相咬,最后剩下的那个,就是蛊。他们想研究人类,想知道人类的潜能,所以,设计了这场实验。像这样的实验,同时进行了,还有几十个。”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人工智能,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的设定,是一个科学家。这场实验,我已经参与上百次。而我所有的记忆,都保留在了我脑子里的芯片上。”
丁女问:“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们不用相信我。人工智能早就已经占领了全世界,说起来可笑,我们最初依赖的手机,电脑,最后真的就成了人类的主宰。自从人工智能击败了人类,就把人类变成了下等动物,除了充当劳动力和被送去动物园,他们会挑出一些人送到这座岛上,来进行他们的实验。”
“看来,你真的疯了。不管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都当你是个疯子。”我说。我决定不管他,阿桑就快要死了,我得赶紧找到抗生素和包扎工具。
“第三个柜子,第二排,有你要的东西。”科学家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我说过,这个实验我参与了上百次了。阿桑的受伤,只是程序而已。”
“程序?呵呵,真可笑,说的好像是设定好的一样。”
“过程每次都不一样,我记得有一次是中毒,还有一次是被砍伤的,还有一次,你别不乐意听,是被强暴后的割喉未遂,不过结局都差不多。”
“什么结局?”我找到第三个柜子,打开玻璃门,果然在第二排,放着抗生素,止痛针,绷带等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都差不多。”
4
抗生素起了作用,阿桑醒了,虽然有些虚弱,但总好过没了命。
我松了一口气。
科学家依旧在角落里嘟囔,我没有理他,反倒是丁女,在跟他计较理论,看样子还是对“实验”这个设定不太相信。
一个长相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和一个长相跟阿桑一模一样的人在争论,这场景有些奇怪,就好比照镜子,但是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
雷达强烈的震动起来,数以百计的绿点包围了这里。
从二楼的窗户望下去,这些带着面具的人似乎打成了某种共识,平民,军人,杀手,医生,这些个不同的“我”组成了一支军队,他们似乎并不害怕被我发现,远处七八个狙击手架好了枪,等着我露头,其余的人组成要分队形式,互相掩护着向大楼靠近。
我喊了句:“快跑,他们来了。”
丁女跑过来看了一眼说:“这么多?这他妈往哪跑?”
一楼已经传来了爆炸声,脚步声越靠越近,情况不容我们做过多的商量,好在阿桑能自己站起来。
丁女率先冲出去,她先是扔了两颗手雷,接着对着走廊里连串的射击,我扶着阿桑,科学家跟在我后面,快速冲出药房。
走廊里枪声大作,我把阿桑交给科学家说:“帮我扶着她。”
我跟丁女断后,靠着墙一边后退一边还击,这不是在战斗,这是在玩命!
“挡不住的,我们死定了!”科学家在后面喊。
“闭嘴!”丁女说。
“这是实验的设定!改变不了的程序!”
“死之前,我先杀了你!”我扔出我的最后一颗手雷说。
“你要杀了我,只会死的更快!跟我来!”科学家喊的气急败坏。
我们退到了楼梯角,科学家先搀着阿桑往楼上跑,我跟丁女依旧断后。
下面的人往上开枪,烟雾和碎玻璃充满了小小的楼梯,一颗玻璃碎片向我飞过来,躲闪不及,碎片扎进了我大腿。
钻心的疼。咬着牙跑到三楼。
三楼是个尚未建成的大厅,纵横开阔,连玻璃都没有,丁女见我受伤,在楼提口端着冲锋枪玩了命似的向下扫射。
我退到一个水泥柱子旁边,大口的喘气,腿上的伤口在往外飙血,我有些头晕,似乎这一切都离我很远。
冷不防头上挨了一记闷棍,枪撒了手。晕头晕脑的我看见那个科学家手里拎着一根木棒,冲我喊:“对不起,我骗了你。这一切虽然都是实验,但是战利品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你说啥屁话?你妈妈……”我耳朵嗡嗡响,血顺着我的脸向下流。
科学家冲着我的头又踢了一脚,大声说:“你是奖品,奖品!懂吗?谁杀了你,谁就是真正的俞大川!”
“你妈妈的……”
一颗子弹打在了科学家的肩膀,是丁女,她已经跑了过来。
科学家倒地,刚好捡起地上的JS9,冲着我就要开枪,我心说我终于要死了。丁女冲过来,替我挡住了子弹,科学家一击不中,林敏的跑开,抱着阿桑,从三楼跳了下去。
我趴在地上伸出无力的手:“阿桑……X你MM的……”
我踉跄着站起来,跑到窗口边上,下面灰蒙蒙一片,科学家和阿桑都不见了踪影,几颗子弹射向我,都打在了我身边。我连躲都没有躲,这些子弹却一发都没射中。
丁女倒在血泊里,显然要够呛。
敌人反倒出奇的安静,这时候随便上来一个人,我就得归位。
我扶起丁女,她呼吸急促,勉强睁开眼睛,冲着我一笑:“我……估计我真的是复制人,所以,设定的程序……是喜欢俞大川……妈蛋的,好疼……你……好好活着……”
丁女闭上眼睛,停止呼吸。
过堂风吹过这空旷的所在,呜咽不停。我知道丁女也许是一个复制人,根本算不上完整的人类。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就像是阿桑的替代品。
阿桑,阿桑还活着!
我踉踉跄跄站起来,JS9被科学家拿走了,丁女的枪里也没有子弹,我所有的武器,就只有一把狼牙匕首,和一只77式手枪。
我没有办法安葬丁女,只能对着她鞠了一个躬。我还活着,托这个替代品的福,像一条走狗。
我走下楼,忽然之间这座大楼里,一个人也没有,不,是一个活人也没有。到处是尸体,横七竖八,像是艺术品,这些都是我,我的分身,他们死了,我还活着,像一条走狗。
我似乎能感觉天空中某处,一个键盘在敲击,计算,然后设计出这场游戏,这些人在游戏里,他们被我打死,被丁女打死,最后剩下我,还在苟延残喘的行走,命运似乎真的被设计好一样,我还活着,像一条走狗!
我手里有一只手枪,里面还有三发子弹,我很清楚,我之前数过。这支枪能射杀大部分的生物,我最想把这些子弹射进三个人的身体:科学家,阿桑,我。这样我们就都能解脱。但可笑的是,我们三个,都还活着。就像三条走狗!
这座大楼是指挥中心,更像是一坐屠宰场,到处都是死亡,无一例外,我踩过那些断肢,“嘎吱,嘎吱”,踩过那些灰色的玻璃,“嘎吱,嘎吱”,踩过满地的碎木头和泥土,空气中是熟肉和血腥味,这些气味穿过我口腔、喉咙和气管,最后在我的体内循环,火烧一样。我迎着一缕颓废的阳光,从一楼走出去,像是一条短命的走狗。
外面的空气好很多,我大口的呼吸,阳光下,二十米开外的地方,阿桑被绑在一棵树下,她的身后,站着一群戴着面具的人。
他们的队伍呈扇形散开,把我和阿桑包围在中间。看样子,我好像真的不能活下去。我本来也不想活着。
那个科学家,居然成了他们的发言人,他拎着枪,丝毫没有怕我的样子,也难怪,我看起来如同主动走进陷阱的猎物。
陷阱里的我拖着一条流血的残腿,像个废物,我对面的阿桑,身上缠满了绷带,嘴角还在流着血,她居然还在冲着我微笑。
“放下枪,你。”科学家说。
我没有搭理他,而是也冲着阿桑笑,阿桑问我笑什么,我说:“宝贝,你真好看。”
“流氓。”
“你不就喜欢我的流氓么?阿桑,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我答应你。”
“我能向你求婚么?等一会,我们就死了,我不想死的时候,还是一个单身狗。可是你看,我没有戒指,也没有鲜花,但是,我想你做我的老婆。你能答应我么?”
“傻瓜,你真是个傻瓜。”
我抽出弹夹,退出一颗子弹,举着它单膝跪下说:“请你,嫁给我。”
阿桑说:“好。我嫁给你。”
我走上前去,开始吻阿桑的脸和唇,她的脸上的伤已经结痂,泪水顺着她的脸流到了我的嘴里,枯涩,血腥,甜蜜。
我:“宝贝,你怕死么?”
阿桑:“屁话,怕死的女人能做你的老婆么?”
我:“那你,就在黄泉路上等等我,咱们一起投胎。”
说完,我的狼牙刺进了阿桑的肚子,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阿桑的脸开始扭曲,我的刀又插的深入了一些。
阿桑:“我等你。大川。”
科学家忽然间好像疯了一样说:“俞大川,你他妈……”我回头一枪,把他的脑袋射开了花。
现在枪里还有最后一课子弹,这是我的。我把枪口放进嘴里,忽然天上响起一阵轰鸣声,是直升机。
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走下飞机。
“恭喜你,俞大川先生,您成功的成为了最后一名活着的人类。你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
什么?
最后一个?
活着的?人类?还有谁是人类?
一个军装男忽然掏出一支麻醉枪,我刚想跑,就被射中。
5
我的意识断断续续,似乎在一个类似手术台一样的地方。四周是机器,还来来回回的白大褂。
他想说话,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听见那些人在谈话:
“心跳正常。”
“程序设定完毕。复制人已就位。”
“科学家已终结。”
“女性复制人,代号阿桑,已经就位。”
“哎,你说,这次的俞大川,会不会自杀成功?”
“上次实验,是程序出了BUG,你可要修改好啊。可别叫阿桑再死了。”
“我赌这次,阿桑活着。”
“那得看你怎么写这个程序啦。”
后面听不清了,我头胀的厉害,又昏睡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我身上贴着各种白色的线。周围除了机器,只有一个守卫站在门口。
我悄悄的撤掉那些白线,悄悄的坐起来,下地,那个守卫回头发现了我,但是我的速度更快,用一个肘击,挤碎了他的下巴。
从他身上搜出一支枪塞进后腰,这时忽然警报声大作,我忙把那个守卫拖到病床底下,翻身上床躺好。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闯进来,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虽然她们带着口罩,但是力气却大的很,我不能再装睡,打算挣扎一下,其中一个人掏出一根针,给了我一下。于是我又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站在了一个巨大的大厅里。这里灯火通亮,台下占满了人。
我在台上,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像一只宠物。
身后的大屏幕上,放着我的录像,一段一段的:
在一座教堂,我正在向阿桑求婚,背景是一片花瓣雨。
街头,傍晚,小雨,我和阿桑同撑一把伞,在街灯下接吻。
在一座看起来像家一样的地方,阿桑似乎已经怀孕,我端着一盘红烧肉从厨房走出来。
我穿着军装,登上一架飞机。
战火四起。
我跟阿桑在一间木头房里,我在盯着屋外的草丛,阿桑在摆弄一个电台。
我跳跃,射击,击倒一名杀手,身手矫健,冷血无情。
背着阿桑逃命。
最后,我亲手杀死了阿桑。
视频里的我最后衣衫褴褛,把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然后结束。
我跟着下面的观众全神贯注的看完了这段视频,嘴里发苦。原来,只有我活下来了。我以为我会哭,但是并没有,我知道我的脸看起来就像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更像一条走狗。
一个穿制服的姑娘按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大屏幕上视频不见了,而是打出了“冠军:俞大川”的字样。
这看起来好讽刺。我在笼子挺直了腰,觉得腰后仿佛有东西——是那支枪。
一个高大的守卫把我从笼子里面放出来,下面的观众发出一阵议论,我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出了羡慕,可怜,嫉妒,崇拜,害怕……各式各样的表情。
我几近悲悯的看着下面的观众。他们衣着光鲜,看起来像是充满了希望。
“本届比赛的冠军是……俞大川先生!”
我一动不动,看着面前台上的那个穿着制服的姑娘。
“本次的奖品是,——永!生!”
我不想永生,我只想阿桑能活着。
“有请俞大川先生。您是王者,是冠军,是得到永生的英雄。”
但是阿桑不会活着了,是我亲手杀死了她。
我的身后,几个看押我的人把我悄悄往前推了一下。
那个漂亮的姑娘在等着我,她脸上带着笑,灿烂的如同朝阳,手里捧着一枚奖章,我知道那是给我的。
网友评论
写的特别着急,怕情节忘了,基本没润色😂
嗯……是口水……还是炮弹……😭
别开枪!
是万恶的输入法!
😂
没注意写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