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小年过后,家里的灶房里,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一连几天的时间,母亲和奶奶就在灶房里忙着过年蒸炸的一些事情。
当母亲把放了一年的蒸笼,一个个清洗干净之后,就开始搬到灶房里去了。在母亲蒸馍的时候,母亲忙着在案板上做白面馍,那一个又一个又白又圆的白面馍,发起来之后,在奶奶把大灶锅烧热,母亲就开始把白面馍一层一层的放在带蒸笼的大锅里去了,当灶堂里的劈柴被奶奶烧的“噼里啪啦”的响,没有多大的功夫,蒸馍锅就被奶奶烧开了。当蒸馍锅开的不停的冒着白烟,我们就能闻到灶房里飘出来的白面馍的麦香味。
奶奶一面烧锅,一面还要看着我们别往灶房里去。奶奶一辈子是个很讲究规矩的人,在每年过年时蒸炸的时候,奶奶从来不让我们进灶房的,一来奶奶怕我们在灶房里乱说话惊动了灶王爷,二来奶奶怕我们挤在灶房里别烫着我们。每年母亲和奶奶在灶房里忙碌的时候,因为想吃,我们都是站在灶房门口,一次又一次不停的探着头往灶房里观看着的。
在大灶锅里的白面馍蒸熟之后,母亲要先拿几个放在盘子里摆贡的,不论是灶台上还是堂屋里的条机上,都放着母亲摆贡的白面馍。在母亲摆完贡之后,把蒸好的白面馍,一趟一趟的往堂屋里端,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堂屋里吃白面馍了。
那又大又圆的白面馍,吃起来不仅有老面微微的甜味,还有喷香的麦香味。即使没有一点就馍菜,我们也能吃下去一个的。
对于从小吃杂面馍长大的我们来说,总觉得小时候能吃上一顿白面馍,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事啊。
小时候,由于家乡的田地,地少人多。每人人均一亩二分地,其中还包括宅基地。那时的田地,土地刚刚包产到户,土地即不怎么肥沃,庄稼的收成也不是很好。一年收成的粮食,除了缴公粮之外,剩下的余粮,也不够一家人吃上一年的。
勤俭持家的母亲,为了一家人能够吃饱肚子,不仅算计着吃上一些杂粮,还要想着法子让一家人吃饱。闲不住的父亲,农闲时也会在荒滩野沟处,挖河泥包一些荒地种上一些粮食的。
平常的日子里,母亲总是换着手法做一些杂面馍的。不论是玉米面饼子还是高粱面锅巴,不论是红薯面饼子还是红薯面卷子,这些都是我们小时候吃过的最多的杂面馍了。
记得在平常的日子里,村子里来一个从新疆回来的亲戚。那白晰的皮肤,胖嘟嘟的脸庞看上去细皮嫩肉的,他头戴一顶皮帽子,身穿一身皮衣,脚上还穿着一双平头的儿童皮鞋,看上去就是富裕家庭的孩子。
小时候的我们,不仅非常的消瘦,而且每个人的皮肤,看上去都像蒸的红薯面饼子一样,看不到一点白色。他站在我们中间,看上去就像过年时蒸的白面馍一样,白白胖胖的。当他把他手里吃的白面馍,给我们炫耀时,我们都分不清是他白白胖胖的小手还是白面馍了。
他一面吃着白面馍,一面故意的把手里的白面馍伸的老高,而且还故意馋我们说:“看我吃的白面馒头,我吃的白白的白面馒头呦!”我们一个个望着他手里的白面馍,几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这样,他用他手里的白面馍,一面急我们,一面不停的做着馋我们的样子。
每年只有在过年的前后,我们才能吃到一段时间的白面馍。
每到正月十六,大娘家的大堂姐和大姑家都会给奶奶送“老雁”的。那用白面做成的“老雁”,不仅看上去非常的雪白,而且形象还非常的逼真。那“老雁”里面的粉丝馅,吃起来像粉丝包子一样的好吃。只不过每年大娘家的大堂姐和大姑家给奶奶送“老雁”时,也会送一些白面做成的一些小动物的,那一些白面做成的一些小动物,都是送给我们吃的了。
在过完正月十六之后,吃白面馍的日子就又开始成为了念想。
小时候,我们总是盼望着过年的。因为吃白面馍的日子,就是过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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