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

前几天去了一趟云南，见了一座连一座葱葱郁郁的高原丘陵，见了郭沫若笔下“远看石头大，近看大石头；果然石头大，石头果然大”的石林景区，见了被山峦包围，山水相映成趣的洱海，见了少数民族称呼“阿黑哥”“阿诗玛”的豪爽和异域风情，也见了大森林里“清泉石上流”和“白云生处有人家”的诗意美景，见了道路两旁随处可见色彩绚丽的叶子花，见了，见了……

这些见了，见了的排比句，中间隔着好多好多的大山，是大巴车拉着我们在盘旋山路上一处一处的辗转着，在这辗转的路上，少数民族导游为我们讲述着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个个古老的故事，思想随着故事在古今中徜徉，我的的眼光不自觉的透过车窗，随着山脊线一直延伸，偶尔延伸到蓝天白云间，偶尔延伸到深邃幽静的大山中，偶尔延伸到烟雾缭绕的山谷中，偶尔延伸到那古老的人事中，最终又直达我那浮躁而又受伤的灵魂。

千山阅尽后，夜幕降临时，每个人载着对这片土地的万千记忆踏上返回的征程，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不舍，神情中都镌刻着眷恋。

这几天的行程里，生活好像被大山阻隔在外，我们的包裹里好像只有吃喝玩乐，心灵荡漾在群山中，仿佛一只蝴蝶，轻盈，自在。

开始返回的路上，生活开始在身体里一点点弥漫而来。一个机灵，忽然觉得生活很像窗外那层峦叠嶂的大山，有时很想横冲直撞的冲过去，但撞来撞去，只能无奈的在山间旋转前进，生活没有捷径，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半夜11点，车里寂静无声，大家都睡了，司机默默地开着车，在山间的黑暗中穿梭，我时不时地看向他，他那认真而又有些疲惫的神情，让人觉得此刻他正被生活包围着，不像我们暂时抛弃，我们在生活里没有交集，也就不知道他生活里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相处的几天里，他拉着我们翻山越岭，却没有说上几句话，他只是为我们打开一个个风景，然后再关上一个个风景。不知道，这些风景在他眼里是熟不可耐了，还是依旧清风靓丽呢？

这样的夜晚，被黑包裹着，奔波在群山中，感觉真的很美好，世界很安静，自己也很平和。山脚下，一个村庄一片烟火，那点点灯光，像星星坠在半空中，而我像一个世外的过客，这种疏离感真好。

不知什么时候，大大的月亮突然跳到山脊线的上面，跟随着我们不断前行，看着它的样子，我便有了小孩子幼稚的想法:这是我们家乡的那个月亮吗？黑暗中，我的一双眼睛凝视着它好久。

有这样一个地方，吸引了我，眼光从上到下看到的是:圆圆的月亮，黑黑的大山，一座座亮着灯的小房子，一条小河，河里银光闪闪灯的倒影，晕染了一片一片的河水，这样的画面，在一片静穆中存在着，我来不及多看几眼，就过去了，但那种静穆的感觉使我向往，仿佛我的心灵有了归属。

去机场的路上，导游跟我们道别，他说，这一趟，大家够折腾的吧，也花了不少钱吧，生活就是这样，在这里折腾几天，花花钱，回去再折腾，再使劲挣钱，生活就是这样折腾来折腾去。他说完，又认真得看着我们，脸上荡漾起“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的笑，说，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像个诗人。“此地一为别”，可能再无相见日，我又对此加以文学修饰了。

折腾归来，生活虽照旧，但有了一点“诗和远方”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