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疯狂的怒吼着,野蛮地撕扯着行人的头发。冰冷的寒夜,如针一般地刺着行人的肌肤。行色匆匆的路人,只得将冬衣扣得严严实实的,把手揣在衣兜里,缩着脖子,疾步走着。
“喵!”, 巷子里一只野猫突然窜出,猛地一跳,叼走了包子铺出炉不久的包子。随着一声惊呼,惊慌而逃,一溜烟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险啊,喵”,猫咪慢悠悠的走向林子深处的寺庙,绝然没有了刚才那股狠厉。
“ 这次又要省着点吃了,哎。讨厌冬天,喵”,猫咪瑟瑟发抖的窝在佛像脚下昏睡了过去。
凛冽的寒风拍打着摇摇欲坠的庙门,“咯吱”,门外走进一瘦弱的书生,轻问一声:“有人吗?”。空荡荡的屋子里无一丝回应,书生燃起灯火,慢慢的,灯火照亮了这方天地。心叹,这曾经香火旺盛的寺庙怎么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了。“咦,这里怎么有只猫,怎的这般冰冷”,男子解开了衣带,将猫搂在了怀里。
过了许久,猫睁开了双眼,“好暖和,他是谁,喵?”
“他是你的劫。”
“谁?谁在说话?”
“猫妖,前世你们曾是恋人。只因他高中状元,皇帝逼他娶相府千金,他不愿意,以死相逼。最后你用半生修为抹了你与他的记忆。”
风华流转的眼里透露着懵懂,佛叹了口气,低声念着“阿弥陀佛”。一束白光打入猫妖身体里,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重现。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一场大雪掩盖了书生上京赶考的路,放眼望去,一片白雪茫茫。这可如何是好,书生心想。正漫无目的的走着时,远方朦朦胧胧出现了一座屋子,近看,竟还有着些许烟火气儿。
破旧的老木门内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来者即是客。公子若无歇脚地儿,不妨进来坐坐”,妩媚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如此,便谢谢姑娘了。”
“不谢不谢,公子请坐。”
从厨房里走出一位女子——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着流纨素,耳垂明月当。指若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缓缓走进。身子微微一伏,“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公子可是要上京赶考?”,“我观公子面相,嗯,怕是考不上的”,女子边说边慢慢凑近了书生的身体,“不如留在这里,陪我可好”?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书生慌忙站起身来往后退,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呵呵”,女子抚面掩笑,“公子,我逗你玩呢,怎的如此慌张”。
“天色不早了,这方圆百里怕是没有人家了。公子不如在这里住下,等这雪化了再赶路不迟。”
“在下刚想厚着脸跟姑娘讨间房,姑娘竟如此善解人意,是小生眼拙了”,“这是小生仅剩的些许盘缠”,书生红着脸,弯腰双手递上。
“公子不必如此,相遇即是缘分。我在这里,寂寞的很,公子来了,正好陪我说说话。”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这钱,还是收着的好”。
“你这榆木脑袋……行,我且收下。公子随我去屋子歇歇吧。”
是夜,书生房里燃着灯芯,或低头呻吟,或奋笔疾书。“这呆子,倒实在的很,着实有趣了呢”。
几日后,大雪初融,上京的路也明朗了许多。“公子,可是要上路了?”,“我一人在这里孤苦无依,可否和公子一起?”,女子眼含祈求望着书生。
“这…好吧,只是这上京路太累。姑娘若是累了,就还是回来吧。”
“公子可是瞧不起我小女子?”,“也是,你们读书人大都看不上我等风尘女子的”,说着还低下了头抹起了眼泪。
“姑娘,姑娘,你别哭啊。带你,带你就是了”。
“公子此话当真?那公子可不能扔下我!”
书生笑意盈盈的看着女子,恍惚间觉得女子也是有几分可爱的。
“那我该如何称呼姑娘?”
“奴家青青”
“看来,和姑娘着实有几分缘分。在下子衿。”
女子就这么陪着书生上了路。娇嫩妩媚的少女,温柔穷酸的秀才却相处的意外融洽。
少女一改往日风尘作风,似是从未出过远门一般,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书生一一应着。时间一转眼,春天到了,他们也终于到了京城。
“哇,京都竟是这般繁华”,少女搂着书生的胳膊赞叹道。
书生低头,眉眼之处尽是温柔之意,“是啊,我们终于到了”。
站在考场前书生紧张的微微发颤,少女清澈的眸子盯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相信你可以的。”书生眼眶有些湿润,抚了抚少女的青丝,他说:“青青,等我考上状元,我就娶你好不好。”
少女整理衣服的手停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的望着书生,呆愣住了。
书生看少女不回他话,慌了起来。“青青,你相信我,虽然我现在穷,但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迎娶你的,可以么?”
“嗯,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我等你,等你娶我”,女子边说边低下了害羞的脸庞。
放榜那天,书生站在少女身后,不敢往前。女孩不识字,急的直跺脚,拉着书生硬往人群里挤。名字赫然躺在那红纸上,高中状元。
当官的日子并不好过,少女不能再整天围着书生问各种奇怪的问题了,书生也没有时间陪着少女。女孩每天期待着书生提出结婚的日子,可是一直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圣上下旨,命书生于十日后迎娶相府千金。书生不愿,朝廷之上公然违抗圣旨,称已有心爱之人。圣上大怒,命书生回家尽快准备,否则,婚期即葬日。
少女听到这个消息,身形恍惚了几分,落寞的眼里充斥着泪水,内心挣扎犹豫,到底该何去何从?
书生慌忙跑回家,跪在女孩身边,两手抓住女孩的手,“青青,青青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娶别人的,我最近一直在筹划我们的婚事,你不要生气,你一定要等我,好不好。”
“好,子衿,我等你”,女孩笑着说。
是夜,女孩走到佛堂前,求佛祖——用自己这半身修为替自己和他抹去彼此的记忆。
至此,猫妖失去修为,成了一只流浪猫。每天在深巷里,和其他野猫争抢食物,争夺地盘。终于有一天,在寒冷的冬夜里,猫死了;而书生十日后迎娶了相府千金,但日复一日,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最终,郁郁寡欢而死。
到此,猫妖的眼里不再迷惑。她迷恋的看着睡过去的男子,“喵”,舔了舔男子的脸颊。
“佛家慈悲为怀,我今日点化于你,你且修炼。待你修成人,待他功成名就之时,便是你与他的重逢之日,再续前缘之时”。
猫妖跳出他的怀里,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此生定要和你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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