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矛从长矛手手中伸出,在剑士身上轻点后迅速收回,又再次探出,从剑与盾的间隙深入戳在剑士胸口,又缩回。钝头不间断的打击看上去并没有留下血迹伤痕,但剑士的动作逐渐因为疼痛感而变形。剑士逐渐失去耐心,试图躲在盾牌后前冲到长矛无法攻击的地方,却被轻轻闪到一边的长矛手戳在腿上,又被矛柄打在头盔上。
“停,”教头高喊着上前把两人拉开,主要是剑士,长矛手只是一副有点惊恐的样子。“您瞧,上帝用六天创世,我们用六天就可以用长矛创造一支军队。”
公爵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大人物的情绪总是不露声色,教头指教十年多,经过的四五位贵族老爷都是一副这种腔调,他已是见怪不怪。不过他确实拿不准公爵会做怎样的决定,更换武器这种提议可不是年年都有人提。大厅旁站着的那个年轻人是圣哥达伯爵的次子,看样子是知道自己没有继承权,想趁老伯爵没死,给自己也搏个贵族出身来。
教头不喜欢换武器这个主意,但他只是个平民出身的守备队教头,不便对贵族的事情指手画脚。他听到台阶上年轻人和公爵的对话中不断传来“成本”、“便宜”、“训练快”之类的字眼,自己却没有插话的份,只好瞪着年轻人带来的长矛队看,看到有人被吓得长矛松手,教头才饶他们一命,把目光看向别处,窃喜自己宝刀不老,英气仍在。
教头的想法没有得到任何人关心,几天后长矛队的人来到校场里的教头身边,用半个城市都能听见的音量宣告更换武器和接纳长矛队的指令。教头看着他背后站的贵族之子,平静地接受了,并在两天后和小伙子们给那大嗓门扔到了井里。
教头没有选择,只能按照要求用长矛训练。随着这种训练,守备队的小子们越来越像沙漠那边的卫兵了:轻装上阵、汗流浃背、手上长矛像蝮蛇一样伸缩自如。长矛确实是比剑盾大斧之类的好操控多了,训练起来也比较轻松,长矛便宜的特点也使得他们不畏损耗,铁匠也跟教头说现在轻松了不少。
但是教头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虽然他看着场上的长矛手一次次在对方逼近前戳得对方不能自理,实在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教头决定仔细想一想这件事,毕竟守备队的武装与全城百姓的性命息息相关。
然而命运没有给他时间。一个月后,艾诺来的骑士们便兵临城下,用强弩和城头的守军对射起来。城中存粮只够撑一个月,而公爵正征战在外,眼下城里的指挥官正是那个让教头很不舒服的贵族次子。
“我军骑士加守备队有二百多人,现在城下围着的人总共也不到二百,其中还有一多半是没什么近战能力的弩手。
“我提议今晚集合全军,出城突袭。”贵族次子很自信地说,看样子他指望用这场解围证实自己的能力。教头什么都没说,问了计划时间后就回队里去动员守备队了。
出城接敌的开始还算顺利,突袭显然出乎对方的意料,几个弩手还没上弦就被戳了个透心凉,骑士们也在招架中节节溃败。但教头很快就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长矛无法戳穿骑士的板甲,他们一次一次地后退重整,却没有一个骑士倒地,而其他骑士正在从城市的另外三个门聚拢过来,教头赶忙下令后撤,却架不住贵族之子那边下令进军。教头不能坐视贵族被围,只好带身边人又突围进战场,把被包围的贵族救回城中。
“剑即使砍不穿盔甲,也会有钝击的效果,而且剑会顺盔甲滑到盔甲夹缝处,而长矛只会滑开。”教头在校场上不厌其烦地示范着甲与不着甲的差别,才算让年轻贵族理解了战败原因。但是没什么用了,照城头守军传来的意思,貌似对方明早就能准备好云梯和攻城锤。
教头没有办法,他只能将军械库里的长剑锁甲分发下去,希望他们能多撑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
阳光透过晨曦的雾气照在城墙上面的人脸上,正走动着给守军打气的教头见到了一个不常见的身影。“请您回主堡里面去,”教头说,“您应当妥善注意自己的安全,保护贵族是起码的交战准则。”
“被保护着又怎样呢?如果城破,就算被赎回,我拿怎样的面目去面见公爵?游吟诗人又会怎样歌唱我用一次犯傻葬送全城的故事?”他苦笑着说,“我就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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