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斯特说过一句话
“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
希腊人说“认识你自己”没有任何事比认识自己更难。
和卡尔维诺一样,我努力节省出尽可能多的时间,用于无功利的阅读,这是卡尔维诺所相信的真正食物。
也是我的。
那么你呢?
卡尔维诺的「我爱……」
我爱司汤达,因为只有在他那里,个体道德张力、历史张力、生命冲动合成单独一样东西,即小说的线性张力。
我爱普希金,因为他是清晰、讽刺和严肃。
我爱海明威,因为他是唯实、轻描淡写、渴望幸福与忧郁。
我爱史蒂文森,因为他表现为他愿意的那样。
我爱契诃夫,因为他没有超出他所去的地方。
我爱康拉德,因为他在深渊航行而不沉入其中。
我爱托尔斯泰,因为有时我觉得自己几乎是理解他的,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理解。
我爱曼佐尼,因为直到不久前我还在恨他。
我爱切斯特顿,因为他愿意做天主教徒伏尔泰而我愿意是共产主义者切斯特顿。
我爱福楼拜,因为在他之后人们再不能试图像他那样做了。
我爱《金甲虫》的爱伦.坡。
我爱《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的马克.吐温。
我爱《丛林之书》的吉卜林。
我爱尼耶沃,因为我每次重读他,都有初读般的快乐。
我爱简.奥斯汀,因为我从未读过她,却只因为她存在而满足。
我爱果戈理,因为他用洗练、恶意我爱果戈理,因为他用洗练、恶意和适度来歪曲。
我爱陀思妥耶夫斯基,因为他用一贯性、愤怒和毫无分寸来歪曲。
我爱巴尔扎克,因为他是空想者。
我爱卡夫卡,因为他是现实主义者。
我爱莫泊桑,因为他肤浅。
我爱曼斯菲尔德,因为她聪明。
我爱菲茨杰拉德,因为他不满足。
我爱拉迪盖,因为青春再也不回来。
我爱斯维沃,因为他需要变得年老。
我爱……
荷马史诗·奥德赛为回归的旅程
必须寻找、思考、记住归程:危险在于,这归程可能还未发生就被忘记。荷马史诗·奥德赛
《荷马史诗》古希腊不朽英雄史诗,西方文化的奠基之作,西方哲学的源头。《奥德赛》是希腊版的西游记,唐三藏的使命是取经,奥德修斯的使命是回家。
奥德修斯返乡途中,经历了诸多苦难,他依然被迫漂泊在路上。虽然也遇到一些诱惑,但是他的意志始终坚定,然而也在长达17以后,他才终于踏上家乡的故土。
奥德修斯丧失记忆的危险,吃了食枣族的美味忘忧枣就会乐不思返。
忘记的危险发生在奥德修斯旅程的起点而不是终点。
奥德修斯在经历如此多磨难、承受如此多痛苦之后,如果忘记一切,他的损失会更大:他将无法从他的痛苦中获得任何经验,或从他的遭遇中吸取任何教训。
那么,忘记什么?忘记他的家,他的归程。
奥德修斯一定不可以忘记他必须走的路,他的命运的脉络。
「忘记」是生命中最负面的词。
一个人、一个社会、一种文化来说,只有当记忆凝聚了过去的印痕和未来的计划,只有当记忆允许人们做事不忘记他们想做什么,允许人们称为他们想成为的而又不停止他们所是的,允许人们是他们所是的而又不停止成为他们想成为的,记忆才真正重要。
伽利略的自然之书
世界是一本书,永恒的智慧在书中写下自己的想法。伽利略《两大世界体系的对话》
伽利略最著名的隐喻——这隐喻本身包含新哲学的核心—一是关于用数学语言写自然之书的隐喻。
当伽利略谈到字母时,他的意思是一个足以代表宇宙万物的综合体系。
普林尼的科学方法徘徊在从大自然中找出秩序的欲望和记录非凡与独特的事物之间,而最后总是后面这项趋势武功。
科学的真理不应在古代圣人的蒙着灰尘的书上去找,而应该在实验中和以实验为基础的理论中去找。真正的哲学是写在那本经常在我们眼前打开着的最伟大的书里面的。这本书就是宇宙,就是自然本身,人们必须去读它。——伽利略
《疯狂的罗兰》和骑士精神
“如同中国的武侠、日本的武士道,传奇也有其标榜的中心,那就是骑土精神。何谓骑士精神?在传奇里,拥有骑士头衔的男子必须具备以下基本美德胸襟高贵、风度翩翩、仁义慷慨、忠诚坚毅、虔心基督;除此而外,他还要文武全才、相貌英俊,并懂得怜香惜玉、能谱写轰轰烈烈的恋情。简言之骑士在战场上必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概面对佳人时,却又能温柔体贴、全心奉献、至死不渝。”《疯狂的罗兰》
卡尔维诺在《为什么读经典》中单独写了它。在《不存在的骑士》中致敬《堂吉柯德》,《宿命论者雅克》和《疯狂的奥兰多》。
阿里奥斯托,莎士比亚受他影响。拜伦、普希金受他影响。
一部拒绝开始和拒绝结束的史诗。插曲呈螺旋式向各个方向伸展,持续地互相穿插和彼此交叉。
《疯狂的罗兰》是一本体裁独特的书,可以—也许应该说必须—独立来读而不必参考它之前或它之后任何其他文本。
它是一个自足的宇宙,读者可以在这宽广的宇宙中漫游、进出、迷失。
它像一支复杂的舞,涉及迷途、偶然相逢、走错路和计划变卦。
《釆取事物的立场》弗朗西斯·蓬热
请原谅我们交往中表现出的欠缺,我永远解释不了自己。不管什么话语都比沉默更能保护我。《釆取事物的立场》弗朗西斯·蓬热
蓬热采取倒置的目光,把视线返回到事物的平常表面。诗人进入事物的本体,糅合其形状、色彩和运动,使物的世界以音乐般的序列和谐展开。
<香烟>
让我们先还原气氛:雾腾腾,干燥,纷乱,香烟斜放着,燃着烟。
蓬热笔下,字词成为一种象形或表意文字;文本承载着字形字音,结合排版和标点的效果,暗喻出现实中相应的事物。
<门趣>
国王从来不碰门。
蓬热是古典的,是简单的,是明喻的。
树与人的比较,一再出现于蓬热的论述。
"它们没有姿势:它们只一味地繁殖手臂、手和手指──像一尊佛。它们什么也没做,就以这种方式深入它们思想的底层。它们无所遮蔽,它们无法隐藏一个秘密想法,它们完全敞开,诚实地,没有限制。它们不做别的,把全部时间用来使它们自己的形状复杂化,使它们的身体不断朝着更大更难分析的复杂性的方向完善......活泼的生命用口述表达自己,或用立即就消失的摹仿性的姿势。但植物世界用一种不能删除的书面形式表达自己。它没有返回的方式,不可能改变主意:若要纠正什么,它唯一能做的是增加。像拿起一个已写好且出版了的文本,然后通过一系列附录来纠正,如此等等。但我们也得说,植物并不是无止境地繁殖。每一样植物都有一个界限。"
卡尔维诺说:我们突然发现,存在可以是一种更紧张、更有趣和更真切的经验,而不是已使我们五官麻木的心不在焉的日常程序,我相信,正是这,使弗朗索瓦·蓬热成为我们时代的伟大哲贤之一,也是我们为了不使自己在原地绕圈子而需要接触的少数几位根本性的作者之一。
弗朗索瓦·蓬热但品德高尚在什么地方?在它们准确地服从于它们自己的本性。那么,先认识你自己吧。接受你现在的样子。连同你的缺陷。与你自己的尺寸成比例。
被遗忘的诺贝尔诗人
文字 在永恒的等待之后 放弃了一劳永逸地 被发表的希望埃乌杰尼奥·蒙塔莱《生活之恶》
马雅可夫斯基说:
这是我喜爱的诗人。我希望能读到他的意大利语诗歌。
埃乌杰尼奥·蒙塔莱(Montale Eugenio,1896~1981),意大利诗人。1975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
他独树一帜的诗歌创作,以巨大的艺术敏感和排除谬误与幻想的生活洞察力,阐明了人的价值。
在《新千年文学备忘录》书中卡尔维诺提到,蒙塔莱在诗中坦承坚信那看似最易凋谢的事物的永久性,坚信蕴含于最微弱的痕迹中的道德价值。
“那擦亮的微光 / 并非火柴的一闪。”
因为没有太多人知道他,想看他的诗,《蒙塔莱诗集》早已绝版。
卡尔维诺:我仅想选择一首诗,它虽然长期保留在我记忆中,并刻下保留期间的疤痕,但它本身更适合一次完全当代、客观的阅读,而不必求助于追寻蒙塔莱的诗、尤其是他的早期诗在我心中引起的有意识或无意识的自传式回声。
《也许有一天清晨》
也许有一天清晨,走在干燥的玻璃空气里,
我会转身看见一个奇迹发生:
我背后什么也没有,一片虚空
在我身后延伸,带着醉汉的惊骇。
接着,恍若在银幕上,立即拢集过来
树木房屋山峦,又是老一套幻觉。
但已经太迟:我将继续怀着这秘密
默默走在人群中,他们都不回头。
卡尔维诺就像是放一个热气球。丢掉越多,气球就飞得越高。
越轻,飞得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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