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

昨天又熬夜了，前天也是，甚至通了个宵到六点。本来和王总约定好他回北京后恢复正常作息，约定了无数次，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其实熬夜是我的常态，最开始在听说他九点半睡六点半起的时候我简直惊掉下巴，他说他会监督我、改变我，可相处以来，总是他被我带跑。他本来是个多么自律的人啊，真可怕。

“王总”这个称呼似乎有那么一点装x。朋友们说起自己的crush，都会用对方最有代表性的特点当做代号，比如“小云南”啊、“小哈佛”啊、“大哥”啊什么的。记得最开始我和朋友介绍他，不知道该叫什么，朋友随便抓了一个“霍普金斯”称呼他，结果被发现了，他表示强烈反对。后来我问公司的人都叫他什么，会叫“王总”吗？还是“王老板”？他说叫英文名，也有那么几个叫“王总”或是“老板”的二傻子，都被他矫正过来了。于是我当机立断决定叫“王总”，反对无效。虽然听起来很装x，但实际上完全是出于揶揄的目的，这么久以来他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这个称呼了。

算起来我们到前天认识三个月，想想真的很神奇，才只有三个月而已，也才见过一面而已。互相分享过荣格的八维人格报告，我们完完全全呈现互补的状态——我最强的维度是他最弱的，而他最强的地方我反而最弱。这是ENTJ与INFP天生的化学反应吗？Opposites attract？Maybe.

都在熬着夜聊些什么呢？当然都是些N之间才会聊的话题。“S类的小伙伴才不屑聊这个呢！”用王总的话来说。昨晚复盘了一下这三个月以来的经历，总是熬夜和通宵，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可以说，全程密集的观点输出与价值观碰撞，然后发现原来我们那么不同，却那么相同。

王总的生活，关于加州，关于JHU，关于硅谷，关于创投，关于谈了六年的UBC的ISFP前女友。他是个没什么烟火气的人，像一台冷冰冰的机器，而我，平凡甚至不堪，活在一地鸡毛的世俗里。太突然了，互相闯进对方的世界——一个太过陌生又太过新奇的世界。他试着去理解和学习我的感性，我也努力去学着怎么去做规划与寻找最优解。可抛却这些外在的表现，我们的价值观吻合程度惊人地高，除了N以外，其他三个维度完全相反，这大概就是ENTJ与INFP是公认绝配的原因吧。

我一直相信缘分，也相信爱情，可从来不相信它们会和我有什么关系。昨天聊到相识的过程，发现原来那是太多太多巧合的叠加，早一秒或晚一秒，多一句话或少一句话，都不对。大概很多人的相识都会是这样，但我仍愿归结于命运并感谢它的眷顾。他说自己从来都不是个世俗标准下的有趣的人，我也一直在挣扎于自己和身边所有人的不同，我们都曾觉得自己是个怪咖，也都曾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并尝试改变。后来才知道，原来ENTJ与INFP都是人群中的极少数，而极少数与极少数的相遇，更加是小概率事件。

还记得确认关系的那天，瞎扯了一天一夜，晚上洗了个澡爬回床上打睡前电话，当时两个人都是十分疲惫的状态，我以为电话会是一些small talk，然后挂断睡觉，没想到他讲起了计算机，前后端与算法，慷慨激昂到我完全插不上话，具体什么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因为全程在心里吐槽并且昏昏欲睡。后来我时不时把这件事拎出来嘲笑他，他总面露愧色，把那当做一段羞耻又搞笑的经历。其实我当时并没有被气到，反而觉得很可爱。

想起有次一起在clubhouse听大佬们做分享，每个人都侃侃而谈，后来有个在大厂做技术的男生，上麦后介绍了自己和平时的工作，大家问他还有什么想分享的吗，男生语塞，然后说：“呃，没有了。”我和王总都笑了，觉得程序员们好可爱。或许我们对可爱与喜欢的定义和世俗的标准都有些不同，就像我从来不喜欢party animal类型的男生，而大多数人眼里的不解风情或是科学怪人，在我眼里却很可爱。王总对我来说也一样，aggressive and charming，就像《三体》里的维徳。维徳刚出现的时候，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反而越往后看越喜欢和敬佩，但始终觉得他的人设只是故事需要而已，并不觉得现实中会存在那样的人，遇到王总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错的。每个人都会在文学或艺术的虚构作品里找到共鸣，就像我看《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就像他看《汉密尔顿》。

和他分享过《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的内容与感想，他很认同，就像我有时会希望自己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一样，他也开始思考，在十八九岁的年纪里，每天泡在湾区耳濡目染，见证着硅谷的风起云涌，再加上他本来的爱冒险爱往前冲的性格，这对他来说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但当时身处其中，只能被裹挟着向前走，所有的阴差阳错造就了今天的他与他现在的路。我有时会自私地觉得遗憾，也会想，如果他没有过在硅谷的经历，我们前面的路会不会好走一些？可万事都没有如果，如果他只是安安心心读完大学回国找一份工作，那么我们会不会遇到都是个未知数了。

“很强烈”，他这样形容我带给他的感受，我也一样，那是一种从没有过的强烈吸引力。我这段时间的表现让朋友们太吃惊了，她们形容我”魔怔了“，大概觉得那只是短时间内上头的荷尔蒙作用下的结果。但某天因为心情太差，凌晨被X和她男朋友C叫出来散心，C和我聊了很久，我的很多话都超出了他的预期，最后他转头和X说：“不对，你说得不对啊，你朋友很清醒啊，比你都清醒。”

没错，我实在太清醒，只是我的Fi属性太强了，我无法去说我不相信的话，无法去做我的价值观不认同的事。反之亦然，我想去做的事，那么就一定得去做，我的冲动与热血似乎一瞬间都回来了。一个朋友曾经说，她谈了那么多次恋爱，每一次都从对方身上看到自己更真实的样子，我那时还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现在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从对方身上认识自己，看到更本质更深层的自己，也学着接纳自己本来的样子，这种收获与成长真的太重要了。

逐渐忘记标题，说回熬夜，我写东西似乎太意识流，聊天时王总也会被我带跑。我们总是莫名其妙说到某个话题，然后开始回想是怎么扯到这里来的，再一截一截往前捋。也有一些禁忌话题，有时说着说着就聊到禁忌，然后吵架，熬夜让人不清醒，有过几次深夜里吵架，实在太痛苦。刚好昨晚说到关谷和悠悠的存档协定，于是我提议再遇到半夜吵架的情况就先存档，调整心情好好睡一觉，留到第二天清醒的时候吵，王总表示make sense。其实看剧的时候就觉得这种模式很好玩，但和每一任男朋友在一起时，都没觉得是可以实施的。和王总的相处模式很不同，我们会有很多新奇的点子，彼此都愿意一起实践，对于我来说，结果并不重要，探索的过程会才最有乐趣，希望下次看到一点点改变。

Anyway，我们总熬夜，希望以后不再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