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这首由罗文甄妮合唱的《铁血丹心》主题歌如今再次成为我追剧新版电视剧《射雕英雄传》的一个不需要理由的理由。也因为那一份不需要解释的情怀,自从春节期间开始,我刻意跟着爱奇艺每周更新四集的速度一路看来。在我看来,人生堪比喝茶,到了中年光景不应该再像以往鲁莽冒进,酣畅淋漓的一口吞下可能只会适得其反满嘴烫泡,细嚼慢咽的慢慢品味才是把握轻重缓急的从容应对。尽管不知什么缘故导致大结局的最后两集姗姗来迟,延迟了一周到昨晚才终于更新,但是昨晚剧终关掉IPad之后,整个人还是沉浸在百般回味中一下子无法回过神来。耳畔时隐时现的主题歌旋律犹如一根被回忆撩拨的琴弦,浅唱低吟中,尘封许久的少年情怀就像珍藏经年的佳酿被瞬间打开。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追剧不分男女老幼,它是很多人身上都有的一个成长印记。它可以是疯狂的欲罢不能,也可以是放纵的一气到底,或者也可能是可笑的茶饭不思,种种情形可谓不足为奇。由于影视传媒行业发展不同时期的特点,每一代人都有不同的追剧情结,也就有了每一代人眼里不同的经典作品。但是无论怎样,追剧的情怀却总是一样的,甚至可以夸张地说——没有追剧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
三十多年前,在我们70后一代人的眼里,除了当时红遍大江南北的《少林寺》、《霍元甲》等经典武侠影视作品伴随我们度过那无忧无虑的童年之外,香港TVB无线影视推出的83版《射雕英雄传》也是一部被万千影迷奉为经典的真正神剧。
记得那时我好像正念初二,那一年刚放暑假不久的一天,父亲带着刚学会骑车的我,一人一骑顶着酷暑去二十公里开外的大丰县城的新华书店。按照惯例,作为对我期末考试成绩达标的奖励,每年暑假我都可以任意挑选一本喜欢的书作为自己七月份的生日礼物。此前我总是喜欢挑选历史读物、人物传记、中外小说、绘画图册或者《少年文艺》之类的图书杂志,但是那一次,也许是平日里下课后的嬉戏玩耍中总是经常和小伙伴在操场操练鲤鱼打挺抑或迷踪拳的缘故,当我在书店里驻足翻看三本套装的《射雕英雄传》一书时,一下子就被深深吸引而不可自拔,直到午饭时间父亲前来催促我才回过神来。当父亲问我是否挑好中意的书时,我一下子慌了神嗫嗫不语,窘迫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心里揣测着父亲可能不会同意给我买这套书。因为当时八十年代刚打开国门的社会上已经有所谓批判抵制港台流行文化的舆论情形,对于从事中学教育工作的父亲来说,提防孩子痴迷武侠小说从而误入歧途或者偷看言情小说以致荒废学业,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和一个班主任老师的使命职责所在。然而就在我忐忑不安之际,父亲拿过我手里的书翻看了一会,然后出乎意料地表示可以给我买这套书,但是只允许周末功课做完后才能看。听闻此言我顿时如释重负,欣喜若狂的同时立马满口答应父亲提出的条件。之后暑假的日子里,当我一头扎进故事情节中看完原著时,这部由黄日华、翁美玲主演的83版《射雕英雄传》电视剧也开始在当年每家每户的黑白电视机里上映了。而我因为对所有章节内容了如指掌的缘由,每次都会在观前观后和邻居或同学口沫翻飞地一番炫耀,或者就是连比带划地争论情节的出入。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旧时光里的点点滴滴,心里依然感到十分的美好。随着9月份开学后升入初三,加上由于当时电视台每周日播放时间太晚家长们担心影响第二天早起上学的原因,像大多数同学的父母亲一样,父亲取消了我们兄妹追剧的权利。所以电视剧的第三部分《华山论剑》没看完,连大结局也没看到。当时碰到周末晚上睡前时间,从隔壁邻居家传来的电视剧主题曲总是弄得自己心痒难耐、魂不守舍,甚至忿忿不平,但最终也只能徒呼奈何悻悻作罢。
转眼过了一年,我考入了远在上海郊区的美校,在远离父母身边开始独立生活的住校期间,这部神剧再次和我不期而遇,算是了却了一年前没能看完的遗憾。记得小镇电影院贴出录像播放此剧的海报后,消息传到学校里就像炸开了锅。虽然电影院彩色录像带播放效果不甚理想,甚至偶尔还有荧幕模糊或马赛克卡片的情景,但我们依然看得津津有味。即使散场后步行2公里回到学校也在所不惜。在那个叛逆的青春期里,甚至还会因为过了夜禁时间需要偷偷摸摸地攀爬大铁门以及小心翼翼地溜回宿舍而兴奋不已。想起那些女生们翻爬校门时无助哀求的眼神以及男生搀扶时羞涩困窘的神色,我到现在还会情不自禁地哑然失笑。
转眼过了三十年,去年4月30日初中同学毕业三十年的聚会活动,一下子又把天南地北的同学们聚集在一起。记得有一晚在微信群里不知怎么聊到了当年让我们痴迷的《射雕英雄传》,当有一位久违了的女生告诉我当年那本书在同学们手里辗转借阅的曲折经历后,我在回复她之后竟然有些难以入眠。令人激动地不只是音讯全无后突然跳到眼前的惊喜,更多在于三言两语的东拉西扯又把我们从身心俱乏的中年光景拉回到那遥远的青葱岁月。一本书,一首歌,一部剧,让我们重温少年时光的同时,它们本身也在时光的流逝中成为了一代人永不过时的经典传奇。
此刻,当我午休散步经过世博源大众书局时,再一次站在书架前看着三联书店版的全套金庸文集,当随手抽出那一套装帧精美的《射雕英雄传》时,恍惚之间,我仿佛又成了三十多年前站在父亲面前的那个少年,虽然试图想通过摩挲书页的温润手感找回当年那套书的痕迹,但是我知道,其实这本书早就在我心里刻下了丝丝缕缕的斑驳痕迹。就算有一天老去,这些承载着那些美好记忆的痕迹也会永不褪色。因为我相信纵然容颜会老,但是情怀不老!
最后,由于琐事繁忙今日得空修正文字,补上由衷的感慨作为结尾——再闻射雕曲,依稀又少年!
吴书涵
写于2017年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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