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身材苗条容貌娇好的年轻女孩,是的,很年轻的女孩,刚刚20岁。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里面是黑灰色的很时尚的毛衫,之所以说时尚,是因为单单那个领子就很特别,锯齿样参差不齐的领子至少我见到的不多,露出的袖口也是不规则的,虽然没有一睹整件毛衫的全貌,依旧觉得应该是件时髦的衣服。
我们暂且称呼她为小雯。
小雯是在爸爸的陪同下前来的,之前小雯爸爸预约时说孩子的问题是暴食,我还以为会见到一个“胖胖的”来访者呢。因为多数暴食症的人是存在超重现象的,当然也部分人是厌食和暴食交替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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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雯坐下来就诉说:我这个人从小就自卑,觉得没有什么长处,就是从小就瘦,还是怎么吃都不胖的那种,周围好多人都羡慕我的瘦,或许这就是我能觉得比别人“好”的地方吧。那年去外地实习很有压力,没怎么好好吃饭,一下子就瘦了很多,也就70斤,还心情不好,回家后来医院被诊断为厌食症、抑郁症,吃了药后就长胖了,就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好的地方。然后就想着少吃点、加上运动,瘦到80斤就好了。每天就吃一顿饭,可是,我都不会吃饭了,想着是少吃点,可是吃着吃着就控制不住,会一直吃到撑得不行,要吃到想吐才停止。吃完了就后悔、自责、内疚,觉得怎么能这样,太痛苦了。唉,我这是怎么啦……
旁边的爸爸还不时试图补充,小雯认真地对阻止爸爸,说想自己说,而爸爸还是苦笑着对我说:孩子有点内向……
人家都这么主动地说了这么多,并且表达很清晰,这个爸爸对内向是怎么定义的呢?
听着小雯的诉说,我心里思考着什么样的压力能让一个孩子暴瘦到70斤?要知道小雯看起来至少160cm以上,一个160cm以上的人瘦到70斤绝对可以称得上“重度营养不良”,甚至“恶液质”了,她是如何做到的?又是如何撑的过来的?
她是否先有的厌食再有的暴食?还是其他?
从小雯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得知,小雯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工作收入都不高,还先后下岗,之后父亲多次调整工作,母亲就四处打零工,目前母亲在一个饭店做后厨帮忙,父亲在一家公司上班。小时候父母常常争吵,一点小事就吵,但是都非常疼爱小雯,几乎是“要啥给啥”,对小雯的期望也是很高,只是小雯并不“争气”,学习成绩平平,到了初中就不愿意上学了,后来上了一所技校,于是就发生了去外地实习暴瘦的事。
小雯父亲叹息着说:这两三年看了好多医生,吃了药,也找了几位咨询师,可是小雯还是这样……
在历数看过的医生、吃过的药、做过的咨询的时候,我的心里也在思考着…
暴瘦一定是有原因滴,一个被宠着长大的、偏内向的小女生独自一人到外地实习,还是在工厂处理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工作,那种感觉会是如何?
小雯苦笑着说:真有种过不下去的感觉,又没人可求,啥也不会,那时是真的一天就吃一顿饭,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去,没心情吃……
那个时候小雯还真的不是为控制体重、保持苗条的体形而开始节食或减肥呢。只是面临巨大的环境变化和工作、人际压力,无法处理,心情极差,导致的“无心吃饭”。
那些常见的厌食症患者是为了保持苗条而刻意限制进食,吃得很少,甚至吃完了抠吐或呕吐,再加上过度体育锻炼,有的人还会滥用泻药、减肥药呢。
这些样小雯都没有。所以不能称之为“厌食症”。那么后来出现的体重要回到80斤,想节食是不是可以称之为“厌食”?我觉得是要打个问号的。
那么目前小雯因暴食问题而来求助,目标是“保持苗条”,该是什么诊断呢?看她的症状有想节食,而后暴食,但没有呕吐、抠吐行为,体重也是偏低的状态,大约90斤左右,进食后有自责内疚的痛苦,但会主动诉说、从不掩饰,还是有点不同的。
小雯自我分析能力还是很强,她说:我就是自卑,要面子,就想让别人说我好,因为别的地方不如人家,没有长处,听到别人说我瘦、羡慕我瘦,我就开心、高兴。我就是虚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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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荣?嗯,有点意思,知道自己虚荣,那然后呢?
然后就是为了得到别人的一句“你真瘦,真羡慕你”而追求瘦到80斤…
虚荣心是一种扭曲的自尊心,它是自尊心的过分表现,所以自尊心和虚荣心其实源于同一种机制,人类需要保持个体的优越感。小雯想要的就是要保持在身材体重上比别人“瘦”的优越感,不断想法设法让自己瘦,而想到的方法就是“节食”,结果却是“控制不住”,而暴食。为了“吃饭的事”而“病了”3年,各家医院周转着,父母那为数不多工资几乎都用在“治病”上。当然,因为“虚荣”,小雯还有个“毛病”就是购物,主要是各种衣服,家里衣橱堆满了衣服,还是忍不住买买买。所有这一切就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是为了“比别人好,让别人说自己好。”
我们说自尊心的本质是得到被真理认可的高度或程度所获得的优越感。虚荣心的本质是得到被外界认可的程度所获得的优越感。小雯自己不认可自己,觉得自己“不够好”,只有通过别人的认可才能有那么一丁点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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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优越感是一种古老的本能脑情感,人类就是靠着追求卓越而不断进步繁衍至今。但本能脑是没有理性的,在缺失了理性之后仅仅靠着本能行动那就会回归到原始的欲望里,其中“吃”就是最大的本能快乐啦。
或者换句话说,当理智脑和本能脑不能有效沟通时,理性被压制、被压制,越是不想多吃就吃的越多,就是本能占据了优势。
想瘦的内在核心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是对自己的不认可,解决之道自然是提升自己的能力,能力提升之后能做到的事情会越来越多,自信心自然就有了,对自己的认可也就随之而来。那时候哪里还会需要“必须保持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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