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常书远
在我家所在的街上，每天早上出门，总会看到一位老太太与她患有智障的儿子一同出来买菜。儿子像个孩子，但实际可能已经几十岁了，因为老太太已经很年迈了。
儿子很安静，脸上是智障人士通常的喜乐表情。每次，你总会看到老太太把手搭在比她还矮的儿子的肩头，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老太太的老伴很可能不在了，也许，智障的儿子是唯一与她相依为命的人。如果你以纯粹看待不幸者的眼光去看待这对确实不幸的母子，我以为未必全面。在老太太把手搭在儿子肩头，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的这亲密动作中，我分明看到了不幸中的小幸福。
这个动作让我如此有感触，它是一种情感的象征动作。因为老太太看起来并非步履艰难，与其说是将儿子作为拐杖，不如说是一种情感依靠的外化表现。同时这个动作是双向的，儿子在她的手掌之下，既是给母亲倚仗，又像是接受母亲的抚慰。
这就是相依为命！
我们不要贸然地以为有些不幸之人的生活中只有不幸二字，他们在不幸中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幸福。当老太太与儿子一同出门买菜，把手搭在儿子肩头时，我相信那里面隐隐流淌着一种幸福感，虽然以不幸为外在显现。对她而言，至少在耄耋之年还有儿子可以陪伴，儿子的特殊情况反而成就了此刻的小小幸福。
试问正常的人们，有多少人在自己一把年纪后还能陪你的父亲或母亲买菜？即使你的双亲中已经失去了一位，你的父亲或母亲或许也只能一大早孤零零一人出来，平时独享寂寞，因为你要工作、赚钱。那位儿子因为智障的原因，反而一直陪伴在母亲左右，成为老人晚年小小的欣慰。
有些小幸福恰恰是在大不幸的衬托下突显出来的，因此尤其显得珍贵。老人百年之后，儿子怎么办？未来是苍凉不堪想象的，那就不去想，只感受当下。至少此刻，老人把手搭在儿子肩上的感觉是幸福的，儿子脸上的笑容也是平静而幸福的。就这样吧，也只能这样。至少还有当下的小幸福。
2020年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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