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几乎家家都有一个烧蜂窝煤的炉子，炉子上不做饭的时候会长年放着一个铝制的水壶，冬天的夜晚，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屋里挂一盏15瓦的钨丝灯泡，暖黄色的光下，脸盆里先加入三分之一的冷水，再提着暖水壶往里加热水，加一点就拿手试试温度，洗脸的水不能太烫，要手放进去温温的刚刚好。
我记得，那个时候会先拿双手捧水扑在脸上，打湿，再拿胰子（香皂）打点泡沫在手上，脸上搓一搓，用水冲干净，再拿毛巾在热水里投上两下拧干，扑在脸上，热乎乎的，暖和的紧。抹一点“孩儿面”，香喷喷的钻进被窝里，觉得外面的寒冷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上了中学，我开始寄宿。不怎么认真洗脸，通常是早上起床铃响了之后就开始争分夺秒的收拾，好尽早的跑去教室，生怕去晚了挨批评，如果水龙头那里人挤得太多，索性就不洗了。那个时候，留短发、吃饭上厕所用跑的、不讲究吃穿只讲学习，才是好学生的标配。
我标配了几乎整个中学时代。
高三那年，我们搬进了新的宿舍楼，每个房间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洗漱间，真方便呀，这个时候我已经用洗面奶代替了香皂，懂的爱美了，可惜的是晚上下了晚自习还要在教室多学半个小时，回到宿舍已经熄灯，通常会摸黑洗脸洗脚刷牙，我用的是大宝洗面奶，圆柱体的包装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浓浓的奶香味儿，抹在脸上轻轻的揉一揉再用水冲掉，好像洗掉了教室里一天的试卷油墨味儿。
早上，通常会比同宿舍的同学早起半个小时，不敢在宿舍哗啦哗啦的开水龙头，所以都是会在去往教室的路上经过的一排水龙头下用手抹一把脸，然后一边走路一边上下左右再抿上几把，脸就差不多干了，从书包里掏出大宝SOD蜜，抹完脸刚好到教室。
也怪，不怎么认真洗脸的学生年代，皮肤状态反倒最好。
我是上了大学才开始认识一些瓶瓶罐罐，开始认真对待这张脸。直到工作，对这张脸的折腾日渐一日的复杂，洗面要分早上用和晚上用，爽肤水要分保湿、美白和抗老抗氧化，更别提精华，日霜晚霜分门别类的囤货。
认真洗脸。
洗漱台上最少的时候摆了四只洁面，每周用一次洗脸刷，两周去一次角质，洗脸的过程也开始变的繁琐，晚上是先用化妆棉沾了卸妆油卸掉防晒，再清水冲洗，挤豌豆大小的洗面奶到手心，揉搓出泡泡再均匀的抹上脸，也不再重重的揉搓，只在易出油的鼻尖多捏几下，用流水冲洗干净，也很少用毛巾，会特别讲究地用纸巾把脸上残留的水滴一点点的沾干净。
之后，是依次的水、精华、霜护肤。
早上洗脸会比晚上简单些，只用温和的氨基酸洁面洗上一遍，冲洗干净，重复护肤步骤。
日复一日，也坚持了快十年。
可是皮肤并没有比以前好上许多，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换季的时候会敏感，偶尔长痘。
看吧，有很多事情都并不会因为勤奋和努力而改变，比如胶原蛋白的流失。
现在，我依然最怀念小时候，咕嘟的水壶，暗黄的灯光，热气腾腾的毛巾蒙在脸上，张开嘴对着哈气，看着白蒙蒙的气体弥散开来，嘎嘎的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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