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不在画画了，他放下了笔，走出了城市，走进了山村，走进了画，走进了生命。
老牛现在在某个草原中开了个小牧场，养了一些牛，每天过的很逍遥。他离开之前，我们都劝过他，“你放弃了事业，放弃了梦想，这为什么？”
他说他想忘记过去。他的过去，我是知道的。他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记得老牛的家里是开宰牛场的。可是老牛小时却是很儒弱的，见不得血，更不用说跟他父亲学杀牛了。他又特别反对他父亲杀牛。佛家说这是造杀业。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杀牛是家里的营生，老牛的爷爷就是给村里杀猪的，老牛他爸从牛爷爷那学来的就是屠宰的手艺。后来老牛他爸进了城，也只能过屠宰场，一干就十几年，从小雇员杀到另立门户成了大老板，可他依然坚持自己杀牛。老牛他爸刀法纯熟，有庖丁的技术。可能是因果轮回吧！老牛爸生了老牛这么个见不得血的儿子。
不过老牛他爸还是很开明的，他不强迫他儿子跟他学宰牛。他让他儿子好好上学，让儿子考大学，将来做份体面工作。可老牛这呆头呆脑的，似乎对学习并不感兴趣，听见语文头就疼，咬文嚼字，如同啃树皮，嚼蜡块，很没意思。数学对于他同天书，一串数字，加减乘除，什么导啊幂的！从小到大，他来没听懂过，结果每节课都得装做很认真的样子，老师一说提问就把头压得老低，其实没必要，老师好像从没注意过他。至于英语嘛！唉！老师压根不知有老牛这个人，老牛也不知道英语是个什么。其实也对，老牛好像连汉语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何况英语呢？
不过老牛喜欢画画，喜欢画牛。其实也不是喜欢画，只是心里怀愧疚，想替他父亲弥补杀业。在他父亲手下每天要死好几头牛，老牛画不过来，就每天画一幅，认认真真的画。起初画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和小鬼似的。可他说他不是在画牛，而是在敬畏生命。一副圣人的高大上的样子。可别说，后来画的确实有模有样。
反正老牛学习不怎么样。在高中时他有过一段恋情。姑娘家挺好看的，也很有钱。癞蛤蟆傍上白天鹅，为什么？就因为画牛。经过十几年的画画经历，老牛真是成瘾了，笔不离手。他和初恋也因此结缘。
那天老牛正在课桌上画牛呢，语文老师悄悄潜了过来。也是阴差阳错，那节课正讲庖丁解牛呢！老师发现了“黑金子”，气得一把抢了他的画。
“给大家展示展示，我们中的庖大师啊！”
老牛的画当众展出，老师在上一阵奚落，引得堂下一阵嬉笑。呆老牛被乐的发臊，将头埋在桌里。
也是傻人有傻福，我们班的三甲美女之一的婷婷走了过开，问老牛去过大草原吗？
老牛被问矇了，不知所措。
婷婷说老牛画的太生僵，不活泼，少灵性。
老牛说他画的牛都是将要被他爸宰了的。
婷婷说她也喜欢画画，想和老牛学画牛。
世间事莫过如此，同声相和，同气相求。可怜一直暗恋婷婷的我只有当电灯泡的份。嗐！不管怎么说也是离女神近了。
他俩有个什么君子协定，虽然谈恋爱了，可是还是以学习为重。只有饭间时婷婷过来和老牛一起画，还给老牛分享她出外游玩时的照片，青山秀水，旷野草原。看的呆老牛口水直流，不知道是看风景这么着迷，还是看美人。
他们俩个平常不怎么在一起，只有放学时一起走出校园。婷婷在前，老牛在后，呆老牛活生生一个保镖，也只是一个保镖，那么长时间连手也没牵过。
他俩儿都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可是谁也不想去打碎这梦。你情我愿，不紧不慢地好了两年多。
快高考了，也就没什么时间画画了。婷婷可是一流人物。可老牛用西游的话说就是没品，成绩烂到极点了。那天夜里，老牛没有去找婷婷，婷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场地下恋悄无声息地开始，又悄无声息地停止了。一个奋斗在题海中，准备破茧而飞。一个在画海中浑浑噩噩，为父救赎。
一切正如预料，婷婷金榜题名，老牛连孙山都落不着，直接就不考了。高考那夜是老牛这辈子头一回进酒吧，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当时老牛脑子里大概只有一醉解千愁吧！第二天直接错过考数学。之后就索性还英语也不考了，反正也不会。
考完之后他俩还见过一面，就在老牛家屠宰场附近。是婷婷提议的，血污啦啦的场面是她所不曾见的，也只有这样的场面才能孕造出老牛笔下满眼凄凉的牛，也只有这样的牛才能博得婷婷的感动。
正巧一头牛被牵进屠宰场，鼻子被穿着绳，低着耳朵，眼皮垂得很低，走的很慢，后面不时有人鞭打催赶。
老牛叹了只气这：“就是是世事啊！”
婷婷就这样看这他，分担着呆老牛眼里的慨叹。
秋风落叶，山水千重。老牛进了一所艺卡学校。这也是必然，老牛除了画，什么也不会。
老牛去了学校报到。学校虽然偏僻，可有一位高人，谢老师。谢老师的画很历害。他的办工室里的画大都是他画的，生动传神。
谢老师之所以在这样的学校，和他的一项习惯有关。而他的画技也全赖于他的习惯。他有很多视频，里面是他亲手解部动物的视频。很多人劝他大可不必，而他却反驳说：“你们见过一架骨骼就算了解骨了吗？见过一组肌肉就了解物了吗？画了千遍万遍就了解人神吗？每个人都有特殊性，而你们只拿规律去堆俗的东西！”因为这，谢老师被冠以“残忍”的标签，尽管画的好，但是不受人待见。怪老师便有怪教法，第一堂课便是观看解部老鼠。接下来便是自己去解部，去画。
画室里的学生都不知所措，看着老鼠拿不起刀。这时一个女汉子挺身而出，拿着刀便将老鼠给解了，还给大家讲解。
女汉子叫燕君，是乡下来的小姑娘。在乡下鼠肉和麻雀肉是极好的，做的方法也是多样。小孩儿偷嘴吃，便拿这些东西开刀。
老牛一眼没看就走了，他受不了这个。自恨来错了地方，扎入一群屠夫手里。每日以酒为事，画死鼠死雀死猫，来记录那些亡逝的生灵。
不过说也奇怪，燕君磨上了老牛。老牛虽说对燕君有不满，可哪一个男子受得住女孩的追求，便也同意了。
不过他二人也确实有相同的地方。在乡下牛是金贵的。可以说燕君上学是她家老牛供的。或许是老牛姓牛又画牛才吸引燕君的吧！燕君想和老牛一起画牛。
那年暑假，燕君和老牛回了家里才知道老牛家是开屠宰场的。燕君打趣道：“难怪牛画的这么好，原来……”老牛有些生气：“我可不像某些人。”老牛爸来打援：“姑娘，他确实一步没进过场，只在场外看牛进去，为此还常常落泪。这孩子心善。”说到这里，老牛爸不免心酸，可叹后继无人。
燕君说：“叔叔，场里缺人手吗？我想打些工，这城市就您知根底。”
“你？姑娘家的。怕你干不了。”
燕君笑着说：“没事，干得了！”
燕君进入屠宰场，开始帮老牛爸宰牛。一开始只打些杂活儿，后来便尝试着拿起刀来。随着牛越杀越多，燕君的技艺也是越来越好。惊人的是牛也越画越好，超越了老牛。
那年，老牛他们毕业了。或许真是因果业报吧！老牛爸的身子骨大不如前，生意大多是燕君帮忙照顾。
老牛爸对燕君很满意。燕君很有头脑，把生意打理的很好，并同还和谢老师达成合作，将屠宰场一部分开设为艺术生解剖实习基地，借着这个名号，在当地风生水起，格外红火。
后来老牛和燕君结婚了，老牛爸也彻底放手了，将生意教给了燕君。
这夫妻二人，一个祭牛，一个杀牛，都把牛画到极致。燕君的事业也如登青云，画界，屠宰业都是楷模。曾经的谢老师也成了一派宗师。
画界传出大事，要举办一场画会，由燕君出资赞助。画会的主题便是牛。老牛听了很是赞同，便去张罗着准备。而且老牛还起早贪黑的画了几幅。
老牛有自己的算计：现在屠宰场又成了实习基地，更是枉造杀业。他想借这次画展来打击一下他们这残忍的做法。
画会经过一系列准备准时开始了。许多人都拿出看家本身，一幅幅牛都是活的。谢老和燕君领着许多人参观，对画给予评价。走到会展中部时，许多人被面前的一幅名为《画牛》的图震呆了。图中侩的是一个屠宰场中一位屠夫正在解牛。肮脏的地面满是血和的污水，一位屠夫正在解牛。牛的眼里印着天上的蓝和一处翠色。而出人意料的是场地里还有一些拿着笔纸的人在周围观看。画面中一位最近最大的人可以看得很清，本子上记着一幅牛骨图。他的眼中也是牛骨。眼睛呈灰色，神态枯朽。
许多人不觉低下头，感到颜面无光。谢老和燕君也是脸面发烫。燕君沉郁一下，立马走近画，指出画中的结构偏差，谢老也指出几处不足。燕君趁此机会来做宣传。
老牛忍奈不住，嚷了一句：“画是对生灵的敬畏，而不是造杀业。”便逃了出去。
画会依旧继续，红红火火。画会之后，又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一天晚上，燕君收到了老牛的离婚协议。老牛将家产全给了燕君，自己带着老父亲离开了那个血腥的艺坛。
(还会有后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