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时光,是在金陵古城度过的。我的家就在城市东北隅,香林寺小学里。一座古庙改建的小学。我的父母都是小学教师。
香林寺小学的校园,仿若一座大花园。大门里两排高大的法桐树,夹道而立,大树的身后各有一个大大的花圃,凤仙、腊梅、月季花四季飘香,花园东南角的一个小院子,就是我的家。
校园里曾经发掘出一块石碑,铭刻了曹雪芹一家与寺院的关系,据说这里就是《红楼梦》里铁槛寺的原型。
我是五口之家里,三个姑娘中最后一个来的。没出生时父母就商量好了,如果女孩就送人,他们一直期待有一个男孩来到家里。
没想到我又是个女孩,在送与不送的犹豫中,三个月都没有给我报户口,不过最后还是没有送出去。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老三还是个次品,两岁多了还不能开口说话、独立走路。
这让他们更是万般后悔:本来不想要的,谁知道还是个瘫子和哑巴呢!
这是我已经能说会跳,学习全优以后,妈妈告诉我的。
我们家还有一个独特的地方,就是二姐天生丽质、口齿伶俐、聪颖可人。相形见绌,是我和二姐之间最恰当的词语,因为我除了语迟,还结巴的厉害。所以我在家里很少说话。
不过还好,我并不在乎这些,因为我更喜欢待在外面,在草丛、树木、天空、泥土之间玩耍。不到天黑绝不回家。
其实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孩子,在七岁之前有些年,妈妈还是挺喜欢的。她把我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每天下班回来都要把我抱在膝上“坐小马”。这是我与母亲最接近,最温馨的记忆,我不清楚她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男孩子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经历过无人关注的幼年,习惯了一个人跑出去找小伙伴疯玩。
走出我家小院子,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就来到了后操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可以找理由溜出家门。
最喜欢春天雨后,跟几个邻居的小男孩一起,在操场旁边上抠泥巴,做成大小不等的方块,然后垒几层,组合成泥坦克,再搓一根短短的泥棒粘上去,就是大炮了,如果再安上几粒扣子当轮子,那就更好了。
没有烂泥的日子,我们就在地上挖一个小小的橄榄形的坑,再寻两节一长一短的树棍。如果遇到特别好的树棍,就去木匠那里捡几块旧砂纸,反复打磨,留着下次再玩。打梭游戏一玩就是半天,另外还有打弹子儿、双杠追击等等。真是乐趣满满。
可是轮到语言表达,我就不行了。有一次跟着妈妈和姨去看电影,本人对银幕上的活动着的人们毫无兴趣,一个劲儿说着要回家,但又口吃的厉害,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我……”。
倒是逗的姨想笑又不敢出声,憋的浑身乱抖语不成调,说:“哎呀,这个真好听!”
这一段“影院笑谈”,一直被重复讲述,直到如今。
说来也怪,那么严重的口吃,突然一夜之间完全消失了。当我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可谓口齿清楚,表达顺畅。
我们一年级的教室,坐落在校园东边围墙那里。上学第一天,启蒙老师万老师点名让我做班长。课后又将教室门的钥匙交到我手上,说你住学校里最近了,又是班长每天早上负责开门吧。
于是每个早晨,我迎着晨光背着带有三道斜杠的蓝色小书包,通过林荫小道和葡萄架子,绕过小假山,早早的开启美好的一天。
从那时候开始,课堂成为我最喜欢的场所之一,不同的课堂里,有我各个时期的美好的回忆。
三年级结束,便是文革时期了,在停课、半复课、复课中经过了三个年头,我的童年来到了尾声———六年级。
这期间最大的收获就是把毛主席的《老三篇》背得滚瓜烂熟;而最大的遗憾是在三年级被选为大队学习委,却没能佩戴上三道杠的标志。文革前期,反对锦标主义等等风潮,将少先队的标志,划在扫除的范围以内了。
六年级已经全面复课了,课程浅近。少先队的活动却很多,主要是在毛主席发布最新指示以后,敲锣打鼓到区委去报喜。来回一次就是半天。
六年级期末的开卷考试,写完了作文《给珍宝岛解放军叔叔的一封信》以后,等待着我的就是初一的课堂了。
没想到,升入初中三个月以后,随父母去了农村。生活发生了巨变,童年就此一去不返。
中间的是我无戒学堂 21天 04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