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家里的无线路由器,时好时坏。
一气之下,网购了另一个。
安装花了好长时间。
终于……放弃。
又用回原来经常出状况的那个。
路由器装在厅里,小房间的信号一直较差。
经过这阵折腾之后,小房间的信号彻底……变好了。
这几天我还用它来追电视剧《猎场》呢,没卡顿。
所以,我心里想:作为一名路由器都面临这么大的竞争压力,不得不好好表现啊!
当然,作为一个北大校长,把“鸿鹄”念错了,压力就更是巨大!
北大校长读错一个音,网络上众人都嗨了。
我们可能会讨厌因人废言,却认为可以因音废人。
为什么不去关注北大校长那篇演讲说了什么呢?如果有什么硬伤,那才要命。
我们这一代潮汕人的普通话很少有拿得出手的,难道可以因不会读或读不准一个音而被全盘否定有水平吗?
我有一个同学,没出什么远门。
一次要外出了,弄得她家的初中生女儿心神不定,一方面怕老妈子被拐了,一方面怕连问个路的普通话都说不准。
就帮她用手机录了音:“请问,从这里去XX酒店怎么走?”
让妈妈到时打开这条语音问路。
当然我们的孩子是会笑话我们的,却不会否认我们可以当家长。
会写而读不对,也可以理解,相信许多人都发生过,毕竟是书面文字。
要不是我们的老板名字有“鹄”字,我可能也读不出它,虽然中学课文就有这篇《陈涉世家》,但教的是用潮汕话读,同“酷”的音。
一个普通人读错字,可以不算事。
北大校长之错,在于身份。这个身份太辣眼睛。
有人质疑演讲稿是秘书操刀。
校长说稿是自己写的,那可能他没有学传播学。
演讲,就是要在有限的一次过的时间里表达清楚,不留误解。所以演讲前演讲者要弄清楚每一个字的准确发音,不给听众理解上造成困扰,这是一种尊重。
80年代有一部很经典的电视剧《诸葛亮》,李法曾主演。
里面诸葛亮舌战群儒,最后气势磅礴地甩给那帮家伙一句“燕雀安知大鹏之志”。
在口头表达上,可能担心还有一些观众不能一下子反应出“鸿鹄”的意思,所以当年的编剧很体贴,不给观众留下一丝误会困扰的空间,干脆把“鸿鹄”改作“大鹏”。
既然错在身份,就止于身份,学术的事就在学术上去讨论。
后来,林校长的道歉信出来了。许多人都原谅他的读错音。
但是又把矛头指向他的观点,认为他的质疑“质疑”的精神更是可怕,更加难以接受。
林校长原文是这样的:
“焦虑与质疑并不能创造价值,反而会阻碍我们迈向未来的脚步。能够让我们走向未来的,是坚定的信心、直面现实的勇气和直面未来的行动”。
无须多说质疑在促进人类文化进步上的必要性的,这早已成为共识。正如有人这么说:
“作为学者,说出这样脱离科学常识的话,让人跌破眼镜。林校长如果没有质疑,我们会好奇他个人怎样开展学术研究?写论文就是为了强调既有理论的正确吗?北大如果没有质疑,我们会好奇其怎样建设一流大学?所谓一流大学的一流,不正是一流的问题意识和一流的批判思维能力吗?如果只有肯定、附和,北大和南翔技校又有何区别?”
也正因为这是一个常识了,为什么北大校长竟然会说出这样反智的话呢?所以找了他的全文来看。
在该文中,还说:
“面对未来的挑战,我们需要哲学家的思辨,更需要所有人共同的行动。这个时代并不缺旁观者,更需要的是责任与担当。不同观点的碰撞、辩论、质疑甚至批判是有益的,但我们更需要在价值层面建立共识与确信。共同价值、共同愿景是社会的、也是大学的基石。”
其实,林校长并没有反对思辨,也认为“不同观点的碰撞、辩论、质疑甚至批判是有益的”。他是在质疑动不动的“质疑”,他要的是有所质疑,有所不疑。
林校长生于1955年10月,年近63岁。
我没有他这么年长,但生活在一个当今的时代,一切新奇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气势向我们涌来。中国的变化也太快了,短短几十年,就从基础薄弱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不仅让世界错愕,就连我们自己的很多人也还没有完全适应。大好时代、大好中国,能不有一个真想再活五百年的感慨。
技术革命和全球化的影响触及到了人们的观念和灵魂。历史的沉积与未来挑战、传统观念与新技术、平静的校园与喧嚣的社会,过去的、今天的和未来的,都在校园中相互撞击和博弈;技术至上、功利主义开始蔓延,鱼龙混杂的各类信息削弱了信仰和确信的力量。人们前行的脚步如此之快,已经把自己的观念和灵魂抛在了后面。一些人变得焦躁不安,于是开始质疑新技术、质疑全球化、质疑一切,甚至质疑人类的未来。
林校长说的“焦躁不安”,更是一种自我的写照,人的一生太短暂了,尤其是对一个已经63岁的人,所以,他可能更愿意前行,而不是纠结,不去把太多的时间用在应对所谓的质疑上面。现在信息发达,正面反面都能得到充分的支持,就像那些永远互相矛盾的养生知识,这些信息在朋友圈多了,我们都会拉黑,因为它们确实不能创造价值。网络上以为林校长反对的“质疑”,只不过是这样的一个拉黑动作而已,别人可以继续自嗨,但我可以选择闭眼。
最近,我在芸社旁听了三晚(总共会有二十七晚)的诗词欣赏创作讲座,老师讲的都很精彩。
第二晚起,我开始进行了全程录音,录完下来,一个晚上就是二个半钟头。全程无休息,下课后老师开玩笑说:你们都不带上厕所的。
课是讲得精彩,但录完后,我不自禁地叹息,我怕是不会拿来重听了的,因为整整二个半小时啊。
重听,这也是真实的对生命的占用啊。
生命的精彩与不精彩,都这么一次过去,学习的当时,唯得用心了。
我理解自己对生命的焦虑,也就愿意这样去理解一个63岁校长的反对“不能创造价值”的质疑。
“这个时代并不缺旁观者,更需要的是责任与担当。”
维度,不仅有多寡,还有高低之别。多维思考的人已经能轻易辗压单维思考的人,高维更会让低维绝望。有时候,我们的忿忿不平,可能正是因为我们比他人少了一个维度、维度又少了层次。
盲人摸象的故事我们都知道,对于一个只摸着象腿的人,摸到象身的人说大象就像一堵墙,前者打死也不会相信,而后者也不能相信大象像柱子的说法。
但是明眼人听着就会扑哧一笑。
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盲人就是眼之一窍未凿明,所以永远处在“浑沌”的状态。
北大校长说“焦虑和质疑不能带来进步”,被许多人诟病,我更愿意相信,北大校长不会不知道“焦虑和质疑也能带来进步”,他更可能是在充分理解这一事实的前提下,为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这个“让”在这里也可以理解成骂名了)。北大校长当然不须专门找骂,只是他想当然地以为大家都有他思考的维度和高度,以为登高一呼,自然景从。维度不同的人,三个回合就能知道,多说绝无益处,而站在同样的高度,才可能看到同样的风景。
我们常说装睡的人唤不醒,那他心里还是明白的,怕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装了,所谓入戏太深。
我更愿意相信北大校长的“善意”,所谋在更大。这个“大”,当然不是有些人所理解的:非常理解有关部门不希望“质疑”不加约束,导致治理失控;也非常理解站在北大校长的位置上,存在艰难的立场选择。
我希望林校长能成功。
一个成功的校长,比一个不成功的校长,对社会贡献更大。一个不成功的校长,其实就是社会资源的浪费,也就像是只不过我重听了一次录音,但却又占用了我原本可以用于其他学习的时间。
北大之所以伟大,不在于她的校长,而是一整个的群体。即使某一任校长说了反对质疑的话,北大群体绝对不会失去怀疑精神。这就像是一场大数据的游戏,个体是生动的,整体是冷冰冰的。冷冰冰的是规律,生动的只是个例。前进的火箭里,也有逆向的灰尘。前行,也必伴质疑。
巧的是,我旁听的诗词课的主讲老师就是北大毕业出来的徐老师。课后开了个微信群,一二个学员抱着先前的见解,在群里有许多对诗的质疑。
徐老师对格律诗有高度的洁癖,推崇到“国诗”的位置。他认为初学者无定见,如果任由某一种一心想走捷径的人,成天胡搅蛮缠,必然会受到影响,妨碍进步。我们要把大好时光节省下来探讨诗艺,而不是不停辨析反智的观点。
后来管理员认为大家在群里是为了向老师学习诗词,机会很难得,时间也很有限,大家注重的是学习,如果有人不认同,可以再去寻找一下认同的诗词群。
诗可以群,这个群就是有共同的价值观。不同价值观的人不需要日常的争吵,你说大象究竟是像墙还是像柱呢?这一点都不重要。两个盲人可以为此争一辈子,还觉得是在坚持真理呢。
本文开始提到的路由器变神奇了,其实只是一个玩笑。我知道并不是路由器变认真努力了,而更是技术在进步。对比若干年前几十B,几个K的下载速度,我完全无法想象可以在网上看流畅的影视剧。
但科技实现了不可想象,这大概真的是一个奋进的年代,奋进已嫌太慢,无事勿扰,“质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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