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
今天吃过年分岁酒,大家觥筹交错,场面可是热闹。
我这桌小孩桌,大家都是自顾自地看手机,没人喝酒也没人说话。
过年就是和一群平时不怎么见面的表亲表兄妹吃吃酒,不过谁也不说话。场面冷酷,我也不自觉看了看手机。
有个阿姨起哄说:“你这件衣服是前年的吧?你怎么还穿? …你不会不舍的买衣服吧?”
我友好地笑笑。
可谁知大冬天我每天都要凌晨4点起床去上班,我在机场做地勤,晚上等最后一班航班起飞后我才能下班,往往都已经过了凌晨0点。
所以我是一个从黑到黑的人,我根本没有时间买衣服,况且我也快没钱了,这样的工作我也快坚持不住了。
大伙都还没散场,我轻声地说,“我要早点回家,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我默默地走出去,谁知另外一个阿姨默默地跟了过来,一直送我到车上。
她也礼貌地笑笑。她知道她也帮不上我什么忙,只能送送我,给我点温暖。
我也怕别人帮我,因为长大后进入社会我特别怕欠别人的。我也向她挥了挥手:“不用送了,新年快乐。”
每年过年吃分岁酒,虽然大人们看似很热闹,小孩桌大家都看手机,其实也没人真正关心谁。
能有个阿姨陪我离席,迎着严寒送我到车上。忽然有人对我好,我好不习惯。
(场景二)
小时候,我每天都被爸爸骂。
早上从起床开始,早餐吃面慢了被骂,穿袜子慢了被骂,小学考试要是没到90分,简直不敢回家…
和爸爸见面等于被骂,骂的我没有安全感,骂的我一直很失落,骂的我很自卑。
有一次,我被爸爸罚站,晚上站着家门口罚站不准进门。乌漆墨黑,一直站了4小时。忽然,外公来我家送什么东西,看到我站在门口,忽然慈祥地问我怎么回事。那时我就像在航海中看到了灯塔,在泰坦尼克沉没后看到了救援船,外公的眼睛里是带着爱的,那时我心里说: 如果我折寿可以给外公的话,我愿意多给外公5年。
之后外公叫妈妈打开门,给我接了回去。
小时候,爸爸只知道一直骂我。外公外婆对我最好。就在我被爸爸罚站时,外公忽然出现。忽然有人对我好,我好不习惯。
我读小学的时候,外婆家离学校近,四年级前我本来住在外婆家。但是后来因为爸妈吵架,爸爸和外公也吵翻了后,他执意要求:“外公外婆家你不能住了,跟我回家。”
于是,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小巷子路口。外婆站在门口看着我被爸爸接走,一直招手目送,一直向我招手,一直目送我,没有回去。
我坐在爸爸的摩托车上,回头看外婆,我的眼眶湿润,我不想离开外婆,外婆家就是我的家。
在外婆家住了小学的前四年,成为了我之后20年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外公外婆每天给我烧菜做饭,我胆子小怕黑,晚上外公外婆陪我睡觉。
我虽然调皮但我很懂事,外公外婆从来没有骂过我一句,我记忆中,真的一句也没有。
爸爸就像严厉的酷刑者,在我儿时的心里扎了无数个洞,我的内心遍体鳞伤。
外婆就站在小巷子路口,像太阳一样那么温暖,目送我向我挥手。忽然有人对我好,我好不习惯。
(场景三)
留学期间我在学校食堂打工。
在后厨洗锅洗碗,常常被人欺负。由于学校按小时计工钱,白天好的时间段都被人抢走了。为了增加小时数,我也不跟人争地选择了早上5点的班。因此每天我得4点多起床,在寒风中骑着自行车,硬着头皮顶着寒风去上班。
当轮岗到学生中心的星巴克做咖啡时,我不被允许站在收银台,而能站在收银台收银的都是白皮肤蓝眼睛的白人,也就是他们自己人。我们这种黄皮肤的亚洲人,在这里相当于外来务工人员,只能靠边站干苦力。
每次完工后时,打工的白人同事们都会带走一瓶饮料随手喝。我看大家都拿,一天下班打卡后我也拿了一瓶牛奶喝。
没想到后来的每一天,他们就要清点牛奶的数量,每天都点一次。表面上这是新的例行公事,好像也在告诉我,你这个亚洲人手脚不干净要小心了。
有一周,轮班轮岗我轮到了最轻松的岗位,站在学生食堂用餐处的角落,卖咖啡。不过要一站6个小时。
忽然学生经理来了,我热情地说:“Emily,是不是要来杯咖啡?”
她轻蔑一笑:“不是。你站的姿势有点歪,不要一直躲在角落里,给我挺起来站直。”
我也想站直,谁知此刻我已经连续站了5个小时,我的脚已经有点不听我的话了。
第二天是周日,早上的教会礼拜后,教会给我安排结对的Mayes教授夫妇忽然要接我要他们家用中餐,并赠送给我一件学校logo的T恤,并附上贺卡说:恭喜你 !
我在想我什么成就也没有,要恭喜我什么呢?接着往下看:恭喜你,研究生一年级学期顺利结束!
我的内心感觉到一阵温暖。这件T恤我一直珍藏到现在,虽然它的标签上只有9美元,但它无比珍贵。忽然有人对我好,我好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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