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在高处

唐宇钥/文

注：深夜发文，只因最近想起了四年前在海边的时光，想起了她。往事虽如烟散，但仍历历在目，遂发文怀念。其中多处言语不通，段落不分，亦不愿深究。

二零一三年，暑假，青岛海边，栈道。我们和她第一次相遇。初次见面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阴沉的天空，无休止的海浪，匆匆忙忙的旅人……路过她时她正在给一个旅人画像。在她面前的地面上摆的是她的若干画作，这些画作里有搞怪的漫画、拼接的明星脸等等。再抬头看她，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部分面庞，一身中性的打扮，偶尔抬头看看坐在她对面的人，又马上低下头去，显得专注而纯粹。（此时还不知道其性别）当天下午，由于阴沉的天气，我们不敢走远，只能在海边的栈道来回散步，一来二往，终于在自己的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到了她的面前，准备让她给我们各自画一张动漫画像。当她抬起头时，我和我的小伙伴表示都惊呆了，首先是因为终于确定了性别，其次是我们发现她和大多数女生完全不一样，无论从打扮还是气质，都非诸多妖艳贱货所能比拟，这也就更坚定了我们要请她为我们画像的想法。画像一人一张，总共三人，每人花了二十分钟，每人二十块。画像的一个小时中，我们彼此东拉西扯的聊着。最后在即将离开之时，终于下定决心，要了她的QQ号码，通过QQ还有她的文章、照片，我们也才最终了解了她的故事。

她是一名背包客，一直梦想着走遍全世界。她在青藏高原徒步，用脚步丈量着脚下的土地，和途中诸多背包客一起谈人生、谈理想。夜晚燃起篝火，清晨踏上征途；她在琅勃拉邦的寺庙的焚尸场宿营，同当地年轻的僧人交谈、互给微信；她在老挝万象的寺庙附近和当地人民一起度过最盛大的国家佛教节日；她在柬埔寨体会着当地人民的热情和民风的纯净……

她还是一名画家，她高中是以她们当地艺术成绩第二名的成绩来到青岛念的大学。无论是二十多分钟快速完成的人物画像，还是整面墙壁的彩绘，她都能独自完成……

同时，她还是一名网络写手，从最初的一篇篇随意文字无人问津，到最后有人愿意固定花钱买她的文章，牛的一批……

她的身份还有很多，美术老师、木工、设计师……

了解了她大致的经历（事实上她的经历远不止如此），想必是个正常人都会和我一样，向她投去艳羡的目光，很多人都会想：卧槽，多么自由的生活啊，走遍四海，尝遍各地美食，认识各种有趣的人，完了还能写文章记录下一路所感最后怒装一B，简直爽翻。没错，刚知道她这些经历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心态，没错，这TM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然而，在她这些经历中，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在她旅行途中，她曾迷失野外，四天四夜，险些狗带；在一些户外运动中，摔得满身是伤，险些残废；在柬埔寨，护照相机等更是被小偷偷得干干净净以致于最后只能求助于我们伟大祖国在柬埔寨的大使馆，好不容易弄张机票回了国，昂贵的费用又使她忙活工作忙活了数月；小时候对画画极有天赋，无奈父亲反对，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成年又为各种问题闹得不欢而散；为了成为付费写手，她也是花了几年的时间，待到终于熬出了头，却又发现自己的文章被数十家公众号媒体盗用，且维权无望；海边作画，画作常常被过路的行人，车辆任意碾压，还经常要强颜欢笑地应付一些收取各种费用的“执法者”；好不容易去当了美术老师，却又要整天和善的面对一些熊孩子，哪怕她真的很讨厌熊孩子……

讲到这里你会发现，同样的经历，讲述出来，前者是如侠客隐士一般的超然洒脱、放荡不羁；后者却又充满的凡尘俗世的烟火世俗气。这二者看似矛盾，却又真真切切的结合在了一起，令人惊异不已。你想想，这就如同苏轼在吟咏完“长恨此生非吾有，何时忘却营营”以后转身和人做生意讨价还价，吟咏完“何妨吟啸且徐行”以后，回家就因这场大雨而发烧感冒一样，是让人很难以接受的。然而事实，却又就是如此。

她一面看山看水，另一面却又要为她自己的旅费、人身安全思虑准备，瞻前顾后，精打细算，为了一点点钱和别人争半天，世俗么？

她一面骄傲地在设计中挥洒自己的才华，一面又要忍受着别人踩踏她的画作，污蔑她是抄袭，还不敢对人发作，只能强颜欢笑，世俗么？

她一面洒脱如庄子，对诸多事物无畏无谓，一面又在东西被偷时手忙脚乱、失魂落魄，只能求助于大使馆，哪怕她对国家的一些机构一向没好感，世俗么？

她一面能和背包客谈天谈地、开开心心，另一面，却又在家庭的不理解上筋疲力尽，想尽办法却换不来一个理解，想得却不可得，世俗么？

没错，这些都是俗人在俗世做的世俗事，可以说是毫无美感可言，让人望而生畏。可是……问题来了，她又的确很自由啊！！！！

是的，我们每个人都向往着自由的生活，向往自由也是人类的天性。有人向往着走遍世界，认为这是自由；有人向往着落笔如神，这是自由；而有人或许只向往着每天能不用早起，这还是自由。然而无论是何种自由，毫无疑问，它都不像一些政治宣言所说：人生来就是自由的。反之，它沉甸甸如同王冠，高高在上如同瑰宝。当你渴望拥有它的时候，你首先应该问自己，我有能力得到它么？我作为一个弱小的个体，我撑得起这份自由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恭喜，你就像肖申克，将享受到获得自由的狂喜；如果是否定的，抱歉，你将无法得到它，即使你偶然得到了它，那么它也将以灾难这幅面孔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痛不欲生。毕竟从古至今，自由一直在高处，如同耀眼的星星。你摘到了，那就是你的；你要是指望它偶然落下，砸中你，相信我，你会被砸死的。到那时，也就真如宋冬野所唱“层楼终究误少年，自由早晚乱余生”了。

最后，附她照片一张

自由在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