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始终想不明白,我怎么会来到这家精神病院?我看看自己,身体正常,手脚健在,一切正常,什么疾病都没有……
一切该从哪里说起呢?哦,知道了,该从我和我的前女友分手说起。
她是一位成绩优异,长的也不错的女孩,话不多,很高冷,还特别的骄傲。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我和她应该像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但偶然的一次相遇,我们眼神碰撞,我下定决心要鼓起勇气追求她。
我们都生活在同一个镇上,尽管我跟她并不熟,但我周围有许多认识她的人,这样一来,我很快就搞到她的QQ号,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同意我的申请。在那之后我们聊了一段时间,也见过一两回,在一个月后,她主动跟我表白。她对我表白,她怎么会对我表白?我的内心激情澎湃,不可思议,但我立马就同意了。
然而这场恋爱并不如我想像的那般美好,反而是我噩梦的开始。之后的日子里,她与我说过无数次的分手,我和她说过无数次复合的话,就这样,反反复复,断断续续,我们谈了七八月。但是在她升初三的那一年,她家里人发现我们谈恋爱的事情。但那时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并不知晓她的情况。在他爸拨通我电话的前一小时,她给我发消息说她父母发现她早恋,这时我才得知这件事情。在这一小时里,她就没有再给我发过任何信息,我的内心充满不安和焦虑,我不知所措,只能在原地等候她的消息。
下午六点左右时,他爸爸就拨通我的电话,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陌生号码时,我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的父亲警告我,以后不许联系她的女儿。我缓缓的说,知道了。其实我的内心特别想反抗,很想大声说“不”,但我的父母就在饭桌上。而我也心知,如果我说了这样的话,电话那头的她,一定会被他的父亲暴打一顿,事情也会发展到不可控制的程度。我知道,她一定承受了很多的压力,我也知道那一天她不仅承受身体的痛,内心也一定无比悲伤。自那天之后,有一颗种子在我心中悄悄埋下,我的开始极度的放纵自己,唯有这样才能减少我的痛苦。
在那之后的两年里,我们从未见过面,我只偶尔从我的表妹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一点点她的消息,那时我堂妹和她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我知道了她从年纪前十的成绩掉到全班倒数第二,我还知道她学会了抽烟喝酒,这样的结果似乎在我的意料之内,她的生活太压抑了,我的出现以及我俩的恋爱被打压之后,她内心的叛逆被彻底激发了。
一直在写她,那我是怎样的人呢?我成绩不好,上的中学也不好,长的也不帅,人也不高,普普通通的一个路人甲。我唯一的优点就是脚踏实地,不学那会的男生跟人打架,反正在父母眼里,除了成绩不好外,其他都好。但自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渐渐发生改变,我知道我的内心对她很愧疚,这样的愧疚导致我变得越来越放纵,但放纵过了头,不知收敛终究会遭受打击。我开始变得反常是从某一天夜里,我,我哥哥以及他的朋友们出门玩了一趟,回到家中之后,我就开始反常起来。何为反常,就是举止行为与常人有异,和个人平时举止行为有差异。我也记不清楚我到底干了啥事,我隐隐约约记得周围的人都在指责我,他们都在说,抽烟喝酒的孩子就是不好,就是烂仔一个……
但他们越是骂我,越是想控制我,我越是想反抗,我把他们对我说的话全都给顶回去。我说着他们不爱听的话,做着他们不喜欢的事情,直到家里人把我关在房间里,被关的日子里我一直我不吃不喝,身体极度虚弱。
他们一直在说我被鬼上身了,还说我得了失心疯,还一直逼着我吃各种药。我都知道这些话,因为我听得见,看得着。世界很吵闹,我一直再说,但没人再听。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我妈哭着跪在我面前,说我要再这样疯下去,她就去死。那一刻,我害怕了,我开始害怕会失去她。我知道她同我一样悲伤,她憔悴的脸庞,凹陷的眼窝,全因我而起,我背负着太多内疚和痛苦了。至那之后x,我不反抗了,逆来顺受,开始吃各种药,在药物的作用下我胖成一只球。但他们还是不放心,他们把我送去了一个精神病院。就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原本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没有一丝笑容。那时我正好高二,但我不似其他人一般在学校学习,而是在精神病院每天对着窗户外发呆。
在我们那个镇上,依旧存在鬼神之说,人们把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都归于鬼神。这里的大人们大多数都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但他们无比自负,但凡有人违背他们的意愿,都要遭受他们的唾骂或者毒打。人们做事全凭一颗心,觉得自己没错的事,一定要做到底,撞了南墙还要接着撞,结果撞个头破血流。
(二)
自从进了精神病院之后,我每天的除了吃药、吃饭以及“三急”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呆。这里全是老头子,我不稀罕和他们聊人生,他们也不稀罕搭理我,况且我根本无法一个人离开这间房间。
这一间小房间里,除了生活用品,什么也没有,除我一个人外,其他活物也没有。况且我还是个生不如死的活物。
我一直在看窗户外面的世界,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里面是密不透风的墙,外面是高高的墙,都是墙,都是红砖水泥砌起来大怪物。可不看,更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但幸运的时候,可以看见小鸟在外面飞来飞去,还可以听见小鸟的声音,多幸运的一天啊!
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在思念那个女孩,其实在她之后我还喜欢过别的女孩,甚至还当过舔狗。但我就一直再想着她,我说不出原因,可就是想念她,她的笑容是我那时唯一的温暖。
在里面的日子,我的作息极其规律,天亮了我就起床,月亮高升时我就睡觉。我每天都会把手伸出窗户外,感受阳光的温度,因为我的心太冷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左右,我已经麻木,无法反抗。半年后,我离开了精神病院,我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我一秒钟也不想再待在这里,我要离开,永永远远的离开这里。
回到学校后,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会考,没有奇迹发生,如预期一般,考的很差。之后的日子里,我同其他学生一样,上课,下课,准备高考。没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大家只是在吐槽我怎么胖成个球。我乐呵呵的说,吃太多了。这样也好,我不必解释太多。
功课已经落下太多,尽管我已经很努力,但结果依旧不理想。高考成绩公布后,我的艺考分和高考分数只够我上一所三本大学。没有太多悲伤,只有遗憾,但人生还需继续。在大一的时候,我仍旧每天在吃药,但我开始努力运动和控制饮食,在一个学期之后,我瘦了四十多斤,胖子逆袭成功。大二时我不再吃药了,心态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但我的记忆变得零碎,刻意的遗忘以及药物的作用,我的记忆力开始下降,我忘了许多关于那个女孩的记忆,只记得一直有她的存在。
这两年我如何挺过来的呢?我也不知道,就是挺过来了,我很庆幸,真的很庆幸。回想那时的记忆,真的有些细思极恐,一个正常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语言暴力的漩涡中被送去精神病院待了半年。我不想评判人性,但舆论总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这其实就是暴力。语言的暴力在社会上无处不在,每人一句恶语,就可以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但人们往往意识不到自己是否正在实施暴力,这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现象。
经历了这些之后,我自己对于人的看法也变得有些极端,但我仍旧心存善意,也在努力改变自己。
现在,我还在想念那个女孩,她已经成为我心中很深沉的执念,我舍不得放下,对,是舍不得而不是放不下。其实大多数情感都如此,你不是真的放不下,而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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