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女离婚记

作者: 指尖生华 | 来源:发表于2021-02-18 21:34 被阅读0次

        讲讲自己的婚姻故事。本人女,北方某县城高中老师,农村娃,因为学习不错走出农村,算是小县城的一个“凤凰女”。离婚这件事,在现在这个年代,司空见惯,不说北上广等大城市,就说我们的这个小县城,也不比从前,不会再被人戳脊梁骨了。可是,我的离婚,酝酿了三年,持续了一年,前后接近四年,几乎弄到众叛亲离的地步,才堪堪完成。这期间,所经历的家庭、生活、情感的折磨、折腾,让我身心俱疲。拿到法院调解书那一刻,人像被掏空了一样。

        从哪里开始讲呢?生活那么细碎,七年婚姻,几乎就是我的一辈子。反正是记录自己,就从头说起吧。八十年代出生的孩子,不都是天之骄子,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农村孩子,那个年代,虽然不必挨饿,但是物质生活也不见得多丰富。我还记得,小时候,一块绵软的绿豆糕拿在手里,不敢咬多了,怕一下吃光了,小嘴巴一点一点啃着,能吃上一个上午。那时候多简单,每天在村里跟同龄的孩子拉帮结伙的玩,父母只知道做好饭吆喝着吃饱了背着书包出门了就去干活了,至于到底到没到学校,多长时间到的学校,路上都干嘛了,不知道。我记得,很多小男孩,跑地里去偷花生、偷玉米、偷地瓜、采麦穗,烧了吃烤了吃,半生不熟的吃饱了,衣服一脱光溜溜跳进沟里河里石塘里扎个猛子、洗个澡,一玩就是一天,直到奶奶或者妈妈拿着小树条子到处找,照着屁股轻轻抽几下才嘻嘻哈哈回家去。

        我是女孩,没那么大的胆子,不敢旷课,乖乖坐在教室里。可是,课堂上那点东西,对于一个聪明的小孩来说,简直不是事,不必费什么脑子,随随便便就都会了,学习不费劲,有余力,却不能随便跑出去,于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学会了想象,学会了一心二用,学会了身体在那里,灵魂自由的飞来飞去。

        小学成绩超级好,初中开始下滑,因为接触的人多了,心里惦记的东西多了,尤其是,学会看小说了。勉强上了高中,那时候流行租书看,几个人一块租,每人租一本,交换看,节约成本,哪还有什么心思学习,成天抱着小说,把木头桌子抠出个洞,把书放在桌洞里,老师在讲台上讲课,自己老实坐在课桌前,耷拉着脑袋,好一副认真的样子,实际上却从洞里看小说。以为考大学无望呢,高三毕业的时候书本都留着没卖掉,寻思着复读,谁知道竟然考上了,还是本科,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上了师范,报的中文系。四年大学,跟高中生活差别不大,最大的改变就是看小说从桌洞里到了宿舍床上。一转眼,毕业了。研究生试了试,英语不成,也没再努力,回了老家,教学,高中语文老师。足足一年的时间,热情极高,精力充沛,成绩也相当不错,一年以后,突然颓废,发现失去了热情,于是,随同事一起,参加各种考试,顺利进了某单位,成了一名文员。

        到此,家人认为,作为一个女孩子,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接下来,就该再有一份体面的婚姻了。那个时候,有一个人,一直在我心里,像一杯陈酿,放在那里经年不动,看到就心动,打开就想喝,喝了就醉人,醉了就流泪。相亲,相亲,看人,被人看,选人,被人选。一次又一次,后来,他出现了,我同意了。

        我为什么同意?后来想想,有一句流行语,说的很对:“在正确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年龄的增大,父母的催促,周围男男女女的询问,和,那坛酒的彻底尘封,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就这样吧,别磨蹭了,认了吧。”我对自己说:“好。”

        没有定亲,没有婚纱照,没有婚纱,他不懂,我不要,双方父母放任自流不敢干涉,于是,结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新娘子也有我这个样子的,结婚前的那个晚上,彻夜无眠,多少次,想一走了之,多少次,想告诉在一边忙忙碌碌兴奋不已的母亲:“求求您,我不结了好吗?”闭上眼睛,眼泪不能流出来。

        我过了六年两地分居的生活。他在外地,很远,每年回来两次,夏天一次,过年一次。感情薄弱,婚姻基础没打好,又缺乏沟通,不,是无法沟通,因此,不满,不解,矛盾,埋怨,劳累,疲惫,一天天堆积,吵架,冷战,然后,再不相信,再不指望。

        没有人会把婚姻当做玩笑,即使没有牢固的感情基础,既然已经结了,我也收拾好情绪,希望通过两人努力,建立一个温馨的家。他也是农村孩子,后来去了南方,也有份体面的工作。后来我思考,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也是有道理的。在别人看来,我和他,或者因为考学或者通过其他渠道,都走出了农村,都有了份稳定的工作,在县城买了房子,又生了孩子,小日子该多滋润,有什么不满足的?连我母亲后来都气急败坏对我说:“房子也有了,车子也有了,都上着班,你再生个男孩,周末一家三口回个娘家走个婆家,多好的日子啊?你烧包什么!”我就笑笑,这七年,每一天,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别人不知道,我自己的亲娘能不知道吗?可是她视而不见,只说我烧包,她说:“哪有两口子不吵架的?哪有吵架不动手的?人家打成什么样,日子不得照样过?他也不敢多厉害不敢真打你,你还没完没了了!”他也嫌我难哄:“人家两口子打架床头打了床尾和,头破血流第二天照样高高兴兴,怎么到你这里就这么难?”是啊,怎么这么难?

        先算算经济帐吧。结婚七年,我的工资,从两千多涨到现在四千一百块,他的工资,从三千多涨到七千多,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工资具体多少,问过,但是他的回答就是,差不多多少多少,一副不愿说的样子,我也就不再问了,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好笑,工资,有什么好隐瞒的?可是,直到离婚,他具体发多少,我竟然不知道。言归正传,我们的房子,算是单位团购,大概花了三十五万,那时我们都没钱,家里也都帮不上忙,问他,他回避不谈,我也邪性,想有套自己的房子,所以首付十五万,把自己的银行卡掏空加上父母支持终于凑了首付,购房合同签了后,办了公积金和商业贷款,一共三十万。其实不必贷这么多,但是当时两个人都一穷二白,结婚装修都没钱,便多贷了一些用来装修。这房子,是我们的第一个矛盾。结婚后他每月给我2500用来还房贷,认为自己贡献很大,经常说没有他,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负责日常开支。水电煤气物业,每月大概三百,柴米油盐酱醋菜肉等,每月不低于一千,给孩子订奶买玩具零食等,每月不低于三百,各种人情(同事同学结婚,同事同学的孩子上大学结婚,婆家娘家亲戚红白喜事,偶尔看看病号等)不定,洗化用品等各种日常生活用品不定,每个月,都捉襟见肘。结婚这些年,我从不买护肤品,开始是照着网上各种方子自己兑,什么甘油白醋矿泉水,用着也挺好,后来有个表妹卖护肤品,经常给我带个一件两件,也用着,好在皮肤底子不错,适应性强,用什么都不过敏。也几乎不买衣服,有时候去商场逛逛,看见一件衣服动辄几百上千块,也不必逛了。于是找裁缝店做,一条裤子一百二,一件衬衣几十块,不算贵,穿着也挺好。再后来,我开始琢磨缝纫,先给孩子做,最近胆子大了,开始给自己做几件家居服了。反正每个月就那些钱,算计着花吧。我记得有一个月,一个红包出去一千块,除去各种开支,后半个月,手里仅剩不足三百块,堪堪挨到了发工资。

        贫穷并不可怕,何况,虽然窘迫点,和那么多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劳苦大众相比,我的生活,其实是稳定安然的。再者,我很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内心强大,只要勤奋努力,生活一定会越过越好的。我喜欢一句话:物质上不匮乏,精神上很富足。这是我的理想状态,是我刚刚参加工作就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我一直想,那么多人,活的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只凭本能,不动脑子,只求个吃喝,与动物有何区别?那个时候傲啊,年轻气盛的,坚持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因此一定要求自己做一个精神富足的人。什么叫精神富足?傻乐的青年怎么会懂?只是,只是,别人不这么想,你能怎么办呢?同舟共济是个传说吧?患难与共是个梦想吧?不说大是大非,就因为这么有限的几个钱,埋怨,生气,吵过无数架,到最后,只好沉默了。

        他总是说:“我的工资这么这么多,你的工资这么这么多,俩人的收入加起来也不少了,你怎么就攒不住钱?都去哪儿了?”又说:“人家谁谁谁的老婆,很会理财,特别勤俭节约。”又说:“你这涨工资了,房贷你分担一些吧?”又说……我记了两个月的流水账给他看,他瞥了一眼:“记账这东西我不信,我是干什么的(当时他在单位负责财务),我能不懂?”言外之意,我在记假账。除了沉默,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真不懂得,钱是个什么东西,能把人变成怪物?周末带孩子出去玩,天热,孩子要喝椰汁,一个椰子,在集市上,卖五块六块,在景区就卖到七块八块,他就跟孩子说:“乖,坚持坚持,爸爸到集市上给你买。”到了集市上,他又跟孩子说:“乖,回去我到树上给你砍几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后来,我知道了他的习性,每次带孩子去看他的时候,都自己带着零花钱。出去玩的时候,他不给买,我自己去买了给孩子,然后听他一遍一遍讲:“不能给孩子养成随便要东西的习惯,现在惯着她,将来就可能胡作非为……”我的目光随着孩子,我的耳朵扔给他,我的心,散漫在缥缈的空气里。

        回忆令人低落和无力,这几天,写一写,看一看,想一想,那些过去的琐碎,那一个个片段,在眼前划过。幸福的婚姻是能够让一个安静地女人热闹起来的,不幸的婚姻,则会让一个热闹的女人安静下来。我不是个热闹的女人,我一直很安静,婚姻,没让我热闹起来,只让我越来越沉默。我并不惯孩子的,作为一个曾经的老师,我在对孩子的教育上,从不敢马虎。不指望她将来怎样怎样优秀,至少要立身正,要认真,要平和,要有能力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上养活自己,因此,在给她快乐轻松的童年的同时,我会很严肃对待她的一些不良倾向。我更倾向于叫她自己去经历,尽管知道她会犯错,也会叫她去犯,错了之后,认认真真告诉她,这事做错了,为什么做错了,该怎么改正,以后要怎样。她还小,开始并不懂,慢慢的她知道了,妈妈会看着她,叫她去行动,然后告诉她这个行动对不对。而他的父亲,恐怕从没想过,孩子是需要教育和引导的吧?他只会在孩子犯错的时候,说:“人家谁家谁家的孩子怎样怎样,你怎能这样呢?”然后说:“你这坏毛病跟谁学的?跟着好人学好事,跟着垃圾学瞎了!”这是后来,离婚持续战时,他经常借着孩子教育攻击我的那些话。后来,我发现,我孩子对她父亲喋喋不休的那些话,基本上充耳不闻,他说他的,她做她的,隔阂,越来越重。

        我是个没理想,不懂规划,没有计划,随波逐流的人。我唯一曾经冒过尖的想法,就是想当个大学老师,因为大学老师上完课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躺在家里睡个天昏地暗,还是在泡在图书馆里读书读到海枯石烂。这些年,我从不去审视自己的内心,极少让自己停下来,虽然很懒,很想什么也不做就安静地躺着,没事做的时候,我强迫自己看书,看小说,看一些糟糕的网络文学,后来养成了做手工、做衣服的习惯,我让自己沉迷其中,别的,什么也不去想。

        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方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当我作为一个教师,将工资卡交到我妈手里时,她背过身去擦掉眼泪再回头夸我争气了给她挣钱了,我以为那就是我要的;后来,当我穿着一身制服,走到我妈面前,她满面的骄傲和张扬,我又以为那就是我想要;再后来,那些曾经高傲的邻居亲戚开始刻意地接近我的父母,开始重视他们的想法,我又以为,那是我想要的。我妈说,一个农村女孩,没有在小学初中时中途辍学,没有在高中时谈恋爱耽误考大学,没有在大学毕业后留在外地工作,回了家,回到他们身边,好过那些考研究生考博士在北京当大官的百倍千倍,我以为,这,才是我想要的。

        不不,这些都不是,我不敢在无尽的黑夜里,睡不着,沉默,不敢让那些看不见摸不到却时时刻刻想要侵占我的心的情绪蔓延。那会摧垮我,会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有些人,苦了,可以抽烟,可以喝酒,可以唱歌,可以出去流浪,我不能,我只能躲在黑暗里,把脸埋进枕头里。

        2013年国庆节期间,我的工作、生活、感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一位领导,给我信息,给我电话,要求跟我建立一种“特殊的关系”。“特殊的关系”!这个龌龊的世界!我又不是美女,我又不搔首弄姿!我从没想过,我规规矩矩,不化妆不打扮,甚至裙子都极少穿!我与人,都会保持距离,特别是与男人!我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恐慌,接到电话那一刻,意识到他的用意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慌,手都在颤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我只知道,浑浑噩噩,我回了一个信息:谢谢您的看重,我认为同事关系已经足够,不需要“特殊”!看看,我,多么活学活用!后来,电话、信息、微信,疯了一样,知道我发了一个信息:您再纠缠下去,我就带着手机去找某某某领导!消停了。我想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假期结束,我再去上班,这位领导让一位不知情的同事堵在我的办公室门口,让我去他的办公室。愤怒和冰冷吞噬了我,我推开同事,奔出单位,跑回家中。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明白,为什么,人的想法为什么千奇百怪。邪恶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去肖想?不平等是怎么出现的?有权有势是怎么形成的?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者是怎么变成一个老流氓的?我究竟是从哪里,惹了他的眼?不美丽,真的,尽管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公主梦,可是,承认自己长相平凡也并不是多困难的事吧?从小到大,别人的夸奖,除了学习好、聪明、有头脑,从不记得与漂亮美丽相关的任何一个词汇。也不搔首弄姿,从很久很久,我的身边,就没有暧昧的男人,从没想过在异性面前表现自己,从不特立独行,从不张扬,甚至从不打扮。素面朝天,连个润唇膏都不抹,连个漂亮裙子都不穿,怎么就招了他的眼呢?

        我极恶心“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句话。一个五六十的老头,他的女儿跟我差不了几岁,时常因为工作把我提溜到他面前,安排,讨论,顺便关心关心,一副领导关心下属、长者指导青年的样子,谁会想到底下的心思如此不堪?尽管越到后来,关心越频繁,热情度越高,使我有一点心惊,甚至有一点怀疑,甚至导致我隐晦地跟别的同事问起他的情况,同事告诉我,估计没问题,这位领导确实更愿意跟女同志接触,与女同志话多,估计也是年纪大了,爱叨叨了,女同志有耐心听他说话,不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吧。我一下觉得脸红,觉得羞愧,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觉得思想龌龊。这就是世事难料吧?你把人往坏了想,会心虚,把人往好了想,会失望,会受害。

        这一事件,把我的小心粉饰的、极力维护的光明的、正大的、阳光的世界,击得粉碎。而后的一年多,生活在一个接一个的争吵、沉默、愤恨中一分钟一分钟熬过。不记得有多少次,用尽所有的力气,用尽所有的耐心,把孩子搂睡,起来收拾完房间,环顾家里一周,锁好所有门窗,然后一瞬间,颓然倒地。眼睛睁着,看到天花板,看到家里的灯罩上隐隐的影子,看到墙上的裂纹,看到所有的东西都在模糊都在旋转。每次闭上眼睛,都在想,要是能一睡不醒就好了。

        看我,哭,都不能肆无忌惮,倒下,都得给自己找个安全的环境,多么卑微。2013年10月份到2015年年底,我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一周不出家门,听到敲门声就害怕,看到电话打来就心惊,吵架也成了一个人的战争,他上蹿下跳,我沉默不语。2014年夏天,决定离婚了,我想终于解脱了,他又后悔了,找我父母,找我叔叔,找我同学同事,我的母亲,来到我面前,跟我说“算妈求求你,你要是再打再闹,就是要我的命啊”的时候,我说,妈,我听你的,我和好。我妈欣慰地走了,我去送她,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妈,你这是亲手把你闺女送进地狱了。

        过山车般的愤怒、难堪、不解和不甘,无数次咬牙切齿,无数次愤怒颤抖,无数次心灰意冷,我的快乐被一点点吞噬,我的幸福一点点远离,我的希望一点点消失,我想,我得爬起来,得爬起来。没人知道,从躲了一年多的黑洞里走出来是时候,阳光有多么刺眼,没人知道,在大家异样的眼神中保持轻松和淡定耗费了多少骨气,没人知道,每一个夜晚都告诉自己一天结束了,每一个早晨都告诉自己一天又开始了时眼底的泪花。

        人在幸福、快乐、成功或者说意气风发的时候,是不会思考生活为什么会过得那么激情澎湃的,失意、受挫、受伤的时候,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消沉落寞,怨天尤人,从此一蹶不振,一种是在愤怒、愤恨过后,思考、反思,承认现实,承认自己没那么重要,承认自己有错误,然后,咽下不甘、咽下难堪,从头再来。我一直认为我属于后者,后来发现,我有后者从头再来的想法,却存在前者消沉落寞的举动。

        天真和正直总会被现实攻击的,虽然我们不知道,当我们被生活的琐碎湮没,没时间思考,没心情回顾,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去了,人到中年了,人生几乎过半了,不再年轻了,有父母要照顾,有孩子要疼爱,有丈夫要伺候吵闹,难道人生就真这么过去了吗?

        好累啊,有一天,突然发现,这么多年,这么忙,这么累,到底是为了什么?人是为什么活着,这么高深的话题,只有叛逆的时候思考过,可是,那时候不懂事啊,所谓为赋新诗强说愁,觉得自己很深沉,觉得自己很伟大,觉得自己很重要,觉得自己的痛苦就是全天下的苦难,觉得自己的爱至高无上。而今,看到自己,也不美,胖了,也长皱纹了,也邋遢了,每天跟同事敷衍,每天跟男人吵架冷战,每天陪孩子上下学补课,回父母家尽孝,马不停蹄。

        我已经不记得那一次是为什么打起来了,只记得,他一只手提溜起我,将我扔在女儿身上,我惊异于自己那时的冷静和身手,我竟然用一只手撑住了自己,让自己别压到孩子。他又提溜起我扔到地上,我疯了,跳起来跟他打,可惜,终于意识到男女有别,实力太过悬殊,我又一次跟个破布袋一样被扔在地上。后来,他说,他哪舍得打我,他根本没动手;后来,我妈说,他又不是真动手了,他要真动手了你不早趴下了?我摸着自己身上在地上摔出来一块又一块的青,狠狠地笑:“怎么?你是打算叫他把我打趴下?还是干脆打死算了?”她瞬间变脸,又哭又骂:“你还有良心吗?我不都是为了你好?我能盼着他打死你?......”

        我看着她的脸和她脸上的泪水,心里只有恨。我笑:“别哭了,来,你看着——”她抬起头,我往后退了几步,用尽了力气,一头撞向前面的墙。我听见咚的一声,我眼前一黑,金星乱舞,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可惜家里太狭窄了,要是离墙再远点,怎么也能头上出点血。我妈被我这一撞,低调了很多,不再成天跑到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顿时觉得轻松了。

        接着便是一年多的鏖战,他还是老套路,领导、同事、同学、朋友、叔叔婶婶姨妈娘舅,能找的都找了,鸡毛蒜皮的跟人家哭诉 ,我也改变了策略,人家不说,我便当做不知道,人家若是劝了,我便诚恳应下,表明只要他诚心和好,我就认真过日子,久而久之,劝的人劝无可劝,他黔驴技穷,开始跟我讲条件。开始说:“你好日子不过,婚姻破裂你得负责,房子归我,孩子归我,另外你得赔偿我三十万。”不理他。后来说:“房子归我,孩子归我,你净身出户。”不理他。后来又说:“孩子房子你选一个。”我回:“房子是我婚前财产,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两个我都要。家里的存款,车子,你看中什么拿什么。”后来他又说:“孩子可以给你养,但是抚养权是我的,房子你别寻思了,这么多年房贷都是我交的,必须给我!”算了,等他起诉吧。

       

    他果然起诉了,前后大概两个月的时间,他带着存款开着车走了。如释重负。或许,新的生活会有波折,但是,那又怎样,是欢快,是伤痛,都是一个人的事,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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