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爱我吗

“你还爱我吗？”男人光着身子向前倾斜着，堵在卫生间的门口。房间里没有窗但还是拉着窗帘，只有卫生间开着的灯照亮着房间。男人拉住女人的两只手，水滴从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滴下来，滴到两人的手背上。洗漱池上的镜子里，能看到男人脖子上的咬痕。

“你不要这样的表情。”男人松开一只手，想抹掉滴在女人手上的水滴，“你不要这样的表情，”男人一边擦着女人的手背一边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着，“你不要把眉头皱在一起，”男人低沉的说着，“你不要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男人温柔的说着，“你不要这样的表情。”男人心碎的说着。

男人看了看女人手腕上的手表，距离要走的时间还有20分钟。“你还爱我吗？”男人看着她的双手从他手里抽了出去，“你还爱我，”他上前抱住了她，他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弯曲着放在她的胸前，正好在两个人的中间拉开了一段距离，“好吗？”他头发上的水滴往下滴着，滴在他后背上，滴到她衬衣上。

“哦！”她挣脱出来从一旁挤了过去，“哦，”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她，“哦，我知道快到点了。”他看着她走到桌子前，上面放着她的包，她站在桌子前，身体与桌子隔了有10厘米，他看着她从里面拿出装化妆品的包放到桌子上，解开束口的白色袋子，从里面掏出护肤水，乳液、面霜和防晒霜，整齐的摆在桌面上。他看着她拧开一个瓶子，朝手上挤出白色一些的乳状物，向后撤了一下身子，腿弯正好碰到床头。她对着前面墙上的电视，把手心里的液体均匀的搓开，涂在脸上拍打了几下。拍打完后，她又朝前走到桌子旁，拧上瓶盖，拿起第二个瓶子，拧下瓶盖，后退了一步。

“你太平静了，”他坐在床头，看着她的背影，又盯着屏幕里的影子麻木的看了很久。“你太平静了，”男人重复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男人手足无措的在床头着急的踢着地板。“我们还是爱对方的，对吗？”他等了一会，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房间里只有她拍打脸部的声音，他觉得安静的太不寻常。他站起身，走到她的旁边，“我们过去多幸福啊。”他蜷缩着身子，伸出双手想去抱她，但却只在空中哆嗦的扬了扬，最后无奈的捧在了自己的脸上。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男女说话的声音，“东西都带上了吗？”“嗯，全在包里。”他能清晰的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他想象着那两个人的样子，他想象着他们说话时看彼此的眼神，“昨晚睡的还好吗？”“嗯，就是空调开的有点凉啦。”“哦，是呢，到后半夜的时候，我觉得你都快钻进我的胸膛里面了。”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突然他觉得对话的声音很刺耳，他痛苦的摇着头堵上了耳朵。“过去多幸福啊，”他小声嘀咕着，“多幸福啊。”

他一直盯着她，她在做着和刚才相反的动作，直到她系上带子，把化妆包放进手提包里。“你能和我说句话吗？”他开始绝望起来，“我要怎么做？”他看着她拿起桌子脚的白色平底鞋坐到床头，从鞋里掏出白色的袜子，那种袜子只能裹住脚底，他看着她涂着红色的脚指甲，心里像是唤醒了什么，“我好喜欢你红色的脚。”他想起上一次和她见面，她躺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他顺着她的内裤边缘摸着她的臀，“宝贝儿，你穿着这条黑色的内裤真的好性感。”

他看到她已经脱下了酒店里白色的棉拖鞋，她伸出一只脚套上袜子，然后踩进鞋子里，又伸出另一只脚。她站起身，拉着衬衣的下摆拽了拽，然后走到桌子旁，又打开手提包，在里面翻动着找着什么东西。一把椭球形的梳子，黑色的外壳在微弱的灯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他记得当时她买的时候还给他拍了一张照片。他听到嘶嘶啦啦的声音，为什么是黑色，他想着，也许她就一直喜欢黑色，就像她穿的裤子，在过去认识的一年里，很少见她穿过其他颜色的裤子。她有时会抱怨说自己年龄大了，肚子腿上上长了越来越多的肉。我喜欢搂着你的腰，我喜欢亲吻你的腿，每次他都会充满爱意的对她说，或许我对你着迷的原因就有你的成熟和优雅。

你真的很白，那时候阳光正好穿过玻璃照在她的身上，他对她说，她羞涩的低着头。他很确定那时候他们是相爱的，互相只属于彼此的。因为当他们回头看着服务员的时候，发现楼梯拐角上放着一台钢琴，他惊讶的说：“有钢琴呢。”他记得她兴冲冲的说：“我为你弹一首曲子吧。”他幸福的点着头看着她起身走过去，拽出凳子，打开琴盖，掏出手机放在一侧。他看着她手指灵活的抬起放下向左向右，身子前后微微晃着，她回头微笑着看着他，他也微笑着看着她。那一刻，他看着她像是坐在梦幻的世界里，全身散发着光芒，那光芒优雅，别致。他想那时候他是陶醉的，着迷的，因为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我们跳支舞吧，街道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只有路灯发着淡淡的光，他牵着她的手站在马路中间，两个人对视着。他很确定那时候她还是爱他的，他右手和她左手紧紧的扣在一起，他左手放在她的腰间，她右手搭在他的肩上。他记得他和她有模有样的随意扭动着身体，他记得她大笑着问他，电影里是这样跳的吗？他对她说，我们跳的是我们的。他记得她说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他为为什么，她说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我自己。

房间的变亮了，他抬起头看着她把卫生间的门全打开了，他看着她把梳子上下合在了一起放到包里。他跳了起来，跳到她身边，侧面抱住她：“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看着她，她看着前面，“没有吗？”

他绝望的抱着她，她推开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包。

“你还爱我吗？”他沙哑的声音，像是从肝脏里发出来。

“我们七点半走。”她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