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涯蜷缩在文椅上,闭眼听,风钻过树叶间的缝隙,掠过房檐,发出窸窣的碎碎声音。他今晚会来找我的。祁涯熄了烛灯,似失魂般蜷坐在那里。
林屹疾步跨进祁涯的院落,而就在离房间的一尺远,林屹桩一样的立在那里,再没能前进分毫。
门外的身影是祁涯再熟悉不过的轮廓。赤足踩在冰凉的地上,从足底传上来的凉意让祁涯稳住自己的心绪。
拉开门,林屹有些吃惊的抬头,直直的望进祁涯的眼里,林屹满肚子的话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祁涯垂下眼帘,鷃蓝的月光洒在他纤细的睫毛上,闪着点点亮光。二人就这样对立着,虽只是咫尺的距离,谁也没有前进一步。
年少的情怀总是如诗般浪漫。
祁涯端坐在古琴前,随心拨动,指尖拂过的是行云流水的乐声,竹叶瑟瑟,清风阵阵,传到人们耳中激起心中最本质的情感。人们只知祁家公子琴艺精湛,只晓祁家公子温文尔雅,芡食白衣,沉静平和。
祁涯弹琴的时候,林屹总是叉着手靠在柱子上看着祁涯的背影,林屹知道祁涯弹琴时手心会紧张的冒汗,知道祁涯喜欢在没人的时候乱弹一气,还称之曰释音。祁涯一曲奏完,未等祁涯将手从琴上拿下,林屹就三两步跨过来一把环住祁涯,“弹的真好”,林屹夸张的陶醉的也在琴上拨了几下,鉴于祁涯看痴呆一般的眼神,林屹哈哈大笑松开祁涯,转身吃起果子。人们眼中的祁涯不是林屹的祁涯,林屹知道这少年的活泼本性,多愁善感。
那年四月廿,林屹和祁涯并肩坐在屋外木廊,端着桑落酒,吸着湿润的空气,夹杂着草木的香气。林屹半醉,搂着祁涯告诉了自己对他的欢喜。祁涯是何反应林屹已经记不清,只记得祁涯发烫的耳根和拥他入怀时砰砰的心跳。
那年敌国进攻,城墙难守。林屹收拾行囊,准备迎敌而上,为国效忠。
“此去凶险,大将蒙定昨日战死沙场,那里万尸堆积,血气冲天,你真的,”
“正是因为战况不妙我才更坚定要去,我自幼习武,到了这危机关头哪有退缩的道理。”
“可是,”
“小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祁涯明白林屹的心思,他需要战场,战场也需要他。
“何时动身”,“明日”。
临行那晚。
祁涯指尖轻捻,乐声如流水,如南风,如月行,这旋律只为林屹而奏。林屹笑着,依旧是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小涯,我都快被你感动了,过来过来”,林屹拉着祁涯来自己身边坐下,“我这次去的是边境,听说那里有趣的玩意可多了,等我回来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祁涯扯着衣袖,呼呼的吹着烛火,烛火将灭时便不吹了。如此来回多次,林屹歪着脑袋,“你这多没趣”,说着一口气给吹灭了。祁涯转头看着林屹,林屹也正看着祁涯。此时无需言语,彼此的不舍对方都能知晓。
林屹凑近了祁涯,想看看祁涯眼里是否闪着泪花,准备好好取笑一番。可当真看到祁涯落魄的眼神,林屹却不敢看了。手臂搭在祁涯的肩上,隔着薄薄的衣衫,林屹感受到祁涯的体温,鼻息间嗅到了祁涯身上常有的柏木香味。
林屹想留下些什么。
“小涯”
林屹轻声唤道。
林屹吻了祁涯。林屹的吻落在祁涯的眉间,轻轻地将他揽在怀里。
月色动人,不及祁涯心动半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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