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睿,字怀文,原籍京兆杜陵(今陕西西安一带)人,家族本是三辅(今陕西中部地区)地区的名门望族,后随祖上南迁到襄阳(今湖北襄阳)。主要历经了南朝宋、齐、梁三朝,宋、齐时没有特别表现,梁时表现卓越,为一代名将。其人有诸葛遗风,更有好事者以为《三国演义》中的诸葛孔明反而以其为原型,但无论什么情况,其人其事可见一斑。毛泽东在读《韦睿传》时,对他评价很高,批语:“敢以数万之众敌百万,有刘秀、周瑜之风”、“劳谦君子”、“不贪财”等,要求我党干部向他学习。如此君子,怎能不让人慕而爱之。
图片源自网络韦睿年轻时好学有品行,叔父韦祖征十分喜爱他,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外出做官时也常常带着他。当时韦睿的妻兄王憕和姨弟杜恽在家乡很有名望,叔父问韦睿:“你自认为比王憕、杜恽怎么样?”韦睿谦虚不敢回答,叔父说:“你的文章可能稍有不如,学识却超过了他们,然而为国效力,成就功业,他们都比不上你。”他的表兄去梁州(今陕西汉中一带)做刺史时,也让他一同前往,梁州富裕,去那做官的人多因贪污受贿而被免职,韦睿虽然年轻,却能以廉洁闻名。
公元465年(宋永光初年),袁顗为雍州(今湖北襄阳一带)刺史,见到韦睿时,认为他非同寻常,便征召为自己的主簿。袁顗到任后,与邓琬一起起兵反宋明帝,韦睿请求外出到义成郡(今湖北丹江口一带)任职,不久,袁顗兵败,韦睿因此而免祸。后来,他又担任过多个官职,到了齐末时,由于政局动荡不安,便想回归乡里,所以请求出任上庸(今湖北竹里)太守。
不久,太尉陈显达和崔慧景起兵反齐东昏帝,多次逼近建业(今江苏南京,时为首都),天下人心惶恐。西边的人聚在一起商议对策,韦睿说:“陈显达虽然是员老将,但成不了气候,崔慧景虽然比较有经验,但懦弱怯战,天下能成大事的人,大概会出现在我们这里。”于是派他的两个儿子去和萧衍(即后来的梁武帝)联络。等到萧衍起兵后,韦睿率郡人日夜兼程赶到,萧衍见到他时,十分高兴地说:“他日见君之面,今日见君之心,我的事可以成功了。”在攻克郢州(今湖北武汉一带)、鲁州等地时,韦睿出了不少主意,都被采纳了。
大军将从郢州出发时,萧衍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守将,为难了好久,回头看到韦睿时说:“放弃良驹而不骑,反而到处寻找。”即时就任命他为江夏(今湖北武汉一带)太守,主持郢州事务。起初,郢州坚守抵抗时,死了许多人,无处安葬,所以生者死者同处一室,瘟疫横行。韦睿上任后,葬死抚伤,慰问抚恤,百姓得以恢复生业。
梁朝建立后,韦睿的职位又有所变迁。公元505年(天监4年),梁武帝伐魏(时北朝为元魏),让韦睿统率全军,攻克合肥之战爆发。当时他先遣部将攻打小岘城(今合肥东),没有攻克,而在他巡视作战工事时,城里突然出来数百名魏兵,在城外摆开阵式。他想立即发起进攻,部将们说:“我们这次只是轻装而来,没有什么准备,请回去穿好铠甲再来进攻。”韦睿说:“敌人在城中有二千多人,如果闭门坚守,完全可以自保,今天无缘无故在外列阵,这一定是他们精兵,如果能够击败他们,城池也一定可以攻下。”大家听后还是犹豫不决,韦睿指着他的节钺说:“朝廷给我这个节钺,不是用来装饰的,韦睿的法纪,不可违犯。”于是进军攻击,击败了魏军,再急攻城池,到了半夜时分便攻了下来。接着便向合肥进军。
先前,大将胡景略到了合肥城下,久攻不下。韦睿到后,亲自查看了附近的山川地形,对他们说:“我听说‘汾水可以灌平阳’,就和这里一样。”于是派人在肥水上筑堰,很快堰修筑完成,战舰纷纷开到。魏军原先在合肥东、西边上建了两座小城,他命令先攻占这两座城。不料,魏将杨灵胤率军五万突然赶到,大家担心敌不过,请求增援,韦睿说:“敌军已到城下,才想到要增援,我们要增援,敌军也会增援。军队能够打胜仗关键在于齐心协力,这是古人说过的道理。”于是率军交战,击败了魏军,军心稍稍稳定下来。
肥水堰刚刚筑成时,韦睿派人在岸边修城守备,魏军攻陷了这座城池,乘胜攻到堤堰下面,众将畏惧,或请退还巢湖(今合肥南),或请退守三义(今合肥附近),韦睿发怒说:“军败将死,有进无退。”命令取来他的令旗,插在堤下,表示决不退兵。韦睿向来身体羸弱,每次打仗都不骑马,总是坐板车指挥军队。魏军来攻堤,他亲自率军防守,打退魏军后,乘势在堤旁构筑了营垒守卫。同时用和合肥城墙一样高的主力战舰,四面围攻合肥。不久,攻下了合肥,俘获了万余魏军,缴获战利品无数,但他没有一点中饱私囊。战斗刚开始时,大将胡景略和赵祖悦关系紧张,互相中伤,胡景略有次气得咬牙切齿,满嘴流血为止。韦睿以为将帅不和,会招致祸败,于是亲自酌酒劝解胡景略说:“希望两位将军不要私斗。”所以这次战役两将没有私斗,得以胜利结束。
韦睿白天接待宾客,晚上处理公文,三更天就起床,然后点灯到天亮。安抚部众,常常觉得做的不够,所以投军之士争赴赶来。每到一处,修筑营房,构建工事都井井有条,合乎规范。
合肥攻克后,梁武帝下令撤军,由于和魏军距离很近,怕被跟踪追击,韦睿让物质部队先撤,然后自己坐着小车殿后,魏军慑于他的威名,只是远远观望,不敢追逼,全军得以顺利撤回。从此,把豫州的治所迁到了合肥。
第二年,梁魏又爆发了钟离(今安徽凤阳)大战。当时魏帅元英号称统军百万,进攻梁北徐州(今安徽淮河一带),围困刺史昌义之于钟离,梁武帝派大将曹景宗率军去救援,部队到达邵阳州(在钟离城东)后,就停止不前了。梁武帝很生气,下令让韦睿去会合,并赐给他龙环御刀,说:“如果有将领不听命令,斩。”韦睿从合肥直接出发,渡泽飞谷,日夜兼程,大家都畏惧魏军兵盛,劝他慢慢前进。韦睿说:“钟离城中现在挖洞而居,背着门板去打水,日夜赶路,还怕来不及,怎么还能慢慢走?”十天就赶到了邵阳。起先梁武帝告诫曹景宗说:“韦睿是你们乡里有名望的人,你要敬重他。”所以曹景宗见到韦睿后,十分敬重他。梁武帝听说后,说:“二将和睦,必定能够成功了。”韦睿在曹景宗营前二十里的地方,连夜构筑营垒和工事,天亮时就全部建好了,魏帅元英见此大吃一惊,用杖敲击着地面说:“怎么如此神速啊!”曹景宗又派人潜入钟离城中,城中人这才知道援军已到,于是士气大振。
魏将杨大眼勇冠三军,所向披靡,率万余骑来战。韦睿用车相结为阵,杨大眼用骑兵包围他,韦睿用二千支强弩,同时发射,杀伤了许多魏兵,杨大眼的右臂也被弩矢贯穿,受伤而逃。第二天早上,元英又亲自率军来战。韦睿乘坐白木小车,手拿白角如意指挥战斗,一天交战数次,元英也有点儿惧怕他的顽强。夜里,魏军又来攻城,箭如雨下,韦睿的儿子请他下城避箭,他不同意。军中有骚动,他在城上厉声呵斥,这才安定了下来。
魏军在邵阳州的两岸建造了两座桥,横跨淮河,用作交通,又在附近构建防御工事保护。韦睿准备了大战舰,组织了水军。当淮水暴涨之际,立刻派水军攻击敌营,又用小船载草灌油,火烧大桥,当时风急火猛,水又湍急,敢死之士攻垒砍桥,不一会儿桥全被破坏。将领们又亲自上阵博杀,梁军勇猛,以一当百,魏军大败,元英脱身逃跑。魏军被淹死十多万,被杀十多万,被虏的又有几十万。韦睿派人通报昌义之,昌义之听后又喜又悲,都顾不上回答,只是叫道:“又活了,又活了。”梁武帝派人来劳军,看到堆在军门前的战利品,对韦睿说:“将军您缴获的战利品可以和熊耳山一样高了。”韦睿以功晋封为候。
战役结束后,昌义之为了感谢韦睿,就请曹景宗和他一起聚会,出钱二十万让大家赌着玩,当时曹景宗掷得了一个“雉”,韦睿掷得了一个“卢”(古人的一种赌博游戏,大致类似于现在的掷骰子游戏,且卢比雉大),他连忙把其中一个反过来,因此反而输了。战役胜利后,曹景宗和将领们争先报捷,只有韦睿甘为人后。他的不争强好胜大多如此,所以世人都很赞赏他。
公元508年(天监7年),梁军马仙琕从北方回军,被魏军追击,人情扰动,梁武帝派韦睿率军去接应他。韦睿到达安陆(今湖北安陆),建大城,挖深壕,起高楼,用以备战,大家对此颇有异词,认为他胆小,韦睿说:“不然,做将帅的应当有胆怯的时候。”此正所谓夫子“不与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谋,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之意。魏帅元英听说韦睿来了,就停止了追击,梁武帝也下令撤军。
以后几年,韦睿的职务又各有迁降,但梁武帝对他十分礼敬。韦睿年岁已高,为护军时,多居家,常督小儿读书;朝廷有赏赐,都分给亲戚故旧,家无余财。梁武帝后来沉迷佛事,天下风靡跟从,韦睿仍信守恬淡清净,不参与其中,行居如常。公元520年(普通元年),韦睿在家去世,时年七十九,遗令薄葬。梁武帝当天去临丧吊唁,哭的甚是哀痛。
明代杨慎以为:六朝人才,以韦睿为冠。余以为此言不虚。
韦睿为人豁达有度,仁爱待人;为官一方,多有治绩。又能识局势,明察人,善择君,对形势的认识和把握,非常精准。行军打仗又能爱惜将士,史称其“士卒营幕未立,终不肯舍,井灶未成,亦不先食。”又常能以弱胜强,以少制多,善出奇谋,所以北魏军却十分惧怕他,称他为“韦虎”。又能不据功自傲,甘为人后,生活恬淡寡欲,信守有常,故能功高而少妒,世浊而不倾。堪称“完人”。
因其日常多穿儒服,即使行军打仗,也多穿宽松的官服,乘小车,手持竹如意指挥战斗,所以无论是形象还是品行,和诸葛孔明有相似之处,只是一个多传说,一个却是真实存在的。
第一次读到韦睿时,就被他的果敢和坚毅深深震撼了,继而深读,却发现他是个如诗般的君子,“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翩翩君子,又怎能叫人忘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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