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掩月念
- 引言 -
肯·福莱特的“世纪三部曲”，包括《巨人的陨落》、《世界的凛冬》和《永恒的边缘》三部，讲述了发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一直到冷战结束的故事，几乎贯穿了整个二十世纪，故事将虚构人物的故事和历史上真实的事件和人物穿插在一起，通过德国、美国、俄国、英格兰和威尔士这五个国家或地区的五大家族三代人的经历来重现那一段历史。
其中故事的主人公——五大家族的三代人，都属于虚构的角色，作者对他们的刻画相对细致。而在众多人物中，我更喜欢作者笔下的女性角色——英格兰的女勋爵茉黛·菲茨赫伯特、威尔士的艾瑟尔·威廉姆斯、卡拉·冯·乌尔里希、黛西·别斯科娃、坦尼亚·德沃尔金、丽贝卡·罗森……无论是面对性别的歧视还是战争的磨难，在命运的捉弄下她们每个人都勇敢地活出了自己的性格，坚定着自己的追求。
这周我就是在写肯·福莱特笔下的这些女人们，今天我要写的是卡拉·冯·乌尔里希——茉黛和沃尔特的小女儿。第二部《世界的凛冬》中发生在德国的故事主要是以卡拉的角度来讲述的，包括了法西斯主义的抬头、第二次世界大战、苏联红军占领东德后的行径，以及冷战的开始。而卡拉，是一个历经种种不幸依旧相信世界会变好的女人……
- 1 - 未到豆蔻年华的她
故事的开端就从她的视角讲述了沃尔特和茉黛因茉黛发表嘲讽法西斯分子的文章而发生争吵的过程。沃尔特和茉黛有两个孩子，儿子埃里克和女儿卡拉。1933年，埃里克13岁。这个时候的埃里克和很多德国青年一样受到了纳粹的影响而有着法西斯主义的倾向，后来也加入了希特勒青年团。和哥哥相比，小两岁的卡拉似乎还更聪明懂事一些，知道很多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出身于政治世家，每天早饭时父母都会讨论一些政治问题，耳濡目染下，她自小就对政治、社会、时事更敏感。
她觉得自己能理解父母正在干些什么，知道他们正计划着让德国变得更好。但最近这种交谈有点变味了，他们似乎认为德国正被一种可怕的危险笼罩，卡拉却想象不出这种危险是什么。
她很崇拜母亲茉黛，总是在观察母亲的一举一动，她觉得母亲很擅长用自己的魅力和机智处理一些事情，有时候她也下意识地采用一样的策略，而茉黛对她的机智是非常赞赏的。
也许她和母亲完全一样。母亲高深莫测的笑容正基于此：她仿佛看见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卡拉似乎从小就很有自己的想法。她的名字全称是“海克·卡拉·冯·乌尔里希”，五岁的她对家人说自己不喜欢海克这个名字，大家要叫她“卡拉”。幸运的是她生在一个开明激进的家庭，所以家里人都尊重她的意见。
受父母的影响，卡拉完全没有反犹太倾向。在她看来犹太人看上去和别的民族没有什么不一样，所以她无法理解一些人为什么这么恨犹太人。
面对暴力，她有着超出自己年龄的勇气和智慧。和母亲一起到办公室的那一天刚好遇上冲锋队员破坏《社会民主党人》杂志的大楼。她很害怕，但哭了一会后自己停了下来。和躲藏起来相比，她更不愿意在这些暴徒面前露怯，她想要做些什么来反击。她向窗外的警察求救，但无人理会。冲锋队员的嘲笑声激怒了她，使得她胆大了许多。她拉下了火灾警报器，引来了消防队员，从而使得杂志社没有受到更大的伤害。
她懂得坚持自己的想法。对于哥哥因为身边的朋友和同学都成了希特勒青年团的成员而选择加入的做法，她凌厉地嘲讽，表示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
在紧急关头时她害怕的同时却依然能保持镇定，想办法解决事情。她和哥哥前往艾达家时刚好艾达的羊水破了，而现场没有别人，只有艾达、埃里克和她。她果断地让哥哥去叫洛特曼医生前来。医生没有及时赶到之时，她凭一己之力接生了一个孩子。
在母亲茉黛的眼里，她禀赋异常。是的，卡拉才11岁，可是她已经能勇敢地反抗纳粹分子的暴力，能在紧急关头鼓起勇气镇定地处理事情，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能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不是禀赋异常是什么？
- 2 - 女大十八变？她好像还是一样。
18岁的卡拉和妈妈一样具有菲茨赫伯特家的黑头发和绿眼睛，比方脸的母亲漂亮，但是也许受到父亲沃尔特的影响，她循规蹈矩，完全不懂得调情。许多其他十八岁的女孩已经懂得吸引男人的招数，而她却觉得那样会让自己不好意思。
今天的她穿的更是保守、平淡，一个标准的德国女学生的模样，因为这一天对她来说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可以说能决定她的人生走向。
卡拉和父母一样，都想当然地抱着致力于使世界更美好的想法，她不知道自己会像父亲一样从政还是像母亲那样当个记者，但现在这两样都行不通，所以她选择了当医生。排除政治的因素，医生这个职业也能让世界更加美好。后来她才知道德国的医生未必都是做好事做好人的，这都是后话了。
她向夏洛蒂医科大学申请了奖学金，今天是面试的日子。如果顺利通过，那她就能成为一名医生，如果失败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每门功课都拿第一，她觉得自己比埃里克更有资格获得奖学金。面试的时候她对答如流，即使是教授刻意刁难的问题也能回答得很好，但是她的面试还是失败了，入学规则写的天花乱坠但其实他们根本不想招收女生。正如哥哥埃里克所说的那样，医学院根本没有女学生。
都说女大十八变，但卡拉貌似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像11岁的她一样聪明自信、善良勇敢。可是世界在发生剧烈的变化。纳粹的掌权毁了她家里人的生活，而不久后德国就入侵了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
纳粹的掌权毁了乌尔里希夫妇的生活。沃尔特失去了工作，只能靠几个朋友靠翻译些德国报纸上的文章勉强挣几个钱，而德国所有的报纸杂志也禁止刊登茉黛的文章了。卡拉对家里的近况感到心碎，尤其是对以前在政治上充满干劲，现在却失意潦倒的父亲感到悲伤。还有母亲茉黛，这个战前的英国女权领袖如今却要为挣几个马克教钢琴课。
- 3 - 失去了父亲的她选择继续战斗
不能当上医生的卡拉接受了现实，经过培训当上了护士。虽然因医生在当今的德国只能是男人的职业而愤怒，但选择当护士，好像也可以满足自己要让世界更加美好的心愿。
现在的她至今还没有交上正式的男友。天生不会去讨好别人，所以她早就放弃了装可爱的想法。她模样姣好，但身上有一股凛然之气，她的自信和自我意识让一些男孩不敢接近。
艾达的儿子和沃纳的弟弟都是残疾人，都被以接受新疗法为由送到了巴伐利亚阿克尔堡的一家医院，不久后就接到了两人因得了阑尾炎而死亡的通知。尽管悲痛万分，但卡拉依旧保持着警觉，她很快发现了事情不对劲。为了掩盖揭露政府故意杀害残疾儿童的可怕事实，盖世太保威胁奥赫牧师，还杀害了沃尔特。
为了调查真相，卡拉和弗里达两个女孩孤身前往陌生的阿克尔堡。无法走出失去父亲的悲痛，但是她必须做些什么，因为她知道如果父亲碰到这种情况也会选择继续战斗。
卡拉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死去的父亲。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从看到父亲被野蛮虐待后悲惨死去的恐怖中摆脱出来。她哭了好多天。但伴随着悲痛的是无尽的愤怒。独自悲伤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她必须做些什么才行。
在阿克尔堡医院，她们遇到了一名医护人员，因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而将真相告知了她们，并陪同她们回到柏林将一切告诉了彼得神父。希特勒的四号项目——对帝国不仅没有用处还要帝国垫付大笔费用的老人和残疾人被送进了一个屠宰场，被公之于众，最后在德国民众的抗议声浪中被废除。
卡拉还是那个卡拉，一直没有变——坚强、冷静、勇敢、嫉恶如仇。父亲死后悲痛的她选择继续战斗‘；在阿克尔堡调查的过程中，她能冷静地分析应该将获知的真相告知谁；面对沃纳，这个她从小暗恋如今终于成为男友的男人在真相面前沉默的选择，她失望地选择了分手。
“只是因为拒绝接受你弟弟这些人的死，他就被盖世太保折磨死了。我父亲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被折磨死的。很多人为此进了监狱和集中营。但你却还在舒适的办公室里工作。所以我们完了。”
- 4 - 一切都是为了和平
为了能让反法西斯同盟获得胜利，为了世界能够尽快恢复和平，她觉得必须尽一切所能停止纳粹的通知，即便叛国也在所不惜，所以她选择了当苏联在德国的间谍。
为了取得“蓝色行动”的计划方案，她和母亲联手从盖世太保科赫那下手偷取。她很害怕，但是她告诉自己，她愿意为此承担风险，也许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样做可能让哥哥献出宝贵的生命。
“我们怎么能为了输掉战争而把情报交给俄国人啊？埃里克也许会因为我们这个在战争中阵亡啊！你难道连你儿子的命都不要了嘛？我可不想亲手送走哥哥的性命。”
她还是那样聪明机智。她看出了阿尔伯特·贝克上校意识形态上的改变，大胆地提出希望贝克能为了和平而传递军事情报的建议。面对这样一个堵上了自己姓名的年轻护士，贝克上校感到不由自主的敬佩。
面对深受重伤濒临死亡的杀父仇人——盖世太保的托马斯·马赫，她可以轻易地杀死他，只要注射四倍剂量的吗啡就可以了。面对这样一个折磨杀害普通民众，死上千万次都不足惜的刽子手，卡拉还是选择了给他上药。
卡拉不信教，但她遵守着一些信条。她是个护士，病人给予她完全的信任。如果她杀害了某个病人的话，那她就再也不能从事护士这个职业了。
卡拉觉得，如果她杀害了某个病人的话，她就再也不能从事护士这个职业，无法再照顾病人。她会觉得自己像个偷钱的银行家，像个接受贿赂的政客，像个见了第一次来忏悔的姑娘就勾起性欲的神父。
面对唾手可得的复仇机会，卡拉选择坚守一个医护人员的信仰。这傻吗？有点。但这也是她最可贵之处，有自己坚定地信仰而且致力于坚守信仰。
- 5 - 真正的和平来得太晚
1945年，二战接近尾声。苏联媒体在宣传对德国人的仇恨，这成为了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使得苏联红军在进入德国后的屠杀、烧略、强奸罪行被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沃洛佳认为这些宣传是病态的，实际上这些做法起了反作用，反而激起了德国士兵的抵抗。
苏联红军包围了柏林外围，德国军队还在继续战斗。卡拉终止了间谍活动。她为了救洛特曼达医生的妻子而去了一家犹太人医院，和纳粹达成协议而逃过一死的她们却遇上了正巧攻进来的苏联红军。为了不让13岁的丽贝卡被强奸，卡拉牺牲了自己。
二战结束后，柏林被分成了苏联占领区、美国占领区、英国占领区和法国占领区，很多没有被炸毁的楼房被当地的占领军所使用，柏林人只能随便找地方住。处于苏联占领区的卡拉和弗里达因被强奸而怀孕，弗里达做了流产手术，而卡拉选择了生下孩子，取名为沃尔特。还收养了丽贝卡。当时的德国通货膨胀非常严重，卡拉一家几乎无法连食物都买不起。
尽管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但卡拉依然坚强乐观，对生活抱以美好的憧憬，决心在战争的残骸上建立一个新的家庭。
“生活很艰难，但纳粹被消灭了，战争结束了，希特勒已经死了。那些红军恶魔好也或多或少被控制了，噩梦结束了。我们都还活着，现在又聚在了一起。“
但是因为美苏两大阵营的对立，德国和柏林都被一分为二。西德发行了新货币，似乎有了新的开始。而东德还是那帮人，只是从纳粹变成了共产党员，搞的还是1933年的那一套。卡拉也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如果没有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的争霸，有政治抱负，也有政治远见的卡拉也许有机会成为政坛新秀。可是，在冷战的国际背景下，东德有的是秘密警察、柏林墙和对言论及人身的限制。和平，直到1989年，她已经67岁之时，才真正到来。
- 6 - 带着遗憾憧憬美好
有一年的圣诞夜，在茉黛的钢琴声和《平安夜》的歌声中，她想起了那些经过的岁月。对她而言，最遗憾的就是父亲的死。她觉得如果德国人能勇敢一些，纳粹绝不会这般为所欲为，不会有后来的灾难。
一个出身政治世家的女孩，漂亮、聪明、勇敢，如果她在和平年代长大，也许她真会像父亲一样从政，也许会像母亲一样成为记者，可惜这只是也许。
11岁的时候法西斯主义分子就已经基本控制了德国，其后纳粹的上台让她的家庭因父母失去工作而陷入困窘的境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盖世太保为了掩盖德国政府故意杀害残疾人和老人的真相而将她的父亲折磨至死、为了让纳粹输掉战争而冒险做苏联间谍但苏联红军进入柏林后她依旧像绝大多数德国女人一样被强奸、冷战期间因政治倾向问题而一再被秘密警察调查……
她的一生似乎除了亲人的爱以外，只有灾难。但是，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做让世界更美好的事情，当自己死的时候，自己的孩子也能像她看待她父亲一样，觉得她的一生很有意义。——这才是她的愿望，所以这经历过的种种不幸，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
对于卡拉，我更多的是敬佩，因为很难想象谁可以像她一样经历了这么多不幸后依旧坚强乐观，不放弃对生活的追求，并努力做一些让世界更美好的事情。这真的太难了。在这我又要重新提到《永恒的边缘》封底上的一句话了。
说到底，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无戒365天极限日更挑战营】第18天第1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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