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北英雄传
目录
一、武举人命丧东市口 枢密使弄权临安府
二、紫和观玄信述事 襄阳府华霆露峥嵘
正文
一、武举人命丧东市口 枢密使弄权临安府
宋嘉定十二年,秋冬时分,临安府,囚车押送着一名五十来岁男子,缓缓而向东市口而行,车内之人,浓眉虎髯,身长八尺,膀阔腰圆,囚车顿显狭窄,长街一路行走,男子被捆绑于囚车之内,只露出头颅,随着囚车边走边吟唱《霜天晓角》:
情刀无斤斸,割尽相思肉。说后说应难尽,除非是写成轴。
帖儿烦付祝,休对旁人读。恐怕那懑知后,和它也泪瀑漱。
车内不是别人,正是当朝武举人华岳,华岳,字子西,安徽贵池人。因读书于贵池齐山翠微亭,又自号翠微,自幼习武,使得一身好武艺,为人豪爽磊落,忠肝义胆,官至殿前指挥使,只因先后奏章弹劾得罪当朝权臣韩侂胄、史弥远,曾被多次下狱,这次,华岳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
江南的深秋,虽然午时,沿路一片秋风萧杀,灰暗天空下,华岳看着街上寥寥的行人,随着囚车边走边吟唱,眼神在四处搜索,似乎在寻找什么,慢慢地,官兵押送着囚车一行已至东市口。
“老师,老师”,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学生潘壬、潘丙来给您送行了。”潘壬,字戍烈,湖州人士,太学生,素喜习武,十年前与堂弟潘丙拜华岳为师,研习刀剑飞镖之道,深得华岳真传,能文能武,一手“斩魔三十六式”破魂刀法使得虎虎生风,曾试过数十人围攻皆难以近身。
“老师,学生无能,未能为老师脱困,”潘壬、潘丙哭拜道。
华岳看见潘壬、潘丙二人,黯然的眼神忽然有了光芒,碍于官兵护卫在旁,不好多言,仅用嘴唇轻声说了七个字“紫和观,玄信道长”。并用欣慰的眼神表示对潘壬的信任。在看到潘壬、潘丙明确的点头以示明白回应后,一代武举人华岳从容赴死,时年47岁。
因现场有兵甲把守,潘壬兄弟二人只得深夜偷偷将华岳尸身带出,次日悄悄安葬于西湖边的宝石山下,安顿完毕。潘壬、潘丙兄弟二人出临安府,一路径往西疾驰而去。
自此,当朝宰相史弥远兼统领枢密使,铲除异己,更是大权独揽,乱政朝纲。临安府内一片血雨腥风。嘉定十三年(1220年),赵询去世。次年宗子赵贵和被立为太子,改名赵竑,其对史弥远深为愤恨。史弥远得密告后,暗中派人在民间找到宗室之后赵与莒,召到临安,改名贵诚,扶植傀儡。为掩人耳目,史弥远又密召当时德才兼备的国子学录郑清之为贵诚讲学,并许以郑清之丞相之职。史称“弥远当国”。
二、紫和观玄信述旧事 襄阳府华霆露峥嵘
南宋嘉定十四年春,1221年,襄阳府远郊紫和观,山中幽静的道观内,玄信道长正在和一名浓眉大眼、英气不凡的青年述说往事:
玄信:平北,自十二岁起,你父送你到此,至今已有十年,你可还记得你的家世?
那名曰平北的青年回道:记得!师傅,我乃当朝武举人、殿前指挥使华岳华大人之子,华霆,字平北,不过我已经有两年多没有父亲的音讯了,这两年家父也没来看过我,师傅请问这是为何?
玄信沉默不语,取出一旁红色檀盒打开:这是乃父两年前托人交与给我的绝笔信,你打开看看罢。青年大骇,急忙接过信:
“平北我儿:待你看到此信时,为父已经不在人世了,当朝昏庸,史家专权,我欲上书圣上陈情,为奸人所害投入大狱,幸承蒙傅伯成兄照顾,得以传密书一封,命潘壬、潘丙兄弟转告玄信道长,并再三嘱咐,史家仍在到处搜寻乃父族人故友余党,如两年之内无我口信,方可告知,希我儿隐秘行事。父素与叶绍翁、真德秀两人交好,日后若有危难,可寻叶、真两位高堂相助,你出生前乃父与叶家有指腹为姻之约,今父为戴罪之人,不提也罢。现时满蒙蠢动,金贼南袭,当朝不为,适逢乱世,望我辈儿郎奋起收拾家国。父平生著有《翠微北征录》、《翠微南征录》两篇计二十三卷,抄家入狱时已不知去向,若日后寻得,可助我儿建功立业,驱逐金贼复我大宋。嘉定十二年,父华岳狱中绝笔。”
青年看罢,泪已满眶,钢牙咬碎,悲奋交集,恸哭不已。玄信道长看着华霆,缓缓道:两年前,你年方二十,令尊华岳大人被朝廷杖杀于临安府东市口,这两年,谨遵令尊嘱托,一直不敢告诉你,现史家史弥远贵为宰相、枢密使,权倾朝野,希望你将复仇一事暂且放下,先将乃父的《翠微北征录》、《翠微南征录》寻到,再详议后事,如何?
华霆恸哭痛声道:谨遵师傅教诲,一切但凭师傅作主。
玄信叹了口气:你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就准备下山吧,这些年,你习得一身好本领,为师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你可先去临江府拜祭令尊,另觅乃父的故友,打听两卷兵书的下落,再作后议。此处临近襄阳府,时有金贼袭扰,为师也准备南迁另去寻处了。
华霆急道:师傅,那我们何时再相见?我怎么找你呢?
玄信道长拈指缓缓说道:机缘一到,自会相见,江南清观,重拾前缘。徒儿不必多虑。我这里有一把当年岳飞手下大将张宪将军所赠宝剑,一直作为本观镇观之宝秘密收藏,今张将军在朝廷得以平反,此宝剑也该重见天日了。你一路此去路途遥远,贼寇出没,且拿作防身之用,勿忘这些年为师的教诲。说完将墙上挂着的宝剑取下,递给华霆。
华霆连忙双膝跪下,高举双手接过。细细一看,剑鞘上刻着“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张”十个字,一条栩栩如生的飞龙雕刻在剑鞘之上,龙尾缠绕鞘末,外表威武霸道,抽出剑身,寒光四射,当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正因此剑上刻的字,日后还救了华霆一命,此是后话了。华霆谢过玄信道长后,自去收拾行李盘缠。
次日一早,华霆再三拜别玄信道长,一人一骑自往山下而去。
初春五月,襄阳府的深山中正是莺飞草长山花烂漫的时节,华霆一路却无心欣赏,想起家仇国恨,一别十年,心已回到童年和父亲生活了十二年的临江府老家。
正在出神之际,远处传来了数阵马蹄声、嘶鸣声,隐约还有厮杀之音,华霆不禁好奇:这深山之中,向来寂静安宁,何来马蹄厮杀的声音。当下让马匹放慢脚步,慢慢往前靠过去。五十米开外,只见五个大宋官服模样的官兵,围成一圈正在保护核心中一官服男子,拼死抵抗十多个穿了布衣服装、手握马刀、或长刀的汉子攻击,那些围攻的大汉嘴里还不停互相“咕噜”着华霆听不懂的语言,再仔细一看,个个俱留着络腮胡子,脸和五官长得和汉人也不太一样,“金贼!”华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毫不犹豫,拔出手中的龙神寒影剑,飞冲过去。
手起剑落,只用一招,两名金贼应声倒下,被围在中圈的六人顿时压力大减。
“来者何人?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砍了!”为首的金贼头领瞪着华霆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喝问道。
“金贼!休得猖狂,敢在我大宋襄阳府作恶,人人得以诛之!”华霆边说边动手,眼看着两名金贼继续倒下。
被围在中央的三十多岁官服男子说道:“小英雄快来救我,吾乃襄阳府通判史嵩之,今日进山打猎,不想却被贼人盯上,一路跟随到此。”
“姓史?”华霆一听,心里暗自思忖,手脚一时慢了下来,被围在圈内的五名宋兵趁机反攻又撩倒了两个,原来围攻的金兵一下子少了一半人,不由得开始慌乱起来。为首的金人头领恶狠狠瞪着华霆:“小子,以后山水有相逢,你们的大宋早晚是我们的!撤!”一声招呼,剩下的六七个金兵缓缓向后退去,华霆一看,正欲追赶。。。。。。
“小英雄,穷寇莫追,我这还有两名弟兄受伤,需要尽快回府上救治。感谢小英雄,请问怎么称呼,日后子由定当上门酬谢。”刚被宋兵保护在中间史嵩之向华霆抱拳道。
华霆这才停下来,仔细一看,外围地上还趟着两个受了刀上的宋兵,忙拿出身上的止血散,给两人敷上。
华霆看了看史嵩之,一抱拳朗声道:“在下平北,刚好路过,酬谢不必了,路见不平,金贼人人当以诛之。”因玄信道长出门前再三叮嘱,切不可随便用“华霆”本名示人,免惹灾祸,故华霆只以字号“平北”相告。
正当华霆看着史嵩之的时候,史也在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少年:二十出头的样子,七尺之躯,英姿勃发,浓眉星目,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举手投足之间便撂倒四五个金国精兵,必不是一般人,心下顿生结交之心。诚恳说道:“平北小兄弟,在下襄阳府通判史嵩之,字子由,今日承蒙小英雄救命之恩,如若不弃,你我今日便在此以天地为媒,结拜兄弟如何?”
这下顿时让华霆手足无措起来,暗自思量:我们家仇人姓史,眼前这个当官的也姓史,还不知道他和自家仇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这一结拜,万一以后是敌人可就不好办了,正在思考间。史嵩之又说了:“呵呵,如果平北小兄弟有顾虑的话,也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一路回府边回边聊吧。”
华霆应了一声“好”。便没再多说什么。
史嵩之又问到:小兄弟似有心事,从何处来?又欲何处去?
华霆也不隐瞒,把自己准备去临江府寻亲的想法告诉史嵩之。史嵩之一听,说道:“这里去临江府可是山长水阔啊,你一人一骑,快马加鞭恐怕要走上一个月,且路上多有金寇盗贼出没,小兄弟要一路小心,当下先随我回府上小酌一杯,聊表感激之情如何?”
华霆连忙推却:“路途遥远,在下还要连夜赶路,不必了。”
见华霆再三推辞意志坚决,史嵩之也不好再勉强,到了前面官道分叉路口,史嵩之解下腰间一物,说道:“今日虽结拜不成,此为我经营襄阳府通判令牌,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兄弟一路东去,有此令牌可助你通关过道,免却不少麻烦,望勿推辞收下。”
华霆不好再推辞,接过一看,令牌上刻有“襄阳府通判 史”字样,道谢收下。当下别过二人就此分道扬镳。不曾想多年之后两人再次并肩一起抵抗蒙军南下,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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