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见了一个我很爱的网友。
我知道我去杨小薇的地盘,她不会让我花钱,所以在我的双肩背包里,我只带了有一百零六块钱的钱包,和四包可怜又寒酸的冰粉粉。冰粉粉你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冰粉粉是用来做四川冰粉的,用热水泡等到冷却以后形成果冻一样的东西,再用红糖水拌一下吃。四川的街头每到夏天就会有很多小车出来卖冰粉,我去的时候吃过,很甜润,一吃吃两碗,我很高兴,卖冰粉的也很高兴。
出门之前我仔细的捯饬了一下,还在大中午的时候洗了个澡。昌平,我这辈子都没有去过昌平,在那之前我在北京呆了近三年。杨小薇开了红色的马自达在地铁口等我,我看到她也化了精致的妆,我们心照不宣的笑了。
我们一路驱车去蟒山公园,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几个人的副驾驶位置是给我的。一连两周都是蓝天白云的时候,今天却有很浓重的雾霾。在盘山道上往下看,云里雾里的样子,和山上的桃花还是杏花的东西我也分不清,反正还挺美的。快到山顶的时候知道我们被假黄牛忽悠了,上了个蟒山,走了大约五十米的长廊,拍了几张照片。
我们见面以后最开始说的就是网上的那些事和网上的那些人,四包冰粉粉还在我的包里,我那时候我给忘了。
在山顶的长廊上的时候,我们谈到感情,也聊男生。一只挺没节操的野猫过来蹭我们的腿,见没有吃的喂它又躲开了,敢情猫猫亲近禅猫都是假的。我把它逮回来拍照,杨小薇也把它逮回来拍照,我们也都很开心。
我说这猫怀孕了,我们不能惹它,杨小薇说她看不出来。我把猫四脚朝天的抱起来,露出猫胸。不过猫也没有挣扎,大概是知道自己也是过来骗吃骗喝而理亏吧。我在想,这如果是人,我的脸早就被挠了。
世界上如果没有羞耻心和自尊心这东西,会少很多伤害。
禅猫吃虾两周前我们说好一起去吃阿田大虾。我还是在大一的时候和室友吃过的阿田大虾。我们在某个初秋的周四晚上,挤上了刚刚好再也挤不上去人的公交车,那时候我们很新鲜。
阿田大虾很划算。我觉得很划算,花合适的钱,吃得也能很开心,我很开心,我不知道杨小薇开不开心。
在饭桌上,我们畅聊,就差喝一壶了,不过很默契的是我们都没有喝酒,她喝她的冰红茶,我喝我的冰红茶和加多宝。她把虾壳和纸巾都扔在用来装壳的小盆里,我只把壳扔在前边的小盆里。纸巾和剥虾的手套扔在桌子旁边。
在饭桌上,我们还是聊网上那些人和事。聊到律诗,聊到词牌,聊到长安旧人、霙愔、子雷这些人名。我忘了看看当时阿田大虾那个小店里别人听到后的表情,换做是我,面对旁边这两个说着火星文的人,我会觉得这不是神经病就是神经病。
我们还聊感情和男人,这是女性之间说得最多的话题。这个开始从我在四年级的时候强迫我发小的班主任少留作业多给我时间一起玩开始,我们玩着玩着就开始聊感情和男人,只不过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小。发小这个词,很复杂很狡黠,透着一股狼狈为奸的意味。我觉得你会纳闷为什么我能强迫赵佳妮的班主任,因为他是我哥。
当年我跟赵佳妮说我喜欢白白净净的安静的男生,要懂事。那时候只知道懂事,现在惊觉我的早熟。原本我心里想的是成熟,像我爸爸一样的。
十几年以后我跟杨小薇说的也是喜欢成熟的。
杨小薇是少女心,她说她还是会喜欢对她爱答不理那种类型,主动示好的可能很难来电,或者说,他们往往要花费很大的心思才能赢得杨小薇的喜欢。我想了想,这在另一个方面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喜欢自己喜欢的,喜欢我们的会很难来电。差别就在,我喜欢成熟踏实,她喜欢魅力十足的,酷酷的。
我们喜欢的不是同一个类型,不会撞车,我很开心,杨小薇也很开心。当年我跟赵佳妮说的时候,她说她喜欢的班上那个小男生,肤色是小麦色,小麦色说白了就是人长得比较黑,也没有撞车,于是我很开心,赵佳妮也很开心。
临了吃完去结账的时候,我亦不再假装抢着付账。我灰溜溜的从双肩包里掏出四袋冰粉,寒酸地把头低下来,看到我卫衣胸前溅上的油点子。杨小薇直说我太客气了,我怎么都觉得我像在蟒山公园上骗吃骗喝的那只猫。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都上了个厕所。我等她出来的时候我去买了个水,两瓶水荔枝,我的钱包里还剩下94块钱。等杨小薇出来我把水递给她,她又跟我说谢谢,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我很不会表达,杨小薇很会表达,我感觉我遇到所有的北京孩子都有一个转得非常快的脑子和十分流利的嘴,这俩我都没有。
杨小薇开她漂亮的马自达送我,用了半个小时左右。那条路我来的时候公交倒地铁,用了两个多小时。
我们还聊网上的那些人和那些事,以及男人和感情,多了一些现实中的事情和问题。说实话我要是男生我也喜欢杨小薇,不过一旦有这个念头可能她就会变得很高冷。我女人的直觉会暗示我,假如一切如我所想,我必须得装得很酷,酷到惨不忍睹,才有一丝希望。(当然这是馊主意,要是喜欢小薇姐,一定要懂得,对别人高冷,对她一个人暖)
杨小薇说没见面之前还觉得我会是那种很厉害的姑娘,有多厉害我也不好说,就是泼妇啥样我啥样,但是见了以后发现我说话温声细语的。我心里想,我的低沉温柔的声音已经骗过好几个人。
我也在想,杨小薇填词多是伤心的词,这将是怎样一个伤心忧郁的人,但是我发现,她即使不笑也是阳光明媚的样子。
我很开心,我不知道她开不开心。我们喜欢的东西除了诗词以外大多是相反的,我们的性格也是相反的,她温柔软弱,我不是啥好东西。或者说我换个词你就不觉得别扭了,杨小薇和我是互补的。
聊着聊着,我就看见了学校的大门。我从副驾驶上下来,邀请杨小薇去我学校里溜达溜达,杨小薇没跟我来,我也在意料之中。关上车门我看她红色的马自达行驶在回昌平的道路上,我把剩下的水荔枝一口气喝完。
没有见光死,只有等待下一个时机,我某一天心血来潮或者杨小薇心血来潮,我们又约上一次。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最好就是怎么开心怎么来,男人和感情已然不是那么的重要,反正我很开心,她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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