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小雅和大志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423故事节｜小雅和大志

小雅和大志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俩人从高中时期就是同学，感情好的可是不一般。一个是超级暖男，一个是靓丽佳人。俩人动不动就在圈里大撒狗粮。惹得我们这帮单身狗一阵阵羡慕嫉妒。

很有幸也很不幸地，我是小雅的前同事也是大志的同乡。虽然他们相恋的过程我不清楚，但是他们分手的过程我却是最清楚的，甚至比他们自己还要清楚。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他们各自拿着自己那一半秘密向我倾诉，却不愿让另一半听到。也许是因为他们各自关上了自己的心门，不愿让对方进来，但一个人又憋闷的很，要找一个倾诉的出口。于是，我的两只耳朵一只给了小雅，一只给了大志。他们的话语汇流在我心里，慢慢地合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第一次大志来找我，约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小酒吧。酒吧里生意不是很好，人不多。我和大志坐在离吧台较远的角落里。在酒吧的旋转灯光下，大志额头上的青筋格外明显。

“你知道莫泊桑写的《项链》吗？”

大志的这个开场白让我很是诧异。虽然知道他爱好文学，正在家里码字，希望像莫泊桑一样凭借《羊脂球》一鸣惊人。但是，大晚上把我叫出来肯定不会只是和我谈文学吧？

看出了我的诧异。大志猛地一仰脖灌进去一大口酒，粗大的喉结痛苦的蠕动，“虚荣的玛蒂尔德把假项链当做了真项链，结果搭上了十年的辛劳。而我呢？把真钻戒当成了假钻戒，丢了我一生的幸福和尊严。”

说完又是一大口酒。我看出他是想借酒消愁，也就不去劝他，静静地等待下文。

“知道吗？小雅的那个钻戒是真的，相当值钱，九万八，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她没有能力买这么贵的戒指，那就只能是人送的。什么人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呢？而且还是戒指？

是不是我特愚蠢？特好笑？我TM就是一个傻瓜！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大志爆了粗口。这种情形并不常见，他平时给人的感觉是温润如玉的君子。

“哪个钻戒？”

“我们原本准备五一结婚，我说去给她买个钻戒，可她不让。她说我们现在刚起步，她不在乎这些。等我以后出书有钱了，再补送她一个大钻戒。

知道吗？她说这些的时候，我心里很感激。说实话，我根本没钱买钻戒，家里又一直催着结婚，我也怕夜长梦多。毕竟谈了好几年恋爱，年纪也大了，再不结婚说不过去。

小雅自己去买了一个戒指，她说是仿卡地亚的，才五百多块。说是婚礼时没有钻戒不行，婚后就不戴了，真假也无所谓。”

大志说的这个钻戒我见过，小雅前几天戴在手上。小雅跟我说是假的，我还不相信，一直赞叹现在的模仿技术，对我们这些不懂行的人来说，简直无法辨别真伪。

“不是假的么？怎么又成真的了？”

“前几天的同乡会你还记得吗？你不是也去了吗？”

我当然记得那天的同乡会。那天大志带小雅去了。我们几个来上海都没几年，既没背景，又没人脉，所以同乡会校友会等聚会都参加得比较积极。这种聚会我们都是当成了面试来准备的，希望哪位老乡或师兄慧眼识人，能给予一定的提携或帮助。

小雅原本长得就漂亮，眼神纯净，皮肤白皙，个子高挑。在加上满身洋溢的青春活力和脸上甜甜的笑容，让人看着就喜欢。那天她穿着淡雅的连衣裙，画着淡妆，也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在一帮大老爷们和中年女性中间，美丽得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老乡里有个大姐，大家都叫她宝姐，是一个奢侈品商场的经理。宝姐个子高大，眉眼分明，典型的东北人特征。脸上浓妆艳抹，说话粗声大气，为人性格豪爽。所以在同乡里很有名气。那天吃饭时小雅就坐在她旁边。

宝姐是个心直口快热心肠的人，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了小雅手上戴的戒指。“哎呀，妹妹，你这款戒指，价值不菲呀，至少得八九万吧？”

小雅有点儿窘迫，即不能承认戒指那么贵，又羞于坦白戒指是假的。只好半真半假地敷衍到“哪有那么贵呀？我可舍不得买那么贵的戒指。”

“这个牌子我也有一个，好几年了，比你这个小，还六万八呢。当时刚升任经理，奖励给自己的。”宝姐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不过不是炫耀，反而有些纯真，像回忆起学生时代自己考的第一个满分一样。

“我做了这么多年珠宝生意，看这个在行。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大志能娶你这个漂亮又能干的媳妇，让他买个再贵的他也愿意。是吧大志？”

宝姐说话间脸转向大志。大志的脸色因为喝了酒已经红得跟猪肝似的，也不知听没听清宝姐的话。见宝姐叫他，端起酒杯就向宝姐敬酒，还是不喝不行的那种。

那天大志喝多了，象死猪一样不省人事，还是我帮着小雅送他回去的。

“你听宝姐说的？那天也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呢？”

“可是，我拿着那个戒指去商场验货了，是正品!”

“怎么可能？”我叫道。随即接着问“你这么不信任小雅？她知道你去验货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怎么了。那天宝姐的话不仅钻进了我的耳朵里，也钻进了我的心里。我并不想当真，但是，那个念头不停地折磨我。我鬼使神差地就拿戒指去鉴定了。原本想，鉴定后确认是假的我也就安心了。谁知一语成谶，戒指竟然是正品。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完了吗？我舍不得！可是，可是，怎么办呢？”大志一拳锤在桌上，“砰”地一声响。然后趴在桌子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呜呜哭了起来，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不就是钱吗？钱有那么重要吗？难道感情就那么不值钱？是不是女人都那么虚荣？”大志像是问我，也像是问不在场的小雅，更像是问他自己。每问一句，就给自己灌上一杯酒。所有的痛苦愤怒隐忍都和着酒咽到肚子里，然后化成热泪流了满脸。

“我一直以为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温柔懂事，善解人意，她不爱攀比，不爱虚荣，她只爱我！我一直以为我们俩的爱情比金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大志明显喝多了，喷出的酒气弥漫在酒吧，邪恶地缭绕着大志哀伤愤怒的灵魂。他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不过，被淹没在酒吧劲爆的音乐声里。除了我，没人听得到。

见到小雅是第二天中午，眼泡略显红肿，尽管用了化妆品遮掩，但还是掩饰不住憔悴的倦容。

“我也不知怎么了，大志这几天都不怎么和我说话。总是喝酒，每次都喝醉。问他什么都不说。马上结婚了，怎么突然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了隔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这是不是婚前恐惧症？”

“可能是吧！真不知道为什么吗？和大志好好聊聊，有什么误会最好婚前解释开。”我小心翼翼地劝。

后来几天，公司里连续加班。我也就把小雅大志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也别说我不够朋友。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俩人闹点儿小别扭，我还在想着怎么调停呢，结果人家早就你侬我侬了，让我感觉自己忒多余。

周末，刚完成老板交代给的任务，走到公司大楼外边。就遇到小雅和大志，显然他们是故意等在那里的。于是一起去吃饭。

刚到包间里坐定，小雅就忍不住哭了，边哭边控诉大志对她的不信任。竟然背着自己拿着戒指去做了鉴定。

大志在旁边一直赔着不是，又是给小雅擦眼泪，又是道歉，又是赌咒发誓地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从他俩断断续续的争吵和只言片语的解释中，终于搞清了后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志私下鉴定戒指的事还是被小雅知道了，是大志自己坦白的。他那颗并不强大的心脏实在承受不了这种痛苦的揉搓。可小雅死活咬定那就是五百块买来的赝品，还要带大志去饰品店里求证。就在俩人争执不下时，小雅接到首饰店的电话。是一个女服务员打来的，说有急事一定要亲自面见小雅。

见面后，才知上次小雅去首饰店里返修时，服务员不小心把老板娘的正品卡地亚和小雅的赝品弄混了，直到今天老板娘发现，才按照当时留下的客户信息找到小雅。

小姑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就差给小雅跪下了，生怕小雅不肯退换。如果戒指换不回去，她就要赔偿，小十万呀！她怎么赔得起！

小雅还巴不得她来帮助澄清事实呢，自然乐得真相大白。小姑娘千恩万谢，临走前死活要给一千元钱作为酬谢。小雅不肯要，小姑娘扔下钱就跑了。

戒指真伪的事情终于搞清了，大志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丢失的自尊也找回来了。可是小雅却不干了。竟然背着我去调查，这就是对我明显的不信任和人格上的侮辱。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

于是，两个人就吵到我这里来了。我一向都是充当他们的法官、裁判、和事佬。其实我也不用做什么，就是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看着他们俩表演话剧，中间适当插入几句调和的话就好。这种事我也干了好几回了，虽然不是很喜欢这样一个混吃混喝的灯泡角色。可谁让我与他俩都有着亲近的关系，而他俩都觉得我是自己人呢？

在大志的百般哄劝和赌咒发誓的保证下，小雅最终破涕为笑。剧情也就拉下了帷幕，一切都和我心中预设的剧本一样。

我原以为这次就和他们以往的每次闹别扭一样，冰释前嫌后就和好如初了。谁知后来剧情的翻转却大大的超出了我的预料。

一个月后，两人本已定好婚期的婚约取消了。最诧异的是这事儿我事先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后来想想也是，当他们来找我时，肯定是需要一个和好的见证，也需要有一个和稀泥的人把他俩重新搅和在一起。既然决定要分手，当然也就没有让我在场的必要。

此事尘埃落定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小雅和大志走马灯似的轮换着来找我，似乎要给我一个交代。其实我知道，他们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为了给自己的初恋、给自己五六年的恋情一个交代。

不同的是：每次小雅来都要哭，痛苦的心在泪水中一次次浸泡，就像钢铁在火中淬炼过一样，一次比一次坚硬。大志来每次都要喝酒，喝醉了后就胡言乱语，或者是长久的令人压抑的不言不语。

相同的是：两个人都没有谈过想复合，都没有让我去劝劝对方回心转意。

我就像个双面间谍，不停地从两扇不同的门进出同一个建筑，每次出入都从不同角度看到不同位置。随着频繁的出入，慢慢地，在我心里拼成了一幅完整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