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在蔑视我的胆小怕事。她的这种蔑视显然,甚至充其量是女人征服男人的特殊手段。尤其像我这样敢于做逃兵的作家,我的这种人生哲学其实并不等于中国人的那种宁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的同归于尽的哲学。于是,我也挺痛快的开门见山说:那么,就让我们之间床上的赌注进行到底吧,你看如何?如果你不介意,那么你的赌注究竟是什么价值,可以让我大开眼界吗?
好一个不见输赢不下赌场的她,突然放肆大笑一阵,又一步一步紧逼过来玩,简直就像一头扑向猎物的发情的母狮子,身上的肌肉疙瘩活蹦乱跳。
我的天呀?难道这就是她的床上赌注吗?是以暴力方式向我的肉体挑战吗?实在可怕,让我感到措手不及,让我的肉体本能萎缩着,这种时候的阴盛阳衰,我的那种即兴爱情故事顷刻间退避三舍了。
她继续诱惑进攻着:你说,你这个小傻瓜,这个不耻于人类的逃兵,你说是你的男子气概重要,还是你的逃兵重要?我从内蒙古大草原,过五关斩六将,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今天你的肉体即使走麦城,就是顽固不化的死灵魂,就是血迹斑斑的老龙头,我也要撬开你的肉体。让我们的肉体贴衣合缝,腾云驾雾,忘乎所以,大喊大叫的弯弓射大雕。
到了我的肉体萎缩的弯腰驼背的时候,我的野蛮女友,再兴师动众叫喊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跃跃欲试的干劲挺不起来了。而她的肉体已经变态了,她的肉体就像摔跤运动员扑过来,肆无忌惮叫喊着:你这个冒牌的逃兵与龙种,你不是口口声声扬言打赌吗?来吧,老龙头,上吧,我等着呢!你这个只会制造思想,解释思想的哲学家,你为什么不让你身上的鞭子抽打我的肉体?为什么不像疯狂的野马与我同归于尽?
她是疯了,我与江宁肉体疯狂的时候,也没有像她这样的不要命。我们以前的爱情故事再疯狂,也没有这样的不到黄河不死心。而这时候的我,面对床上的疯了的她,我的厚颜无耻,我的凡夫俗子,我的杨子荣角色再深入虎穴,也不得不接受她的力挽狂澜的拥抱,不得不以我的仅有的力量软的像面条似的应付差事,我的颤颤巍巍的唇不得不封住她的大喊大叫。奇怪的是,我感到她的疯狂肉体反而忽冷忽热,像一把深入虎穴的锋利的抓子,把我的爱情故事的肉体掏空了,而随着我的肉体的萎缩,我毫不怀疑她是一个上山下乡的女巫,让她的高处不胜寒的唇穿透了我的作家之路,接着如同炸药念子点燃了我的颤颤巍巍肉体,让我的肉体也渐入佳境。
而且我承认,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床上功夫的女人。我在李静的大肚子床上,为了接生,也曾经像野兽似的牙齿咬断了新生儿脐带,也让我疯狂的过五关斩六将。与江宁的肉体野合的时候不断的倾听狼嚎,也不失试婚的乐趣,可是在她的四面八方床上,我怕了。而且我敢打赌。我们这种床上的动作和由床上的动作导致的心里变态,这是我们肉体与心里能量的杂交的表演与无奈,也是肉体表演的戏拟,而我这个食洋不化的逃兵,显然无法容忍这肉体与灵魂的双重磨难。
于是我见好就收退缩了,只能咬牙切齿的內奸我的肉体,也内奸了并非经久耐用的床上动作。我像一个从战场上的逃兵,无能为力的推开她的肉体,低头认罪了,这是我的由来已久床上动作可耻的尴尬失败者,以至于我们肉体还没有刺刀见红冲刺,我就把我的肉体,甚至我的一切甘拜下风了。
是的,我怕我的肉体征服不了这四面八方床下的形形色色眼睛。我的怕还在于我的知音程兆成蓦然回首,那人正在澜珊处,让我的肉体无处躲藏。我的怕还在于我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海关官员,是这个社会危险信号的敲钟人,我怕这种罗曼蒂克的床上冲浪是一个可怕的陷阱。最要命的是我的怕还在于我的知音程兆成,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隐身草,怕这个隐形的思想上帝天马行空大刀阔斧立在我的面前,向我的逃兵哲学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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