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刚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很是喜欢讲江湖道义,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也不为过。在他十九刚那年,因为所谓的兄弟情意跟别人一起犯事了,把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群殴致死。具体是什么原因要打别人,张显刚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兄弟的朋友需要帮忙,所以自己凑凑人数,结果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判决书下来的时候,张显刚才明白有些错误一旦造成,就回不了头了,他要用十五年的时间来为自己的冲动和义气买单。一个男人,从一二十岁到三十多岁都与外界隔绝,这一生再想有所做为,不知道要比旁人多付出多少的代价和血泪。
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打击永天真。经过时间的揉捏,环境的搅拌,张显刚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坐牢这几年,家里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看来,家人是对自己非常失望了。想着年事已高的父母艰难困苦的一生,张显刚的心里像电钻一样“轰隆隆”的被钻了一遍又一遍。
为了早日回到家中对父母尽孝,张显刚每天都在努力的改造自己,对于他的表现,监狱长是看到眼里记在心里,终于在坐够十三年牢的时候,张显刚被提前释放出狱了。
那一墙之外的天空还是十多年前的老样子,没什么变化,瓦蓝瓦蓝的,朵朵白云像来回飘动的棉花糖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上去舔一口;明晃晃的太阳还是老样子挂在天空,对地球上的万物生灵一视同仁,不存在狗眼看人低的做法;可是人为能改变的环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的房子都不见了,树木也不知所踪。那些停留在张显刚脑海中十三年前的点点滴滴,都被生活的轮子碾压的支离破碎,一切都要靠他努力的拼接,也不知道能否还原一二。
父母已于三年前过世,弟弟张显冬没有告诉他。还没等张显刚质问,张显冬就捣着他的鼻子吼起来:“都是因为你,害得全家整天夹着尾巴做人,害得我相一次亲不成相一次亲不成,到去年好不容易才找上个带着女儿的离婚头。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出事后,父母整天以泪洗脸,直说自己教子无方,没脸苟活于世上啊!心灵上的打击再加上生活上的压力,父母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就在前年,老两口先后去世。你也别怪俺们都不去看你,父母去世也不告诉你,主要是你干的事太丢人了。既然你现在出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我已经成家了,东屋那间厢房你先住着吧。赶紧好好干几年,自己重新再起个宅子,然后瞅瞅有合适的头了,成个家吧,不然,你老了指望谁去?我儿子你是别想了,你要是指望他,他连媳妇都说不来,我已经被你祸害够了,你就别再祸害下一辈了。”
虽然是个大哥,但自己理亏,骂就骂吧,张显刚把行李往东屋一扔,就朝着弟弟说的地方给父母上坟去了。
经过监狱十几年的打磨,张显刚十分的沉稳,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多说,邻里谁有个啥忙需要帮了,他从来不求回报说帮就帮,就连刚开始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弟媳也渐渐软和下来,有时候还能给个笑脸。
在家里住了一年多之后,张显刚渐渐的被大家伙儿接受了,谁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怪只怪张显刚太倒霉了。再说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这天,刚从地里割完麦子回来的张显刚还没得及洗手,就被弟媳妇叫到堂屋去了。
“大哥,东头刘婶说河西邱庄村有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难得很。男人两年前得病死了,留下三个半大的孩子,女人想走一家奈何没有人愿意,负担太大了,能行一点儿谁会去帮别人养活孩子,而且是三个。当然,我也不是看不起你,咱这条件不是在这儿摆着呢?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过去实心实意的跟人家过日子,时间长了,孩子们自然会记得你的好,会把你当做亲生父亲的。”
一听兄弟媳妇说得真情实意的,张显刚也不好说什么。是啊,自己的条件在这儿摆着呢,还能挑个啥?只要是个过日子的女人就行了,自己也该有个家了,整天住在弟弟家里,像怎么回事,虽然这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但是弟弟先成的家,自己这个老大就让让吧。
麦期过罢,张显刚把寡妇陈采玉家的几亩地都种上了秋季农作物,里里外外都拾掇得利利索索的。
陈采玉看张显刚不仅一表人才,而且还没负担,虽然之前有个不光彩的事迹,但那都是年轻冲动犯的错,再说人干活又卖力,话也不多,还肯帮自己做家务,还有啥挑头呢?当下就在家中摆了两桌,算是让张显刚入赘过来,把这个快要坍塌的家给支撑起来。
张显刚入赘到陈采玉家之后,起五更,扒黄昏,像一头默默无闻的老牛一样,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苦永远是留给自己,甜永远都是陈采玉和三个孩子们。
有一年大旱,地里的庄稼都快被晒成柴禾了,连吹过去的风都“嘶嘶”地冒着烟。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顿顿清汤寡水。张显刚怕饿着老婆娃子,跑到山西挖煤窑,这一走就是一年半,隔三差五的就寄点儿钱回来,这才保证陈采玉和孩子们渡过了那些难熬的日子。
挖了几年煤窑之后, 因为矿上出了点儿事故,大难不死的张显刚这才回了老家,又重操旧业修理地球去了。
靠着吃苦耐劳和一腔韧劲,张显刚愣是把三个孩子都养大成人,并且帮老大和老二都起了新房子,帮老三也准备了一份能拿得出手的嫁妆。
俗话说: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长存君子道,事久见人心。就在大家都以为张显刚苦尽甘来,安享晚年的时候,两个继子的媳妇却摆了一道,让张显刚难心的生不如死。
陈采玉的两个儿子结婚之后,都变成了老婆奴,事事以老婆为主,老婆放个屁都能是香的。
晚年的张显刚因为年轻时候不爱惜自己,过渡的透支了自己的身体,才刚刚六十出头,就浑身是病,整天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痒。由于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与张显刚没有血缘关系,陈采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得罪了儿媳自己的后半生还怎么过?
一个傍晚,拖着残躯从地里回来的张显刚一进院子就发现自己的褥子和衣物被扔到了以前的牛圈里。陈采玉泪流满面的说:“两个儿媳怕自己也沾上张显刚身上的病菌,再传染给孙子怎么办?儿媳们给了自己两条路:要么跟着张显刚,两口子自己过日子;想要哄孙子,就得跟张显刚分开。”
果然是一不中用就不讨人喜,张显刚努努嘴也没说什么,就把手里的锄头放在地上,拍拍身上的灰往牛圈去了。
已经出门的老三得知一向疼爱自己的继父如今凄惨成这样,实在是咽不下憋在心中的那口气,回来对着两个哥哥和嫂嫂大吵了三天三夜。
后来,经过村委会的调解,张显刚和陈采玉跟着老三生活去了,但老大和老二每月最少得给三百元的生活费,医药费另算。如不服从就去法院调解,看到时候丢的是谁的脸。
人过一百,各样各色,善良没有错,但也要有个度。
做人不能忘本,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自己以身作则,才能教育好后辈。
女人嫁错人毁一生,男人娶错老婆毁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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