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狂风暴雨,气温骤降。我的心情比这天气还糟糕,辗转反侧,黑夜多么难熬,满脑子都是父亲那沧桑而又无助的面孔。
2017年10月12日 星期三 阴雨连绵不断
父亲打来电话,说弟弟要订婚,彩礼十万,这已经是最低的了。我知道在我们哪儿不算高,我知道这一个天会来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01
农村家庭,收入来源有限,家里全靠父亲一人支撑。好在父亲很开明,支持我们都好好上学。我上的大专,毕业后被分配到很远的一个县城教书,弟弟复读了三年,才考上大学,对我们全家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只是学费又成了父亲最头疼的事情,东拼西凑,才借够弟弟的学费,这以后我和父亲都努力地供弟弟上大学,可是弟弟大学上了五年都没有毕业,这期间弟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上学,学校通知后,父亲去求学校领导,学校好不容易同意让弟弟回去继续完成学业,可我这不争气的弟弟,没上几天又跑了。根本没人知道他一天在干什么?跑哪里去了?没有办法,父亲让母亲去弟弟所在的学校旁租房子看着弟弟上学,我们一直以为这样总算可以安心了。可是学校不久又打来电话说弟弟没来学校上课。而我的母亲大人,居然一问三不知。当父亲气呼呼地找上门后,母亲跟父亲又吵起来,从小母亲就不让父亲说弟弟,父亲一说,母亲就和父亲吵架,以至于父亲总是自己生闷气,以为考上大学了,以后不用操心了,却没想到来来回回地折腾,五年多了,就是不想上了,熬不到大学毕业,就这么不了了之。考的那么辛苦,明知道有一张大学文凭才会有进入公司门槛的机会,为什么就是拿不到呢?真的是农村的孩子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被花花世界迷惑了?被网吧迷惑了?被传销迷惑了?可是根本问不出结果,他根本不说自己每天在干什么,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
弟弟每天游手好闲,和母亲两个人租的房子在城里住,后来弟弟出去打工了,从来没见到拿一分钱给家里,就只知道问父亲要钱,而母亲这些年也在城里待的更懒惰,即不愿意回农村照顾奶奶,也不愿意在城里找活干,和弟弟两个人都活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来的类型。我真是又气又恨又无奈。
过年时我坐了一天的硬坐,去他们在城里租住的房子,全家都挤在这么一间小破屋,冷冰冰的。父亲一个人到处打工,挣的钱要还这些年的贷款、还要供这个小屋的房租。我和父亲都希望母亲和弟弟出去找工作。这些年我上学、弟弟上学、老家盖房子全都有外债,父亲被外债压的快喘不过气来了。可是母亲呢,房东介绍让去工厂厨房她不愿意,让去打扫卫生也不愿意。母亲才四十多岁,弟弟二十五岁,干点什么活都能养活自己,就是不愿意干。
02
而与之相反的,是我最敬佩的姑姑,跟姑夫一起养育三个儿女,全都毕业工作了。姑姑一个人干农活干了二十几年。大表姐考上学出去了,表哥上高中了,姑姑才放下农村的田地带着即将上初中的小表姐一起去了城里。出去时也四十多岁了,姑姑打扫过公寓楼、小区院子、在玻璃工厂干活、后来还帮大表姐一边带孩子一边去给工厂的工人们做饭,姑姑和姑夫一条心,把日子过的越来越火红。表哥表姐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小日子过过热热闹闹的。可我们家呢?我甚至不愿意回这个家,即使去年我出嫁,都是我自己操心,家里的亲戚们帮忙张罗,我的母亲大人高高坐起。逢年过节,我们会去姑姑家,我很羡慕她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的母亲什么都不爱干,当年在农村,很多活也是等父亲在外忙完回来继续忙家里的,从来不知道心疼父亲。弟弟成了那种别人不说张口劝说的人,只要我张口说他扭头就走。
我工作才几年,能有多少积蓄,攒的钱全帮着父亲还债了。我去年结婚,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老公很烦我们家这些事。爸爸说,弟弟这样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给娶个媳妇,让安定下来,也许能好好过日子,我们都希望这是个好的开始,是个好的结果。可是女方家的彩礼钱就要十万,在我们那里,十万算少的了,可是对我们家来说,十万很难凑到。
要我这个当姐姐的到哪里去想办法凑这十万元?父亲又一次跟姑姑开口,我知道,姑姑一家人一定会给我们借,可是一家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每个人都要过自己的日子,钱挣来不是为了借给别人用的。父亲说还差五万,让我再想想办法。
我甚至连父亲都埋怨。为什么父亲就放不下、想不通,弟弟已经成年,责任已经尽到,却要逼着我们都去照顾他,父亲求我们所有的人,觉得这是救弟弟的唯一出路。
弟弟呀,你看到了吗?因为你,全家人都抬不起头。你到底明不明白,人为什么活着?
我该死如何拯救你,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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